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漢當真好氣度,橫刀立馬,有萬夫不敵之勇,更兼淵停嶽峙,從容不迫,真是氣震河山。
魏紫棠最喜歡英雄豪傑,從虯髯客一脈而下,喬峰胡一刀謝遜,個個都喜歡,何況英雄龍困淺灘遭蝦戲?
那幾個煉氣期弟子回過神來,一個惡狠狠笑道:「怎麼?還要跟我們擺武林豪傑的譜?」
另一個道:「給他點厲害瞧瞧,叫他知道什麼叫做‘未嘗一敗’!」
於是幾個法術朝他襲去,冰刃,火焰,泥沙流,藤蔓,什麼都有。
那姓劉的大漢凜然不懼,首先腳下的泥沙流陷阱,他一個旱地拔蔥,淩空而起,上飛兩丈多高,他雖然身形高大,那身法卻極為靈巧,分明是把上乘輕功和淩空之術交相融合。
泥沙流失效,藤蔓卻緊隨而上,暴長兩丈多長,直朝著他腳踝纏過去,魏紫棠看得分明,使藤蔓的那個是個木靈根為主的修士,在一堆人中修為最高,才有這樣的威力。
那大漢在空中一個翻身,宛如大鵬展翅,硬生生躲過,還一刀斫斷了那藤蔓。
冰刃落空,火焰卻呼的一聲,轉過彎朝著那大漢追過去,那大漢舉刀揮舞,密不透風,潑水不進,刀上居然自帶罡風,混著那大漢的靈氣,居然擋住了火焰,只是他靈力終究敵不過比他高三層境界的對手,蹬蹬蹬連退三步,口中吐出一口血來。
魏紫棠看得大感興趣,低級修士的比鬥,這般精彩的還真是少見。連潘旃都道:「此人甚是不凡,能將武術和法術融合得這麼好,可見其靈根雖差,稟賦卻高,可惜了。」
那幫人中有人見這姓劉的大漢吐血,膽氣更盛,有一個人取出一件法器,是一束靈索,笑道:「你輕功再好,不信你能逃得開這個!」
捆縛類的法器,還真不是身法神妙就能躲開的,魏紫棠不忍見英雄落難,被一幫宵小捆縛羞辱,便走了出去,冷聲道:「你們在幹什麼?欺辱同門嗎?」
一幫人見到走來一個築基前輩,都慌了神,為首那個用木系法術的修士恭恭敬敬道:「前輩,我們只是在此玩笑而已,打擾前輩了。」
這些外門弟子大都是羅海本地的,靈根都不算好,三四靈根的樣子,若是雲洲修士,除了女修和有專長的修士,通常羅海諸派是不會要煉氣期八層以下的弟子的。
魏紫棠依舊冷著臉:「把同門打得吐血,也叫玩笑麼?」
那幾個人訥訥不言。
魏紫棠揮揮手,道:「我也不和你們計較,下次切不可再如此,去罷。」
那幾個人答應了紛紛散去。
魏紫棠轉身面對那姓劉的大漢。
對方面色有些發白,口角處血跡儼然,但是態度依舊豪放,仿佛受傷的根本不是他,走上前的步伐還是虎虎生威,抱拳道:「多謝……前輩相助。」
對面是個小姑娘,模樣只有十七八歲,雖然知道實際上肯定不止,還是覺得這聲前輩叫起來有些荒唐。
魏紫棠也很是尷尬。
人家是武林大豪,不管表面上還是實際上都比自己年長,若自己當初不是穿越到修真界,而是武林之中,應該是自己恭恭敬敬叫人家前輩才是。
若是反過來,對方來救助自己,才比較符合常識吧?
可修真界就是這般,學無先後,達者為尊。
魏紫棠沒法大剌剌地受對方的禮,擺出一幅指點後輩的樣子,可也不能太過客客氣氣,只好微笑點頭,聲音溫和道:「你的傷不礙事吧?」
姓劉的大漢一愣,哈哈笑道:「不妨不妨,劉某闖蕩江湖之時,比這嚴重的傷受過不知凡幾。」
魏紫棠微微一笑:「受傷過多,也會損根骨,折壽元。」又道:「劉大俠,請伸出手來。」
姓劉的大漢又是一怔,繼而緩緩搖頭道:「大俠之稱,不合時宜,休要提起,劉某……在下草字無淵,單名一個壑字。」說著依言伸出手來。
魏紫棠輕輕一搭他脈門,潘旃便道:「他靈根雜,五行俱全,但是神氣完足,筋骨雄渾,天分不低。」又道:「他修煉過勤,卻無足夠靈氣攝入,已是損了筋脈。」
靈根和天賦是兩回事,靈根無形無質,越單一,收聚靈氣的能力越強,速度越快,施法速度也越快。天賦則是指這個人的筋骨,神氣,悟性,心性,智力等等。
一般人只重靈根,其實天賦也是很重要的,有些單靈根的天才也止步于金丹甚至築基,而現在的元嬰前輩裏三靈根的也不少,甚至還有一兩個四靈根的。
當然,福緣也極其重要。
魏紫棠收了手,遞給他一瓶回春丹,一瓶養榮丹,道:「這個白玉瓶是回春丹,你先吃一粒,後者每三日服一粒,連用半年,先把你身上的舊傷去去。修煉不可過勤,過尤不足,你是五靈根,靈氣攝入少而雜,沒有足量靈氣卻強行修煉,只能讓你筋脈受傷。」
劉無淵臉上露出懊惱之色,聲音依舊中氣十足:「我只道自己靈根差,勤能補拙,想不到適得其反。」
魏紫棠乾脆翻出一堆煉氣初期,向飛用不到的丹藥,塞給他:「用丹藥修煉好了,這樣就不怕靈根差,不用怕不夠,不夠來跟我取。」
劉無淵徹底愣住,紫紅臉膛漲得更紅,一雙臥蠶眉挑起,望著魏紫棠:「前……輩如此厚愛,可劉某無功不受祿……」
他每月從門派領取四顆丹藥,深知丹藥的好處和珍貴,剛才那些人,估計也正是想要奪他的份例,面前這小姑娘無意中路過阻止別人欺辱自己是一回事,可如此慷慨,實在令人愕然……
魏紫棠知道他心中疑慮,淡淡一笑,擺手道:「劉大俠不必生疑,我並無所圖,只是見到劉大俠如此人物,卻困於煉氣四期,心中扼腕而已,何況我別無所長,唯善煉丹,這些初級丹藥,對我來說只是無足輕重之物。」
劉無淵這才明白,心中感慨,端容正色道:「前輩高義,劉某沒齒難忘,既如此,劉某也不是那等扭捏之人,就厚顏受了,日後如有寸進,前輩但有驅使,劉某萬死不辭。」
魏紫棠淡笑點頭,道:「我叫魏紫棠,如有所需,或丹藥用罄,可去丹藥司尋我。」
辭別劉無淵,魏紫棠在心中對潘旃道:「你可嫌我多管閒事?」
潘旃不以為然:「這有什麼,這般人物,我見了也嚮往,也是不肯讓他折辱在小人手中的,何況又是舉手之勞,不費吹灰之力,為什麼不幫忙?」
魏紫棠便高高興興,繼續她的煉丹生涯了。
胖管事交給她的丹藥品種越來越多,她一一煉來,學會了不少新的丹藥煉法,倒真的在朝著煉丹大師的道路前進了。
向飛幫她打聽了所謂潘老祖閉關的所在,正是潘旃當年被禁制的所在不變。據說並無多少人看守,只有兩位金丹長老輪值護法,但是魏紫棠一個外門弟子,卻沒有權利私自進入內山,更不要說那般重地。
於是魏紫棠更加努力地煉丹,並且擴大每次上繳的極品丹藥的數量,以求早日能夠進入內門,可是兩年過去,竟然還是沒有消息。
倒是劉無淵,在她源源不斷的丹藥資助之下,進步飛快,居然短短兩年已經晉階煉氣六層,並且從一年前開始,就不斷接外出的歷險任務,雖然經常受傷而歸,但每次任務都完成得極好。
倒讓魏紫棠想起許久沒有消息的陳師兄來。
有一天,劉無淵突然來找她,說:「我在萬獸森林邊緣靠中間的隱蔽地帶發現了一株六千年的無根草,只有一群箭毒蟾蜍守衛,不知前輩可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