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立言和黑水真人落下的地方按理應該距離他們不遠,可找了一圈,也並沒有發現,不過,也沒有發現他們的屍體就是了。
黑水真人老奸巨滑,胡立言也是心細智高之人,魏紫棠倒也不替他們擔心,過了一會兒,他們又擊退了幾次綠絲的攻擊,遇到了另外三個人。
魏紫棠一看到其中一人,便怔住了:這不是陳睿嗎?
怎麼又跑到這裏來了?
這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陳睿等三人有些狼狽,似乎剛剛經歷浴血之戰,身邊還有一男一女,女的穿了一身黑衣,容貌清秀,但面色有些蒼白,顯然虧了法力,抿著嘴唇的樣子有些冷冷的,但是修為卻是三人中最高的一個,是金丹中期。
另外一個男修士看著年紀也不大,左肋似乎受了什麼傷,血淋淋的,但是面色還好。
地上有另外兩具屍體,不知道是他們共同對敵被消滅的同伴,還是內訌。
不過,此地的綠絲雖然詭異,如果神智沒有被迷惑的問題的話,並不是太大的威脅,以前被扔進來的修士,大約大都是在試煉中已經gameover的,本身殘留的戰鬥力基本很小,再加上這種迷惑神智的奇特力量,所以並沒有什麼人能夠脫逃。這次女Boss突然發難,情緒失控,那麼多人被同時扔進來,大多數人並沒有受到重創,雖然都被迷昏神智,但總有人身邊是有能夠定神的高級寶物的,所以,倖存者應該也不太少。
只怕陳睿的隊友,真的是因為什麼原因起了內訌。
魏紫棠並沒有什麼心思去關注他們為什麼內訌,她的驚詫集中於又見到了陳睿,而且陳睿的修煉速度再次追上了自己:竟然也結丹了!
而且陳睿身上寶貝可真是不少,竟也有足以對抗這裏的之術的定神法寶。
陳睿第一眼認出了魏紫棠,眼中初驚再喜,雖然臉孔還是木木的沒表情,但眼神波動還是很明顯的。但繼而他又看到了秦成元,——作為一名曾經的玉溟弟子,他當然認得出門內的風雲人物,作為掌門之子的秦成元——,不由再次一驚,並且明顯對於他和魏紫棠在一起表示疑惑。
「陳道友,」最終還是魏紫棠先打招呼,「想不到你也來了這裏。」
陳睿點點頭:「你也來了。」
「是啊,」魏紫棠點頭寒暄,「想來碰碰運氣,沒想到遇到這種事情。」
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那個白衣女的那縷神識追擊而來,雖然只是化神修士的一縷神識,卻也不是區區一個金丹修士可以對抗,人多力量大,在這種詭異的環境裏,當然是聚在一起比較好,於是開口邀請道:「不如大家結伴而行。」
陳睿微一思索,便點了頭,又看向那二人,二人也是略微考慮了一下就都點頭同意了。
於是同行人數就變成了六人,外加一隻織夢鼠,當然,還有躲在靈獸袋裏的小灰。
再次走了一段,遇到了好幾撥昏迷在地,被綠絲侵入丹田的修士,他們也曾經試圖去把那綠絲拔出來,對這些遇害的修士施救,但是卻毫無用處。
綠絲不難對付,但卻極難拔出來,一旦被用力拔,就會乾脆自斷觸鬚,把一部分留在人的丹田中,緊緊裹住修士的金丹,迅速生長並爆裂,和寄主同歸於盡。
「好狠的手段!」和陳睿一起加入的年輕男修士咂舌說。
確實是令人厭惡又脊背發寒的東西,金丹修士最重要的就是金丹,金丹一毀,再世都難了。
連謝公子都渾身抖了一下,無比厭惡地扭過臉去:「等我找到這根源,非把它毀了不可!」
魏紫棠忍不住和秦成元對視了一眼,他們剛落下的地方抬頭是可以看到無數綠絲彙集的那個大綠球的,應當就是根源。
但是,是否可以出手去毀掉它,毀掉它會面臨什麼樣的危險呢?
兩人眼中都流出猶豫來。
又試了好幾種辦法,還是沒有成功,結果那一直沉默不語,臉色蒼白的女修士突然出手,一把劍亮出來,刷刷幾下,把剩下的幾個昏迷不醒的修士刺了個透心涼,血流了一地,甚至能聽到血流在他們咽喉湧出時類似於吞咽又像喘息的斷氣的聲音。
勃勃跳動的心臟被猛然間刺穿,甚至隱隱暴露出一些在胸腔裂開處……
修士中間很少有手裏沒沾過血的,甚至連魏紫棠手上也是有好些條人命的,像這個女子這樣殺起毫無反抗力的人如此乾脆俐落的實不多見。
眾人一起嚇了一跳。
連謝公子都以頗為「佩服」的目光看著她。
那女子眼睛也不眨一下:「他們都沒救了,讓他們這樣活著靈力被這古怪的東西吸走,一會兒也許還要給我們添麻煩。」
這話說得也不錯,可是即使知道這一點,魏紫棠覺得自己也下不了這樣的手。
這位女修士,倒真是不凡。
看她樣子是劍修,劍修都如此酷烈麼?
秦成元首先皺皺眉:「隨便你,但是這些金丹修士都是有來頭的,難保日後傳出去,對方的師門或家族會把帳算你頭上。」
那女子「哼」了一聲。
陳睿也皺了皺眉:「沒錯,玄裳。」一會兒要想把所有人滅口那是不可能的。
這女子穿黑衣就叫玄裳,想來也是化名了。
玄裳再次哼了一聲,聲音卻小了。
另外一個與她同行的年輕男修士顯然對她很有好感,討好道:「沒錯,玄裳,那些門派都有元嬰修士,你不是對手。」語音雖然殷勤,但顯然不擅長討好女人。
玄裳沒理他,但果然再見到這種修士的時候,也不再動手了。
又走了一段,突然耳邊又聽到細細的聲音,——陳睿的傳音:「你為什麼要叫魏紫棠?」
他聲音平平,沒有波動,既不是質問,也不是好奇,但是魏紫棠聽了,心裏還是一凝。
在當初當眾結丹,名聲大噪的時候,早就想到可能會面對陳睿這樣的質問,魏紫棠也早就想過了要怎樣回答,卻並沒有太過萬全的好方法可以糊弄過去,所以還是選擇性告訴他真相好了。
「我當時身體已經死亡,」魏紫棠傳過去的聲音也是淡淡的,很平靜,「因緣際會,我的元神進入了這個身體裏。」
潘護法以陳睿當時的身份一定是沒見過的,所以也沒必要告訴他了。
陳睿身體一震,雖然沒有更加激烈的反應,但對於他而言,這也是極大的反應了。
他長久地,長久地沉默著。
他大約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魏紫棠會在第一次見面就出手幫他,為什麼又對他若即若離,莫名地生硬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