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藍裙子的少女回頭,真的是謝夢曦,錢珞瑾快步走過去,與謝夢曦面對面站著的少年也是個錢珞瑾認識的人,那少年常出入宮廷,正是威國公府的嫡長孫竇胤昆。
竇大爺自己長著一張充滿故事的臉,生出的兒子卻一表人才,竇胤昆如今在章書衛當差,和錢珞瑾見過好幾次。
謝夢曦慌慌張張地看著錢珞瑾,又看看竇胤昆,不知該怎麼辦,竇胤昆倒是不慌不忙,沉穩地給錢珞瑾行禮請安。
「你倆怎麼……」
還沒等錢珞瑾問完,竇胤昆就搶著說:「替家母給妙夫人上香,正巧遇見謝三小姐。」
錢珞瑾點點頭,雖說兩家現在鬧得不愉快,面上還要一副和樂的樣子,便不痛不癢地說了些關心竇胤昆的話。
眼看著竇胤昆走了,錢珞瑾又回頭對謝夢曦叮囑:「這人一看就心術不正,威國公府沒一個好人。」
「知道啦!表姐就比我大一歲,總跟老媽子似的。」謝夢曦嘟嘟囔囔。
「我跟你說你還不樂意,等你大姐姐跟你說,沒一個時辰你別想走。」
錢珞瑾說著在謝夢曦鼻子上用力點了一下,謝夢曦撒嬌地摟住她的胳膊:「所以我有事只跟表姐說,表姐最疼我!」
謝家三姐妹裡,就數謝夢曦跟錢珞瑾最親,謝夢曦從小就跟在錢珞瑾屁股後面跑,謝夢曦對錢珞瑾來說既像妹妹也像女兒,如今看著自己「女兒」出落得亭亭玉立,錢珞瑾心裡驕傲啊。
錢珞瑾對威國公府印象不好是對的,現在兩府在互相抹黑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這邊把竇大爺弄進了大獄,威國公府當然不會就這麼算了,也是謝大爺自己太不檢點,以前結識了一群狐朋狗友,貪贓枉法的事兒也沒少做,讓人抓著小辮子,一本又一本地往上參。
都是卻准發生的事情,皇上自己在心裡都要罵謝大爺蠢笨如牛,鎮國公的爵位才承襲了不到一年,皇上才剛在聖旨裡誇了一大堆,這不是打臉麼。
雖然謝大爺正在被立案組調查,今時事異,上門想給謝夢曦提親的仍是絡繹不絕,哪像當初謝老太爺去世的時候,謝家還什麼事兒都沒犯呢,謝夢瑤就被退了婚。
現在大家心裡都清楚,鎮國公府倒不了了。
比起謝大爺出的紕漏,慕從錦最近有更煩惱的事情。
某一天,花逸文找慕從錦喝小酒,酒過三巡,話題就開始跑偏。
花逸文最近剛寵幸了一個房裡人,剛體會到雲雨滋味,迫不及待地想跟好哥們分享,可憐慕從錦雖然已經成親,從沒行過房啊,在這方面還真連個十來歲的少年都不如,一個雛兒要怎麼接話,聊著聊著就讓花逸文起了疑心。
花逸文深覺好友和嬌妻的房事不快樂,新婚小夫妻哪個不是夜夜笙歌,白天都頂著黑眼圈,慕從錦竟然每天都精神飽滿,難道六皇子都沒有生理需求?或者……有什麼隱疾?
錢珞瑾怎麼說也是花逸文的外甥女,花逸文不僅關心好友的身體,也關心外甥女下半生的幸福。
於是慕從錦回家時身上多了一包花逸文送的鹿鞭。
不能怪花逸文想太多,沒有一個皇子能當到慕從錦這份兒上的,除非真的功能不全。
慕從錦的心思,說給花逸文聽也沒用,土生土長的古代男人永遠不會懂,錢珞瑾嫁進了皇子府,他當然有的是辦法能讓她順從,但慕從錦永遠不會允許自己那樣做,他害怕永遠從心裡失去錢珞瑾。
八抬大轎迎她進門不過是一紙婚書,他想要的卻是情投意合。
如果有一天,和錢珞瑾真的有那麼一天,慕從錦希望它會和夢裡一樣,熱切,甜蜜,每一個動作都能有回應。
「又回來這麼晚!還滿身酒氣。」錢珞瑾抽著鼻子嗅了嗅,又吩咐身邊的丫鬟:「煮醒酒湯,別放葛仙米。」
下人們服侍慕從錦上床躺下,慕從錦抓著錢珞瑾的手不放,像一個不敢自己睡覺的嬰兒。
錢珞瑾揮揮手,把人都趕出去,有時候慕從錦就會這麼發瘋,錢珞瑾猜測他是因為從小參加宮鬥得了安全感不足綜合症,奇怪的是自己心裡竟然有一種溫柔,想要照顧他,順著他。
就這麼手牽著手,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直到慕從錦睡著,錢珞瑾用另一隻手單手托著下巴,看著慕從錦的睡臉。
腦海裡還有很久很久之前的影像,那時候慕從錦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男孩模樣,煦日溫暖的下午,他睡在她雕花的小床上,她也是這麼看著他的睡臉。
那時他眉間總是有細細的紋路,突起手指都按不下去的眉頭,好像心裡藏著慢慢的煩心事。
錢珞瑾一直看著慕從錦,目光比那時的陽光的還要溫熱,嘴角微微地笑著,現在他已經不皺眉頭了呢。
「還好長得不像皇上。」
皇上已經不止被錢珞瑾嫌棄了多少次,就因為顏值太低!還好慕從錦長得越來越不像皇上,清俊五官因眉頭的舒展更柔和,嘴角淺淺勾勒著笑意。
「做什麼美夢了?是不是在夢裡偷偷吃肉?」
慕從錦的夢裡確實在吃肉,不過卻是錢珞瑾看了會大罵禽獸的肉。
謝大爺的圍,還是他自己的親兒子來了個大解。
西北千里寶馬傳來捷報:謝郎將迎敵夷族,大勝而歸!
皇上當場就說了一個字「好!」一個好還不能表達喜悅的心情,又加了一句「好!好!」
和謝謖元的前線大捷相比,謝大爺調戲個良家婦女收點賄賂什麼的還算什麼東西,免了免了,統統免了。
「朕就說鎮國公府的世子有勇有謀,坐鎮西北定能守朕江河,給朕擬旨,朕要好好賞他!」皇上那一副自己慧眼識珠的樣子,全然忘了自己當初分明只想送謝謖元去送死。
竇二爺私下裡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連個毛頭小鬼都能打勝仗,早知道夷族人都是繡花枕頭,他就不用裝病躲著,還錯失了一份軍功。
謝謖元這場勝仗打到了點子上,本來夷族上殺了西北守將信心特別足,以為能直接打進內地來,謝謖元這一仗直接俘獲了他們的將軍,把夷族人的小心肝傷得不輕。
夷族人也很不要臉,原本他們佔上風時,皇上派人和談,他們嗚嗚啦啦裝語言不通,強行聽不懂使節的話,這回他們挨打了,馬上派人來和談,語言再也不是問題。
皇上這邊也巴不得和談,他的孩子們都磨刀霍霍等著即位呢,他一點都不想讓自己的兵力捲進對外戰爭裡去,再說他都快死的人了,打贏又如何,和平一點不好麼。
要講和也不能口頭上說說就完事,兩國對彼此都沒有信任可言,那就要創造出信任。
夷族王子的叔父親自前來,提出了他們認為最好的辦法:求娶一位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