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把人放在眼皮底下

秦正還立在原地,目光在唐依依身上遊走,漫不經心道,「是嗎?」

薛五走到他旁邊,伸頭往內窗裡頭瞧了一眼,咂嘴道,「把人放在眼皮底下,偷窺的感覺怎麼樣?」

秦正淡淡的說,「不怎麼樣。」

薛五的面部一抽,那你還眼巴巴看什麼?

他把手裡的文件袋遞過去,「我保證,你看了裡面的東西,會很吃驚。」

秦正的眉頭上抬,伸手接住,繞開袋子口。

一摞紙上面的內容先後竄入眼球,他始終不動聲色,將那些東西放回去,抿緊的唇角緩緩向兩側劃開,帶出的弧度晦暗不明。

薛五瞪眼,「靠,你不震驚?」

秦正是一副掌控之中的姿態,「他的接近,沒那麼巧合。」

薛五摸一根煙叼嘴裡,痞笑道,「你要不是我兄弟,就你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臉,我還真不待見。」

秦正嗤道,「彼此。」

「……」薛五狠抽一口煙,吞雲吐霧,「誰能想到催眠大師章老先生死前會有個學生。」

那陸啟之兩年前回國,在一家兒童醫院上班,口碑很好,也受尊敬,不會有人知道,他還涉足催眠術,並且是一代催眠大師的關門弟子。

多大的榮耀。

這要是被那個圈子裡的人知道,就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輿論的風波必定激烈,恐怕會從年底持續到明年。

「現在只能查出當年陸啟之和他的老師章為在一起,就是不確定,給唐依依做催眠的是他還是章為?」

秦正開口,「是陸啟之。」

薛五不贊同,「我怎麼覺得是章為?」

「那麼成功的偷梁換柱,把一個人的一生都完整的調換了,沒有足夠的經驗,是不可能辦到的吧?」

秦正不置可否。

陸啟之是陸家長子,也算是身世顯赫,在他眼裡不夠看。

可以肆無忌憚的搬去唐依依的那個小區,拿什麼黑貓白貓的借口套近乎,手裡肯定握有自保的籌碼。

除了兩年前那件事,沒別的可能。

「阿正,你說……」薛五長歎一聲,他摸了摸下巴,「唐依依兩年前到底布了多大的局?」

秦正又去看對面辦公室,女人疲倦的打哈欠,揉眼睛,又去伸懶腰,女人味十足的曲線一覽無遺。

他在薛五湊上前時伸手推開。

莫名不願意那一幕被其他人看見。

肩膀冷不防被推,力道還特別大,薛五趔趄了一下,「臥槽,你幹什麼呢?」

秦正挑眉,「請你喝茶。」

語畢,他按內線,「送兩杯茶進來。」

薛五整整衣襟,往椅子上一坐,半截煙在煙灰缸邊沿磕了磕,「阿正,你是不是特驕傲?」

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人,有那種謀略和膽量,怎麼也會有一些自豪感。

秦正面無表情,眸子裡卻掠過涼意,「你可以試試被身邊人背叛是什麼感覺。」

薛五攤手,「算了吧,我怕我忍不住,把人一槍崩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門剛好從外面推開,高跟鞋的嗒嗒聲由遠及近。

端著茶水進來的唐依依聽見了後半句,尤其是在薛五故意朝她這邊看的那一刻,就像是說給她聽的。

她不冷不熱道,「薛少。」

薛五從鼻子裡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一副高深莫測樣。

唐依依放下茶杯,沉默的收回手,準備出去。

「總裁,沒什麼事,我就去忙了。」

秦正淡聲問,「你忙什麼?」

唐依依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愣住了。

薛五看她那樣,立刻用手掩唇,憋住笑。

「我問你,」秦正的手指敲點桌面,語氣裡帶著幾分戲謔,不易察覺,「你忙什麼?」

眼角輕微抽抽,唐依依的睫毛垂蓋,眼瞼下方的青色越發明顯,她昨晚做了一夜的噩夢,剛才光顧著打哈欠了。

一會兒打算跟李眉去茶水間坐坐,提提神。

「有關昨天那個合同,還有些資料需要整理一下。」

看她淡定的撒謊,秦正徒然起身,闊步靠近。

唐依依後背一繃,呼吸發緊。

薛五頓時停止抽煙,擺出看好戲的架勢。

卻見秦正伸手,摸著唐依依的襯衫領口,將解開的那粒扣子扣上去,擋住了那一小截白皙的脖頸。

薛五目瞪口呆。

臥槽!

有病吧?!

以上兩句,是他和唐依依的心聲。

只是,薛五表現出來了,唐依依沒有。

做完那個動作,秦正本人也是怔了怔,而後將那絲怪異情緒抹掉,面部波瀾不起。

「出去吧。」

唐依依馬上走人,片刻不留。

薛五把煙拿掉,驚悚的搖頭,嘴裡不停念叨,「完了,你完了。」

沒聽清,秦正理平袖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那縷香氣在舌尖上跳躍,蔓延,直到擴散整個胃部,他舒一口氣,輪廓微柔。

茶水間,唐依依跟李眉碰頭。

「黃薇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是被誰打的。」李眉把得到的照片給唐依依看,「我說什麼來著,人賤自有天收。」

唐依依看一眼手機,她的眼睛微睜。

照片裡的一張臉腫的不成樣子,已經看不出以前的美貌。

估計要過段時間才能痊癒。

「很嚇人吧。」李眉又拋出一顆炸彈,「黃薇被開除了。」

「不止她,還有王筠和吳笑笑。」

唐依依默不作聲,a組一下子走了三個,能立刻填補沒那麼容易。

公司怎麼會在這時候讓她們離開?

李眉壓低聲音,「你沒發現大家都老實了嗎?」

她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指。

言下之意是上面出手了。

唐依依的臉色變了變,不知道在想什麼。

李眉喝了口濃咖啡,「你不是兩天沒來嘛,吳興天天把我叫去問話,我一個有夫之婦,跟他有什麼可聊的,搞的大家都拿異樣的眼光看我。」

唐依依說,「下次他再提我,你就把話講明。」

「不提他,沒勁。」李眉曖昧的笑,「我們聊陸啟之吧,怎麼樣?」

唐依依頓時拿走杯子,「我先上去了,回聊。」

盯著她的背影,李眉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沒看上?不會吧……」

條件都那麼好了,沒理由啊。

晚上的飯局,唐依依和石進都跟著秦正過去了。

他倆一個在外面,一個在裡面。

唐依依被帶在身邊。

有個老總幾杯酒下肚,口不擇言,嚷嚷著要敬唐依依一杯。

「美女,賞個臉好不好啊?」

桌上的氣氛猝然安靜下來,摻雜寒意,所有人都驚懼的去看上方的男人,想知道是什麼意思。

那麼個大美人,能不當回事,那是瞎子。

他們敢想,不敢動心思。

這回竟然有人衝前頭去了,他們也好探探那人的意思,如果無關緊要,那就好辦了。

秦正不發話。

他低頭吃菜,舉止優雅,神色冷漠,不見情緒起伏。

彷彿事不關己。

唐依依拿起一杯酒,仰頭一口悶乾了,她冷淡道,「趙總,可以了吧?」

包間的氣壓瞬息巨變。

上方那人還和前一刻一樣,卻讓眾人心頭一凜,均都不寒而慄。

他們都帶了秘書助理,有些名堂心照不宣,可現在看來,那人身邊的人不同。

有沒有放在心尖上不知道,但一定不是無所謂。

趙總已經酒醒大半,冷汗直流,他僵笑著,「可以了可以了。」

放下筷子,秦正週身氣息冰寒,這個女人把他的那杯酒喝了,還渾然不知。

明明慌張,為何不向他張口?

飯局因那個小插曲戰戰兢兢的結束,秦正找到人時,唐依依趴在馬桶邊吐的昏天暗地。

瞥到一灘污穢物,秦正的臉色鐵青,受不了的抿緊眉宇。

「起來。」

地上的人攤著不動。

秦正的嗓音冰冷,「唐依依,你給我起來。」

唐依依抹掉臉頰邊的頭髮,慢吞吞的站起來,逐漸清明的視線從男人的藏青色絨面西裝往上,停在他怒火橫生的臉上。

「這裡是女廁。」

秦正的眉心打結,戾氣快要迸射而出,他把唐依依拽到懷裡,禁錮住她,炙熱的氣息重吐。

「從前的你,溫柔乖順,最擅長的就是察顏觀色,知曉分寸,現在的你,一無是處。」倔強,固執,像塊石頭。

還是說……這才是真正的唐依依?

「別跟我說什麼從前,我和你沒有從前!」

唐依依的胸膛劇烈起伏,又緩下來,她第一次心平氣和的面對秦正,甚至帶著懇求。

「一無是處是嗎?那請你放過我,只要你點頭,我保證,馬上滾蛋,這輩子都絕不再出現在你面前。」

鉗制她的肩頭,十指收緊,似是要刺進她的骨頭縫裡,秦正的額角鼓動,陰森森的從齒間擠出兩個字,「你敢。」

心裡塞滿憤怒和無力,唐依依胃裡翻滾,哇的一聲吐了。

袖子上沾了髒污,秦正氣的臉都綠了,直接在唐依依頸後一拍,將暈過去的她打橫抱起來,大步離開。

早已等在車前的石進立刻躬身開門。

秦正把懷裡的人扔到皮椅上,自己坐進去,煩躁的扯開領帶,呼吸粗而沉重。

下一刻,他又把人撈到腿上,在她的脖子裡嗅嗅,咬了一口,見血。

唐依依醒來是在陌生房間,身上的衣服換了,穿的是一件玫瑰色絲綢睡袍,她第一時間跑去開門,卻發現門從外面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