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禾果一整天做事情都有些心不在焉,晚上的自習課也上不下去,早早地就收拾書包回家。人剛到家屬院外的巷子口,就看到了路邊停著傅慎行的車子。她愣了一下。心裡閃過一陣驚喜。剛想要跑上前去,可隨即就又記起了昨晚的事情,故意對那車子視而不見,挺胸抬頭地從那車邊走了過去。
她本以為那車子會慢慢跟上來,或者,傅慎行會落下車窗叫住她,可不想人都走過去好幾米了,那車子還是停在那裡沒有動靜。陳禾果有些羞惱,更有許多不忿,一時脾氣上來,賭氣又轉身走了回來,抬手去敲車窗玻璃。
車窗緩緩落下,露出傅慎行俊美而冷漠的面龐,他微微抿著唇,不說話,只抬眼看她。陳禾果本是滿肚子的惱怒,可不知不覺地就變成了委屈,她咬了咬唇瓣,問道:「你不是來找我的嗎?」
傅慎行只往車內偏了下頭,淡淡說道:「上車。」
陳禾果不想就這樣聽他的話。可腿腳卻像是不聽使喚,自動地從車前繞了過去,打開副駕駛那側的車門,坐了進去。可面子上到底還有些下不來,便就冷著臉問道:「你找我什麼事?」
傅慎行對昨夜的事情沒有半句解釋,只遞了一個手機給她。那是剛剛上市的最新款,許多人想買都還沒買到。陳禾果乍一見還沒來得及驚喜,就又聽得他說道:「東西都拷貝過去了,不過號碼換了,你自己和朋友們說一聲。」
她愣了一愣,不解道:「為什麼要換我手機號?」
傅慎行回答:「有人在追查那個號碼,你拿著是個麻煩。」
陳禾果並不笨,立刻就明白了過來。何妍昨天用她的手機給那位田小姐打了那樣一個電話。田小姐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自然會順著手機號找過來的。他許是不想叫自己攪進這件事情裡去,陳禾果下意識地替傅慎行尋著借口,可又自覺委屈,賭氣說道:「又不是我打的電話,誰打的找誰去呀,和我有什麼關係!」
傅慎行懶得理會她這小脾氣,只輕輕地扯了扯了唇角。交代道:「如果有人找到你問原來的號碼,就說沒用過那個號碼好了。」
陳禾果低著頭不說話,好一會兒才突然問道:「你真的要和那個田小姐訂婚?」
傅慎行答道:「家裡的安排,不過,現在訂婚取消了。」
「取消了?」陳禾果忍不住驚訝,她好似完全忘記了當初從花姐那裡聽到傅慎行要訂婚時的難過與憤怒,猶豫了一下,又問:「是因為何老師說的那些話嗎?」
傅慎行淡淡一笑,答道:「不是,是因為我找到何妍了。」
這個回答叫陳禾果怔了一下,心裡難過的同時,卻又覺得莫名的感動。他這樣的愛那個女人,哪怕那個女人屢次騙他,誣陷他,直到現在還視他為仇敵。她想微笑著祝福他,可唇角卻有些發沉,無論她怎麼努力也翹不起來。陳禾果有些慌亂地低下頭去,用力吸了兩下鼻子,這才說道:「傅大哥,我祝你幸福呀。」
傅慎行不覺沉默,伸出手去揉了揉陳禾果的髮頂,低笑道:「傻丫頭,我們早就講好的,不要愛上我。」
「我才沒有愛上你!」陳禾果紅著眼睛反駁,可看到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睛,就再也不想自欺欺人,她咬了咬牙,撲過去摟住了傅慎行的脖子,悶聲悶氣地問他:「如果是我早遇到你,你會不會愛上我?」
傅慎行沒回答,過得片刻,才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淡淡說道:「果果,放開手,別說孩子話。」
「我不放!」她真的是豁出去了,再不想講什麼臉面,虛偽地說什麼祝你幸福,只厚著臉皮叫道:「我不是孩子!傅大哥,你為什麼不可以愛我?何老師一點都不珍惜你,一點也不愛你,她一直恨著你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傻,非要去愛她?」
為什麼要去愛何妍?傅慎行自己也沒有答案。可陳禾果無意間卻說出了真相,何妍不愛他,一點也不愛他。哪怕她肯在床上與他糾纏沉淪,哪怕她應了嫁他,也不過是與他虛與委蛇,別有用心。
傅慎行沉了臉,把陳禾果從自己身上扒下來,冷聲道:「下車。」
他面色實在難看,叫陳禾果不覺心生懼怕,她又為自己剛才情急之下說得那些話感到羞臊,眼淚立刻就忍不住了,一句話也沒說,轉身推開車門跑了出去。
傅慎行沒心思哄她,甚至對她感覺到有些厭煩。
他開了車直接回何妍所在的別墅,時間並不算晚,何妍卻已經上床睡下了,真是半點沒有要等他回來的覺悟錦衣笑傲行。他心裡不痛快,就想著過去折騰她,可真等壓住了她柔軟的身體,卻又捨不得了,只咬著牙問她:「你倒真睡得著!也不好奇我明天到底會不會和你那姐妹訂婚?」
何妍笑笑,十分篤定地答他:「不會訂婚。」
傅慎行不禁冷笑,故意說氣話,「就這麼肯定?」
「本來還沒這麼肯定,不過看你這個樣子,就十分肯定啦。」她笑嘻嘻的,抬手輕拍他的面頰,湊過去觸了一下他的唇,哄孩子一樣地哄他:「好啦,不要使性子了。來,說一說,你是怎麼糊弄田甜那傻妞的?」
他有些惱,可偏偏拿她又沒辦法,從她身上翻下去,倚靠在床頭,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糊弄她了?」
她也半坐起身來,甚至還裹著被子往他身邊靠了靠,得意地笑著,答他道:「因為那丫頭是吃軟不吃硬的脾氣,硬來肯定不行,只能靠哄騙。她沒找過來,可見是還不知道我在你手上。我倒是好奇你是怎麼騙的,硬咬緊了牙說不認識我嗎?」
她這樣聰慧,人被關在這裡,得不到外面的半點情況,卻把事情猜測得和實際情況相差無二,傅慎行真不知道是該要惱恨還是為她感到驕傲。他側過頭,看她晶亮亮的眸子,一時破覺無語。
只看他這模樣,何妍便知道自己猜得都對了。
她似是心情大好,笑著躺倒了下去,用手撐著頭看他,又道:「讓我接著猜猜啊,這個訂婚是怎麼取消的。對了,陳禾果的手機是不是還在你手上?」
傅慎行饒有興趣地點了點頭,道:「沒錯,是在我手上,你繼續。」
「嗯,這就對了。田甜打不通這個電話,又聯繫不到我,沒頭蒼蠅一般,只能再去找你。而你卻咬緊了說不認識我。呃,然後呢?你這麼無恥的人,一定會趁機裝一下委屈,倒打一耙。既然不能相互信任,那咱們這婚沒法訂了!」
她猜得幾乎分厘不差了,傅慎行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低下頭去與她額頭相抵,歎息道:「阿妍,你真是個妖精。」
「過獎,過獎啦。」她只是笑,想了一想,又問:「可陳禾果那裡你怎麼辦?田甜早晚會循著手機號找到她身上。你總不能因為這麼件事就把小姑娘殺人滅口吧?那小姑娘看起來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脾氣,你要出賣色相去哄嗎?」
這話講得難聽,傅慎行忍不住伸手去掐她肋下的癢肉,恨恨道:「小混蛋,變著法地罵我?」
她其實並不怎麼怕人呵癢,可卻依舊咯咯笑著躲閃,又伸手去反擊。兩個人貼身廝磨,不過眨眼工夫,傅慎行的身體就有了變化。他抬腿壓制住她,微微喘息著,低聲呵道:「別鬧!」
何妍故意抬膝去蹭他的敏感部位,輕輕咬著唇瓣,道:「就這反應看,今兒你是只賣藝沒賣身。」
傅慎行真是又氣又惱,伸手去摁她作亂的腿,手順著她的大腿就滑了上去,咬牙道:「自己作死,早上還沒有餵飽你嗎?」
她笑著掙扎,用力一翻,跨坐到他的身上,居高臨下地看他,「沈知節,我說過,只要你哄我高興了,我就叫你歡喜。」
何妍若想叫人歡喜,那真是能叫人歡喜不盡的。他不是第一次在她身上陷入瘋狂,可卻還從沒有像這次一般過,她不僅僅是承受,還向他索取,甚至壓搾。她纏著他,絞著他,似是要將他敲骨吸髓。而他,竟是那樣的歡喜,那樣的肆意快活。
第二日就是週末,本來是傅慎行訂婚的日子,可他接連兩日縱慾,十分罕見地睡到了日上三竿。可何妍比他醒得還要沉,貓一樣的蜷在他的懷裡,他一動,她竟還皺了皺秀氣的眉頭,閉著眼嘟囔道:「別動,再睡一會兒。」
傅慎行就真的又躺了下來,由著她在他懷裡貪睡。
屋子裡正靜謐著,他放在床頭的手機卻突兀地響了起來。傅慎行怕吵到她,忙伸手去夠,待看到那來電顯示,卻一時有些遲疑,下意識地低頭去看懷裡的何妍。她仍還躺在他的懷裡,連眼睛都沒睜開,卻像是看到了那號碼一般,懶洋洋地說道:「一定是田甜打來的,趕緊接吧。奪命連環Call可是她的必殺絕技。」
傅慎行微微一愣,卻是忍不住笑了,俯下身去在她唇上重重地啄了一口,低聲笑道:「你個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