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什麼?」何母問。
何妍漫不經心地答道:「包包之類的,國內稅太高了,國外買還便宜,到時我發你圖片。你照樣買就好啦。」
「行。」何母應下,在床邊坐下來,看著女兒欲言又止,最後問道:「妍妍,那個傅慎行是做什麼的,家裡是個什麼情況,你跟媽說說?」
何妍料到母親會追問這些事情,心裡早有準備,聞言答道:「眼下還說不太清楚,我自己也有些猶豫呢。媽,你和爸爸先放下心來出去玩,我呢,也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等你們回來了,咱們再談這件事情,行嗎?」
何母知道自己女兒自小就是個有主意的。她若決定的事情,外人很少能夠改變。何母面上露出些無奈,忍不住再勸女兒道:「妍妍,過日子要往長遠看,不能只圖一陣子的新鮮,遠澤那孩子真不錯,你錯過了,以後要後悔的。」
何妍卻是笑笑,說道:「媽,我和遠澤現在也還是朋友呢。對了。這次你們出去,可以聯繫一下他啊,叫他帶著你們逛幾天,有他陪著我也放心呢。」她說著,忽又想起些什麼,忙道:「對了,我還有東西要捎給他。我得回去拿一下!」
她說著就下了床,穿上大衣就要出門,何母都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跟在後面急道:「你這孩子,怎麼想一出是一出啊,哎?你手機沒帶。」
「不用,馬上就回來。」何妍笑笑,臨出門前又回頭囑咐母親,「媽!我手機要有電話,你別替我接啊!」
她有意把手機落在母親家裡,裹著大衣一路小跑著回了自己房子。拿了臥室床頭的那個小瓷娃娃,又翻出自己的銀行卡,這才匆匆回去。何母見她跑這一趟竟拿回來這個小玩意,有點哭笑不得,道:「你這孩子,大老遠地捎這個過去幹嗎?」
何妍低下頭,手指輕輕撫摸瓷娃娃的圓臉蛋,「喜歡啊,遠澤那裡還有一個,要湊一對的。」這話聽得何母一愣。何妍自己也意識到失言,便就又緊著笑道:「是遠澤自己管我要的,既然他要,你就幫我捎給他唄。」
何母也搞不清女兒現在到底喜歡哪個,為什麼和梁遠澤離婚後關係還能這樣好,既然這樣好為何還要離婚。她不由搖頭,歎息道:「哎,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真是搞不懂。」
母女兩個重又開了行李箱,把那小瓷娃娃仔細包好放了進去,何妍趁著母親不注意,把自己的銀行卡也塞了進去。
飛機是第二日下午的,為了避免堵車,還不到中午何妍就開著車載著父母出來了,到了機場先把行李箱都托運了,換好登機牌,一家人這才去吃午餐。許是何妍這兩日表現實在是乖巧懂事,連一直不肯搭理她的父親臉色都緩和了些,囑咐道:「自己在家注意安全,不要到處亂跑。」
何妍有些受寵若驚,忙應下了,「知道的。」
何父瞥她一眼,又問道:「你手腕是怎麼回事?」
何妍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往下去拉毛衫袖子,她手腕上的傷還未全好,為了遮擋傷處,特意套了個厚厚的護腕,又穿了大長袖的毛衫,不想把母親糊弄過去,卻被父親看出來了。她咧嘴笑笑,解釋:「搬東西的時候扭了一下,沒事,快好了。」
何母聽了忙要來看,何妍哪裡敢給她看,趕緊把手腕藏到身後,「別碰,人家醫生說了,不要總是揉摸,更不好。」
她把醫生搬出來嚇人,何母這才作罷,卻是又忍不住念叨起她來。何妍心虛,又怕事情生變,看了一眼時間便就催著父母趕緊去過安檢,又道:「你們還是進去等著吧,心裡也踏實。」
何妍說著,起身送父母去過安檢。臨分別時,她心裡的痛楚就有些壓抑不住,強自擠出些笑容來,用力抱了抱母親,又去抱父親,待回過頭來又抱著母親不肯鬆手,撒嬌道:「媽,你也抱抱我嘛!」
何家父母並不知道女兒幾乎是懷著永別的心情在送他們離開,何母瞧她這樣小孩子氣,不覺有些好笑,無奈地抱了抱女兒,歎道:「長不大的丫頭!」
何妍又親了母親臉頰一口,這才放手,站在那裡目送父母二人過了安檢,直至看不到人影了,這才垂著頭一個人往回走。機場大廳內人來人往,那樣的熱鬧,可這熱鬧她卻半點都沾染不上,從這一刻起,她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她掏出手機來給傅慎行打電話,待接通了,便就說道:「我在機場呢,剛送走了我爸媽,你能不能找個人過來接一下我?我手腕好像又傷到了,開車有些不方便。」
傅慎行冷聲問她:「手腕怎麼回事?」
何妍解釋:「問題不大,可能是抻了一下,有點疼。」
「你現在在哪裡?」傅慎行問道。
「機場啊。」何妍回答,停了一下,又道:「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就先把車子放在這裡,自己打車回去。」
傅慎行打斷她的話,「機場哪裡?」
何妍有些奇怪,不知他為何會這樣問,下意識地接道:「嗯?什麼意思?」
他沒回答,默了一默,只又道:「你在出口處等著,我這就過去。」
說完,不等她回應,就掛掉了電話。
何妍有些愣怔,她給傅慎行打這個電話只不過是想藉機示弱,也為了消磨他的戒心,不想他竟要自己趕過來。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她站在那裡,猶豫了一會兒,正準備再打電話阻止傅慎行過來,不想電話還未接通,他的聲音卻從她的身後響了起來。
她驚了一下,急忙轉過身去看他,愕然道:「你怎麼在這?」
坦白講,何妍很有些心慌,他來得這樣快,還是從裡面走出來,她真怕他是來監視她的,更怕他看到自己剛才和父母分離時的場面,從而心生懷疑。
「過來接個人。」傅慎行淡淡回答,走上前來看她的手腕,瞧她帶著厚厚的護腕,眉頭不覺微皺,「勒這個做什麼?」
「怕被我爸媽看到,遮一下。」她回答。
傅慎行沉了臉,小心地把那護腕給她摘了下去,又解開包紮的紗布看了看傷口,這才緩和了面色,又道:「問題不大,回去叫萬醫生過來給你看看。」
何妍偷眼打量他,瞧他臉上並無異樣,料想他應該沒有起疑,這才略略放下心來,隨口問他道:「你來接誰?」
能勞傅慎行大駕來接的人,絕對不會是一般人。
傅慎行抬眼看看她,並未隱瞞,答道:「傅隨之。」
何妍聞言僵了一下,立刻記起了傅慎行那個陰沉刻薄的堂弟。她勉強笑了笑,「那你快去吧。」說著,又把自己車鑰匙拿了出來交給傅慎行,告訴他車子停在了哪裡,又道:「呃,我自己打車回去,麻煩你找個人幫我把車開回去吧。」
傅慎行一直沉默著看她,直到這時,才突然問她道:「何妍,你很怕見到他?」
何妍抬起頭來,認真看他片刻,答道:「傅慎行,你不用懷疑。我不是怕他,我也沒有什麼短處在他手上,更沒和他有什麼勾連。我只是不想叫你為難。」她扯了下唇角,自嘲地笑笑,「畢竟,我們的關係不是很正常,以前又發生過那樣的事情,見了傅隨之,你怎麼向他介紹我?」
傅慎行薄唇抿成了一條細線,而她卻似毫無察覺,繼續心平氣和地說道:「就算是做情婦也有區別的,有一些可以光明正大地帶出去,而有一些卻是絕對不能見光。傅慎行,我很有自知之明。」
她說完了,又向他笑笑,這才轉身欲走,不料傅慎行卻突然從後面握住了她的手腕。何妍無奈地笑笑,不願再轉身回去,而他也不肯鬆手,兩人正默然僵持著,後面不遠處忽傳來一個帶著笑意的刻薄聲音,「哎呦,這是演得哪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