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小魚緩慢的低下頭,強自壓了壓纏繞在她心裡的濃濃的擔心和緊張,以及心裡那排山倒海的難過和悲傷,重重的點了點頭,又點了點頭,只是眼淚卻一顆一顆沉重的滴了下來,落在了安舒文的手臂上,又被冬天厚厚的衣服吸乾。
沒有人知道,她到底要有多用力,才能夠壓抑住,讓自己不哭出聲來。
又是一個多小時漫長而焦急的等待,空氣裡靜謐的就連呼吸聲都像是被無限放大了一般,響跡在每一個人的耳邊,成為了最焦灼人心的聲音,一點一點的摧毀著人的意志。
終於在這沉悶中,手術室的燈「啪」的一聲,熄滅了。
隨著這「啪」的一聲,手術室的門,也緩慢的被打開。
所有的人,聽到燈光熄滅的那一瞬間,心都跟著狠狠的一震,都將目光,聚集到了那扇門上,然後焦急的迎了上去。
游小魚也從椅子上,跌跌撞撞的起來,慌亂的來到手術室的門邊,等待著醫生宣佈結果。
季默穿著白大褂,一臉的汗,額前的碎發也被汗濕了,一出來,掃了眼手術室門外的人,對著秦濯海和楊水兒彎了彎腰,恭敬的叫道:「伯父,伯母。」叫完以後,又轉過頭來,看著安舒文,像是久違了一樣,叫道:「安。」
「他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事情?」楊水兒伸過手,抓住季默的一隻手,有些焦急和擔心的問道。
季默有些疲憊看了看楊水兒,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手術很成功,接下來,就要看他什麼時候醒了,如果24小時內醒過來,那就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如果醒不過來的話,可能......就會再也醒不過來了。」
聽到手術很成功這幾個字的時候,大家的心裡都鬆了一口氣,可是一聽到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來,大家的心,又被狠狠的揪了起來。
「那我們,現在可以看他嗎?」游小魚幾乎是顫抖的朝著季默問道。
季默聽到有人問,循著聲音望去,看著游小魚一臉頹廢的模樣,皺了皺眉頭,原本緩和下來的臉色瞬間冰冷,妖艷的臉上掛著嘲笑,朝著游小魚道:「你還嫌棄害他害得不夠嗎?」
游小魚聽到他的話,別過頭,強忍著眼淚,想說些什麼,卻始終什麼也說不出口。
「季!注意你的言行!不管你心裡怎麼想的,請你記著,她是楚的老婆!容不得你來教訓!」旁邊的安舒文不悅的皺起眉頭,警告到。
也許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過激了,季默掃了眼游小魚,頓了很久才緩和下來臉上的表情,然後對著大家道:「可以看,但是病人馬上就要被移到重護病房了,等到了重護病房才能看。」
說完,就移開步子,然後就看到有人推著擔架車從病房裡出來了,一看到擔架車上面睡著的人,游小魚的眼淚就再也沒有辦法壓抑了,跟著擔架車一路來到重護病房外,正準備進去,就被季默攔了下來,然後他朝著每一個人吩咐道:「時間不要呆得太久了,看了以後,馬上離開,病人需要休息,到裡面了以後,大家要注意自己的情緒,不要影響病人。」
說完又很不樂意的看了眼游小魚,頓了很久才道:「如果可以的話,你就留在這兒吧,幫忙照看著,再怎麼說,也算是一名醫生,如果發現有什麼問題,記得及時通知。」
游小魚愣了愣,等反應過來,一邊流著眼淚朝著季默點頭,一邊有些激動的回道:「我會的,謝謝,謝謝你能讓我留下來。」
來到病房裡,就看到秦楚躺在病床上,全身包得像個木乃伊一樣,連頭也被包得緊緊的,心裡猛的一酸,眼淚又要奪眶而出。
楊水兒將頭靠在秦濯海的肩膀上,低聲的抽泣著,只有秦濯海和安舒文還算是比較鎮定,可是心裡的擔心和緊張,卻並不比任何一個人少。
夜涼如水,當所有的人都離開,只剩下游小魚一個人守在病房裡的時候,游小魚的心,才緩慢的回歸到平靜,她坐在病床邊,看著秦楚的臉,眼淚從看到他的那一刻,就不曾斷過。
前不久,她才在景恩醫院送走了林可齊,那種害怕還一直縈繞在心間,像是能將人的心窒息一般。
她將手伸到被窩裡,握住秦楚的手,就這樣安靜的看著他,她看得極其的仔細,像是要將他的臉深深的刻進心裡一般,然後,她將他的手,放在她的心口處,幻想著他能夠聽到她的聲音一樣,對著他輕聲的問:「秦楚,你能夠感受得到嗎?這顆心,在擔心你,很擔心很擔心,你能夠感受得到嗎?」
「我今天,看到你爸爸了,我知道他說的那些話,沒有要責備我的意思,他只是太過擔心你了,我們每一個人,都很擔心你,所以,你一定要醒過來,好嗎?」
「一直沒能告訴你,其實我已經將過去都放下了,我難過,並不是因為他要結婚了,而是因為那不是他想要的婚姻,可是卻又深深的知道,這場婚姻已經沒有辦法阻止了,因為藍多□懷孕了,她懷了他的孩子,他就要做爸爸了,我只是害怕,害怕他將來過得不幸福而已。」
「你看,全世界都知道你愛我,都知道你為了我付出了很多,你爸爸,你媽媽,安舒文,周曉萌,他們每一個人都知道你為了我,付出了很,就連那個剛見面的季默好像也知道,只有我,只有我蒙著雙眼,捂著雙耳,假裝什麼也看不見,假裝什麼也聽不見。」
「秦楚,我是不是很笨,明明已經拿下了那桿秤,明明已經不那麼在乎他了,可是卻一直給你灌輸著我還愛著他的思想?」
「秦楚,原諒我吧,我現在才知道,原來的我,到底對你有多殘忍,我到底是有多混蛋,才能將你的好,全都視而不見。」
如果愛情是把枷鎖,那麼,請你將我緊緊的拷牢,永遠不要放開我的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