第 15 章
求我*

秦正掐住唐依依的脖子,唐依依的雙腳離地,大半個身子懸出窗口。

滿天星辰旋轉,涼風呼嘯,刮的眼睛和臉刺疼,唐依依拚命去抓秦正的胳膊。

兩條胳膊上出現一條條血痕,秦正彷彿失去知覺,眼眸裡只有這個心狠歹毒的女人。

背叛過他一次,這是第二次,那是不是還有第三次?

薛五說過的話在此刻得到驗證。

這個女人即便忘了當年是怎麼差點把他送進監獄,要他身敗名裂,竟然還想試圖捏住他的把柄,指望什麼時候再捅他一刀。

是算準了他不會要她斷筋碎骨,把她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地方,痛不欲生?

戾氣暴漲,秦正看著眼皮底下的女人在發顫,臉色一點點青白,他猝然低笑,「你知道從這裡掉下去,會怎麼樣嗎?」

他在唐依依驚懼的目光中,不快不慢的開口。

「渾身的肉會裂出一條條口子,每一根骨頭都會碎掉,血管全部爆開,和噴泉一樣,如果頭著地,會有大量的腦漿出來,不走運的話,掉下去的途中碰到什麼東西,身體就會……」

「別,別說了……」唐依依面色蒼白的搖頭,她大聲尖叫,「別說了!」

「鬆開!把手鬆開——」

秦正不笑了,陰暗的神色中多出一分玩味,「鬆開?」

他淡淡道,「你確定嗎?」

唐依依的心臟驟然一停,更加用力去抓秦正,恨不得抓進他的骨頭縫裡,指甲狠狠摳住,死也要拉他一起!

彷彿只有這麼做,她才不會墜下去。

「拉我上去……秦……秦正……」唐依依快要窒息了,她的瞳孔裡,男人臉上的殺意已經模糊,無盡的黑暗隨時都會將她吞沒。

眼簾緩緩下合,又拚命撐開,她不想死,唐依依的喉嚨裡發出幾個音,在風裡支離破碎,「求……求你……」

下一刻,風從她耳際掠過,長髮飛舞。

鼻尖和臉貼到男人堅硬的胸膛,那一撞,鼻腔巨疼,有一股暖流往下流淌,唐依依渾然不覺,她的身子不停顫抖,腿腳陣陣發軟,雙手緊攥著秦正的胳膊,指甲甚至摳出皮肉,血絲。

命懸一線的恐懼在心底無限放大。

有一瞬間,她感覺這個男人會把她推下去,要她的命。

血腥味往鼻子裡鑽,唐依依茫然去看,秦正的胸口有一大片血漬,越來越多,滴滴答答的,順著他的腹肌,砸到地板上。

「仰頭。」

頭頂響起兩個字,隨後唐依依的下巴被扣住,上抬,她看到慘白的天花板,豪華精美的吊燈,還有……男人猶如凶魔的臉。

唐依依的口腔開始出現腥甜的味道,漸漸濃烈。

她才後知後覺,是自己流鼻血了。

秦正抽紙巾擦張小暉鼻子和下巴上的血,又去拿毛巾,最後乾脆用手。

他有意把電腦放桌上,試探唐依依,對方上鉤,動了心思,一生的記憶都改了,密碼卻記的清楚。

結果令他失望透頂。

唐依依仰著頭,她的膚色蒼白,近乎透明,脖子上的掐痕繞著動脈,周圍有幾滴血,那種鮮明的對比過分強烈,觸目驚心。

手被拉住,唐依依踉蹌的被帶進浴室,立在淋噴頭下。

水冰涼,刺骨,慢慢溫熱,滾燙,又退回溫熱。

她的睫毛潮濕,視野裡是一具男性特徵醒目的身體,沒有任何妨礙物的遮掩,就那麼明晃晃的直刺眼球。

幾乎是同一時間,唐依依倒抽一口氣,往後仰去,她的後腦勺撞到冰冷的牆壁瓷磚,疼的頭暈目眩。

秦正的眼瞼下垂,看唐依依胸前的血跡被水沖淡,露出襯衣裡面的白色,弧形飽滿漂亮。

手感是什麼樣,他再清楚不過。

過去無數次,它們在他的掌控下鮮活,變出各種不同的形狀。

水流聲持續不止,浴室裡霧氣騰騰。

一切都濕熱起來。

秦正將髮絲捋到腦後,溫水沖過犀利的眉眼,挺鼻,沿著稜角分明的下顎滑落,淌過每塊精實的肌肉。

他的大手撫過唐依依的額前濕髮,滑至臉頰,狀似親暱,「為什麼?」

唐依依的嗓子啞的不成樣子,「你心裡清楚。」

好一個心裡清楚,秦正的眼底一片冰寒。

他猝然撩起唐依依肩頭的一縷長髮,拿到唇邊。

警惕的靠著牆,唐依依垂在兩側的手倏地收緊,她的白襯衣長褲已經濕透,高挑玲瓏的身子若隱若現,性感魅惑。

這樣一幕,任何正常男人見了,都會在霎那間血脈噴張,征服佔有慾被瘋狂喚醒。

秦正兀自歎息的笑了笑,「你真的太不乖了……」

話落,他伸手,揪住唐依依的襯衣領口,一把扯開。

***

太陽西斜,金色餘暉從天邊散開,將整座a市籠上一層溫暖柔和的光暈。

酒店大堂,石進來回踱步,他的手腳冰涼,體會不到任何溫暖。

一下午都沒看到唐依依跟總裁,他還以為兩人出去了,問了前台才知道沒有,他當場就分寸大亂。

唐依依跟其他女人不同,對總裁沒有任何好感,甚至厭惡。

兩人獨處那麼長時間,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但他確定,不可能是什麼甜蜜畫面,很有可能會出現血腥暴力事件。

門口,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巴掌臉女人穿過轉門,朝這邊走來。

她的五官清秀,留著丸子頭,穿一件黃色連衣裙,束腰,裙擺向兩側展開,無名指上的戒指隨著她弄頭髮的動作,折射出光芒。

看到來人,石進面上一喜,快步過去,「小姐。」

張小暉邊走邊說,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擦出的節奏極快,「我哥跟依依姐一下午都沒從房間出來?」

「沒有。」石進低眉垂眼,「總裁的行程安排都臨時取消了。」

他又不敢去拍門,給總裁打電話詢問,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在a市定居的小姐了。

停在房門口,張小暉抬手敲門,「哥,是我。」

門從裡面打開,秦正夾著一支雪茄,「你怎麼過來了?」

張小暉從秦正身側進去,撇嘴道,「如果不是石特助聯繫我,我還不知道你來a市了。」

她的視線飛快掃動,停在沙發旁邊。

那裡有一雙女人的黑色細高跟鞋,帶著血的白襯衣。

張小暉抽一口涼氣,「哥,那些血是哪來的,你把依依姐怎麼樣了?」

冷睨一眼戰戰兢兢的助理,秦正搭上門,「那是鼻血。」

「她沒缺胳膊少腿。」他淡淡道,「我讓她長點記性。」

張小暉的眼皮一跳。

換其他人這麼說,她還能猜出個深淺,但那話是從她哥嘴裡出來的,她什麼也猜不到。

「哥,你明知道依依姐把以前的事全都忘了,你為什麼就不能……」

秦正的眉頭一皺,張小暉到嘴邊的話就條件反射的吞了回去。

她斟酌片刻,「是不是依依姐做了什麼?」

秦正抽一口雪茄煙霧繚繞,「她私自動用我的電腦,打的是和兩年前一樣的主意。」

即便那樣,他在執行懲罰她的最後一步,看到她奔潰的大哭,滿臉鼻涕眼淚,絕望又恐懼,他還是停住了。

「沒意思,唐依依,你真讓我倒胃口。」他是那麼說的。

天知道當時他的欲火已經燒的他血液沸騰,又是用了多大的忍耐力去強行壓下去。

連他自己都無法想像,不能理解。

張小暉一愣,無意識的嘀咕,「是你硬要把人困在你身邊的,讓她離你遠遠的,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話說出去,她立刻暗自去查看面前的人,捕捉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應該沒聽清,張小暉鬆口氣。

「哥,你知道依依姐為什麼要那麼做嗎?」張小暉說,「那是因為她怕你,即使她不記得了,還是不能放下戒備。」

「不止依依姐,石特助,管家,公司員工,所有人都怕你,就連我,」張小暉小聲說,「我也怕你。」

秦正的唇角一勾,「是嗎?你哥我看不出來。」

張小暉清楚她哥所指的是當年她一意孤行,回國的事。

她咳一聲,回到剛才的話題。

「依依姐骨子裡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她比誰都驕傲,哥,你要尊重她,只有那麼做,她才會覺得自己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玩偶,不是你養的寵物。」

「有時候,只要你低點頭,局面就會有巨大的改變。」

眉梢上挑幾分,秦正沉默不語。

似是在咀嚼低頭二字,他這輩子就沒向誰低過頭。

張小暉的目光忽然一滯,看到面前的人捲起的袖口那裡有血痕,一看就是指甲抓的。

她的眼角抽抽。

「哥,如果依依姐想不起來了怎麼辦?」

秦正瞇了瞇眼眸,深不見底,「不可能。」

張小暉追問,「萬一呢?」

秦正將雪茄摁在煙灰缸裡,擲地有聲,「不會有萬一。」

聽他那麼說,張小暉抿嘴,唐依依哪天想起來了,情況恐怕更糟糕。

也許她哥幡然醒悟,深陷其中,唐依依卻走出來了。

那才是最可悲的。

到那天,她哥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依依姐呢,讓我跟她單獨說會兒話。」

秦正對著臥室方向微昂首。

張小暉把包放桌上,抬腳走進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