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

  傅慎行的聲音已透出些沙啞,企圖不言而喻。

  何妍站在那裡,深深呼吸幾次之後,面部的表情才不那麼僵硬,直接走到傅慎行身前,在他的注視中蹲下身來,伸出手沉默地去解他的褲扣。

  他放鬆地仰坐在沙發裡,微垂著眼簾看她,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緒。不過,她也沒有抬頭的意思,只抿著唇角一心一意地解他西裝褲扣。那扣子極小,捉起來滑不溜丟,她屏住了呼吸,可指尖還是有些控制不住地發抖,一連幾次都沒能捉住那扣子。

  指尖下,他的身體已漸漸有了反應,等她終於把那些障礙撥開,他的慾念已是忍耐不及,迫不及待地彈跳了出來,甚至打到了她的手。她僵了一僵,屈辱地閉上眼睛,正低下頭去,下巴卻突然被他的大掌一把托住了。

  他手上稍稍用著力,不容拒絕地帶著她往上起身,啞聲命令:坐上來。

  她抖著手,從大衣口袋裡摸出了一個鋁箔包,還來不及撕開,他就已經從她手中奪了過去,丟到一邊。他的雙手強硬地握住她的雙臂,把她提到沙發上來。她咬著牙,說道:傅先生,我們還是有些防護措施比較好,您說呢?不只是為了我,也是為了您自己的健康,不是嗎?

  我不喜歡。他任性地拒絕,乾脆俐落地剝落她的大衣,只留她身上的黑裙在,然後這才把自己的身體往沙發靠背上倚去,雙手摸上她修長白嫩的大腿,推著裙擺一點點地向上,嗓音嘶啞地重複自己的命令,坐上來。

  她的手不得不扶上他的肩,在他的注視中,慢慢地往下壓自己的身體,強行把那巨大的滾燙的如同鐵杵一般的東西楔入自己的身體。他輕輕地抽氣,雙手如願地鉗上她纖細的腰肢,摁著她深入到底。

  好一會兒,她都無法適應他的存在,身體緊得近乎僵直。而他卻是少有的耐心,停留在那裡,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直待她的身體漸漸鬆緩,這才用手輕輕拍打了一下她的臀部,示意她該繼續下去了。

  她不想激怒他,也不想再要他給自己身上留下任何痕跡,於是她順從地抬起,輕擺著身體,有節奏地起伏,盡力取悅他。他臉上終於露出滿意的神色,手掌輕搭在她的腰側,呼吸隨著她的動作而漸漸粗重,眉目間的狠厲慢慢被隱忍所取代。

  他給你的另一個選擇是什麼?他突然喘息著問她。

  她動作僵了一下,這才又機械地動起來,有控制地加快節奏,試圖令他盡快達到頂點,同時平靜地答道:當眾上你。

  要麼被在場的所有男人上,要麼就當眾上他,而她的選擇是前者,因為在她看來後者比前者還要不堪。。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掐著她腰停在半空中,冷聲問她:你覺得前一個選擇更好,是嗎?

  他的呼吸像是一瞬間就平穩了下來,她前功盡棄,不免有些沮喪,又覺得他簡直莫名其妙,忍不住冷笑著問他:傅先生,我能把您這反應理解成吃醋嗎?我不選擇第一個,難道還要真的當著您那些手下的面,如傅隨之所願的當眾上了你?您會允許嗎?您會那樣被羞辱嗎?您會硬嗎?

  她的話語冷靜犀利,咄咄逼人,他突然間發現,她好像自從進門就一直冷靜理智,哪怕她剛才都快把他送上了高峰,她的情緒、她的身體、她自己都幾乎沒有任何起伏。

  他唇角慢慢地抿起,盯著她不說話,忽地摁著她的腰往下來,鉗制著她,強迫著她,肆意妄為,分明是他在下,而一切卻盡數掌握在他的手中。她完全無法跟上他的節奏,只不過片刻工夫就有些承受不住,為了避免自己受傷,也怕他把自己的腰掐青,不得不示弱央求:輕一點,求你輕一點。

  傅慎行唇邊泛著冰冷的笑,他依言停下來,可還不等她喘口氣,卻又猛地起身站起。何妍再忍不住口中的驚呼,本能地用手去攀他的肩膀,試圖保持自己的平衡。他就這樣托抱著她大步走到落地窗前,將她的身體轉過去,雙手撐住玻璃上,然後一把撕下了她的裙子。

  他從後欺壓住她,緊貼著她,牙齒咬上她的耳朵,惡劣地問:你說樓下的人能夠看到嗎?

  光潔如鏡面般的玻璃上清晰地映出兩個人的姿態,她不著存縷,狼狽不堪,而他卻衣衫完好,如同衣冠禽獸。何妍扣緊齒關,屈辱地閉上了眼睛。他卻不肯這樣放過她,一把揪住了她的長髮,硬扯著迫她抬頭,口中說出冷酷無情的話語,睜開眼看著,看著我是怎麼上你的。

  言罷,他就故意把她向前撞去。

  她猛然睜開眼,瞳仁裡冒出憤怒的光,映在玻璃裡,彷彿跳躍著兩簇明亮的火苗。她果然就再沒閉眼,不吭聲,不求饒,就這樣盯著牆幕上的他,狠狠地盯著他,把這一切都印入心中,死死地記住,她所受到的侮辱與傷害。

  她恨這個男人,恨不得抽其筋,剝其皮,食其肉,飲其血!

  他通過鏡面與她對視,死死地鎖住她的眼睛,那種不知名的快感再一次席捲了他,他不受控制地加速,直至最後悶吭著繃直了身體,戰慄著,靈魂脫殼而出,彷彿看到窗外中有煙花朵朵綻放。

  良久之後,他的身體才慢慢放鬆下來,鬆開了對她的禁錮,退後一步垂目打量她,模樣分明狼狽至極,可神情卻淡漠無波,冷靜得彷彿沒有感情。這種近乎狠厲的倔強給他帶來了莫大的快樂,可他又忍不住恨她的這種要命的倔強。

  東西去管阿江要。他冷聲說道,不再理會她,轉身往浴室走。

  她卻突然問道:我可以把光盤拿走,是嗎?

  傅慎行的步子頓了一頓,像是覺得她實在可笑,唇角上泛起笑意,當然可以。他回答,又道:不過這只是份拷貝,可不是母盤。

  沒關係,一樣看的。何妍的雙腿在打顫,需要扶著玻璃窗才能困難地站起身,她沒去揀地上的薄裙,而是走到沙發處把之前被他剝落的大衣拾起來,裹住身體,赤著腳去取光盤。

  傅慎行一時有些不解,可卻也沒有深究的打算,嘲弄地挑了下唇角,道:你要是喜歡,有機會可以多拍一些。

  謝謝,先不用了。她回應,把光盤包好小心地裝進大衣口袋。

  阿江住在樓下,聽聞她的來意依舊是面無表情,把一個大大的衣袋交給了她,那裡面有她的手機、錢包以及她最需要的衣物。

  何妍同樣面色平靜,拎過衣袋時甚至還仔細檢查了一下裡面的物品,看到無所遺失,淡淡地向他道謝:謝謝。

  阿江不覺瞪大了眼睛,看怪物一樣地看她,覺得這個女人不是傻了就是瘋了。

  何妍沒有立刻換上衣物,只掏出鞋子穿上,然後依舊裹著那件借來的大衣出了門。花姐極為守信,沒接到何妍電話就一直在樓下等著,瞧著她從樓內走過來,忙探身去幫她開車門,又小心地看著她,輕聲問:還好吧?

  何妍沒有回答,幾息之後,卻是說道:對不起,大衣我弄髒了,回頭賠您件新的吧。

  花姐忙說沒事,遲疑了一下,又道:實話講,我看出您和我們不是一路人,您不嫌棄我髒,肯穿這件衣服,我就已經覺得很高興了。

  何妍扯了扯唇角,沒說什麼。

  花姐看出她大衣內什麼也沒有,又問:要不?你先去後座把衣服換上?

  不用了。何妍回答,還得麻煩您送我去找個快捷酒店,我得住一晚。

  花姐自然應下,把她送去了一家快捷酒店。

  臨下車時,何妍把自己手機號碼留給了她,又道:花姐,我很感激您今天晚上給予我的幫助,如果能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您這份恩情。不過,我和傅先生之間並不是您想像的那樣,您怕是要失望了。

  啊?自己的用意就這樣被人揭穿,花姐臉上不覺訕訕,忙又解釋:何小姐,我沒惡意。

  我知道,所以我很感激。何妍說道。

  她拎著衣袋下車,進酒店開了一間房,好好地清洗過身體之後,站在鏡前仔細打量自己。除卻脖頸上有紅色的指痕,身上並無明顯的痕跡,她不覺有些慶幸,想了想,抬手不停地揪咽喉處的皮膚,直待那裡皆都出了痧,徹底掩蓋住了指痕,這才停了下來。

  翌日一早,她先在藥店買了緊急避孕藥吞下去,這才去學校開車,又給梁遠澤打電話訴苦:遠澤,我都要被他們折磨死了,你說現在的學生怎麼就這麼不叫人省心呢?我記得我們當初一個個都很聽話啊?從不給老師惹事的。

  梁遠澤笑著開解她:別著急,不管有什麼事都要慢慢來,解決不了就向領導匯報,把麻煩往上推。

  能不著急嗎?何妍的心在愧疚自責,可口中卻繼續說著謊話,我急的嗓子都痛死了,你記得回家的時候幫我買兩盒藥來吧,要清咽利喉的。

  梁遠澤聽得心疼無比,晚上下班的時候給她買了好幾盒沖劑回來,可待見到她脖子上的青紫,還是嚇了一大跳,怎麼搞成這個樣子了?

  她裝模作樣地衝去鏡子前查看,又得意洋洋地說道:同事說這樣去火,我就揪了揪,你別說,還真挺管用,這會嗓子就比早上時好多了。

  盡胡鬧!梁遠澤忍不住訓她。

  沒事啦,只是看起來嚇人罷了。她掛到他的脖子上撒嬌,鬧了一會兒後突然又道:哎?遠澤,你記著抽空給我買個充電器啊,我放單位那個壞掉了,搞得昨天手機都沒電關機了,好容易才找人借到充電器。

  她把所有的漏洞都打好了補丁,夜不歸宿是因為有學生出了狀況,手機關機是因為沒電了,而脖子上的青紫更是編了個合理的解釋。

  梁遠澤絲毫沒有起疑,一如既往地信任著她,甚至更為憐惜,只除了夜裡。她熱情得近乎亢奮的糾纏另他有些疑惑,梁遠澤在欣喜享受的同時,又忍不住笑著逗她:寶貝,你最近這是怎麼了?想要把我生吞活剝了嗎?

  何妍的動作僵滯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又恢復了自然,她俯低身體湊到他的耳邊,吃吃笑道:可能是快到歲數了吧,不是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嗎?我馬上就要變身成大灰狼了,把你這隻小綿羊吃乾抹淨。

  他自然經不住她這樣的挑釁,猛地翻身把她壓到下面,低聲威脅:好啊,那咱們就先看看,到底誰是大灰狼,誰才是小綿羊,到底是誰能把誰吃乾抹淨。

  溫柔體貼的人一旦瘋狂起來,反倒更叫人承受不住,她在他懷中戰慄,尖叫,哭泣著求饒。最後,在魂飛魄散的那一剎那,她失控地緊緊抱住他,喃喃自語:遠澤,帶我走,我們死在一起,好不好?

  好。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