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
反應

說實話,面對穆紅的責備,魏紫棠有點哭笑不得,充滿了回到了以前的生活,找了個和父母的價值取向不同的男朋友,要結婚卻要面對父母令人語塞的責問時那種違和感。

穆紅的話,她沒法回答,最後只好站在那裏,無奈地笑了笑。

總不能說:你所說的「這樣的人」是要正經娶我做大房的,自己豈不是顯得太小人得志了些。

想了想,魏紫棠誠懇說:「師父,雖然弟子拜在您座下不久,但師父的真心關愛,弟子銘記在心;弟子嫁人,不管這個男人是不是潘旃,都不敢說這人一定對弟子天長地久海枯石爛,但弟子不見得就為此終身不嫁。」突然一想,不對,自己以前當然是要結婚的,但作為一個修士,單身的卻是比雙修的還要多的,便換了個思路,道:「至少此刻,我愛他,潘旃他也愛我,所以,我們想要在一起。」

穆紅聽了這一番話,覺得說不出的彆扭,他認識潘旃已經八百年了,怎麼也不能把潘旃和面前的小弟子聯繫到一起,更加想像不出素來不好美色的潘旃會對著一個女子愛來愛去的,不過聽到魏紫棠直呼其名,又覺得至少兩人的關係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不平等,而且自己這弟子,是半路跟著自己的,總共也沒幾年,自己對她,既無養育之恩,也無傳功之德,反倒是讓人家給自己煉了不少次丹,實在沒什麼立場決定她的婚姻大事,因此也說不出什麼反對的話來,最後竟歎了口氣,道:「你既然已經想得這般明白,我也不好說什麼,只望你日後不會後悔就好。」

而魏紫棠那位聞訊而來的師姐錢丹霞卻對魏紫棠的婚事表示出了極大的熱心,她顯然還帶著十足的羅曼蒂克幻想,一個勁兒追問魏紫棠和潘旃是怎麼發展起來的,那八卦樣子簡直不像個金丹期女修士,魏紫棠想到她多年來對穆紅的默默暗戀,以及穆紅的不解風情,便理解了她對於女修士高攀強大的元嬰期男修士所持有的偏執的喜愛。

不過她也沒法應付錢丹霞的具體追問,什麼「你們倆是怎麼有意的?誰先表示……」之類紅著臉吞吞吐吐的問話,叫她怎麼答?

不過錢丹霞那難以掩飾的興奮,抓著她的手說「太好了,當初潘老祖叫你去做執事時我就覺得你們倆可能……」之類的話至少表示了她對他們二人的樂觀和祝福吧……這是至今為止唯一收到的正面回應了……

下午的時候,潘旃大約已經和柳老祖等門中掌管具體事務的元嬰真君說了此事,很快,門中上下都沸騰了。

首先跑上門的就是清遠祖師。

魏紫棠是聽到動靜又得到下面執事弟子報告才知道的,清遠上門便氣勢洶洶,在門口鐵青著臉叫囂:「叫那賤婢出來見我!」

迎出去的是護短的穆紅,也不知兩人說了些什麼,過了會兒,竟動起手來,隱約只聽到穆紅含怒的聲音:「我的弟子,自有我管教,不勞清遠師姐掛懷!」

然後便是清遠的冷笑聲,說了什麼聽不清,兩人便乒乒乓乓打了起來,沙石簌簌而下,連洞府裏都有些搖晃。

魏紫棠很鬱悶,按理說這是她自己的事,不應由師父出面迎戰,至少自己也應該站出去做個姿態,可是清遠和自己實力相差如此之大,她又舍了面子,什麼都不管不顧了,自己站出去估計也就是一招斃命,說不定穆紅為了護著自己還要受些牽連和傷害……

再說,兩個女人為了爭男人打架這種事情,實在也太掉分兒了。

不過,魏紫棠還是急得站了起來,費了好大勁兒才控制住自己不去團團轉,以免在來傳話的執事弟子面前失了面子。

外面戰況激烈,附近的弟子們都被吸引,不敢靠近,遠遠圍觀,穆紅是元嬰初期頂峰,清遠卻是中期,雖然穆紅鬥法能力遠遠比清遠強,卻還是不免有些擔心。

終於,門中的元嬰修士們聞訊趕過來阻止,有兩個魏紫棠不認識的,一個元嬰中期,一個元嬰初期,上面勸阻二人,正鬧得不可開交時,終於聽到潘旃的聲音,清冷,卻穿透力極強,帶著高位者的不怒自威,遠遠傳來:「清遠,住手!」

他人還離得遠,這是傳音而來,可是這四個字說完時,他已經站到了穆紅洞府門前,眾人面前,衣影翩翩,鬢髮在風中吹散,確實有震懾眾人的氣場。

站定之後,他環顧一周眾人,眼神所到之處,都寂靜無聲,清遠和穆紅也不知不覺停了手,清遠看到他,湧上一層委屈,瞬間紅了眼眶,哽咽道:「潘師弟……你……」

潘旃沒理她。

潘旃是元嬰後期修士,曾經達到過大圓滿境界,清遠不過是剛剛踏入元嬰中期,實力相差極大,自然可以不按師門排行,以前潘旃叫她一聲清遠師姐,那是看在師門情面,此刻便直呼其名了。

而清遠看他冷冷的模樣,看自己仿佛無物,不由打了個寒噤,又叫了聲「潘師弟……」後面卻又訥訥不成言了。

潘旃目光轉向穆紅和他身後的洞府,沉著的臉色和緩了些,柔了聲音傳音道:「紫棠,出來。」

魏紫棠在裏面聽到,歎了口氣,這種狗血場合一點都不適合她,她一點都不喜歡,可也不能這樣當眾駁了潘旃顏面,只好理理衣裳,走了出去。

一出去,所有人的目光便轉了過來,尤其以清遠的最為熾熱,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個洞來,可礙于潘旃在側,不敢立刻動手。

潘旃看到魏紫棠出來,便招手柔聲道:「紫棠,過來。」

她心裏又歎了口氣,這種當眾的緋聞女主角角色真不好當啊,可除了乖乖走過去,站在他身側,卻也無計可施。

潘旃攜了她的手,又看了一眼眾人,最後把眼光投到清遠臉上,朗聲道:「清遠,在這裏我當著眾人同你說清楚,我對你從無半分男女之思,便是沒有紫棠,你我也決不可能。再者說,你既然不忿,為何不去當面找我理論?你來找紫棠是什麼道理?」說著冷笑一聲,「莫非是欺她修為尚淺,不是你的對手?告訴你,她是我不日便要迎娶的妻子,有人對她不利,便是對我不利,若是她有個閃失,對她不利的人,便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出來抽筋剝皮,抽魂煉魄。」

他聲音平靜,內容卻異常狠辣,聽的人都不禁身上發冷,更別說矛頭直指的清遠了。他一番話說畢,她已是面如紙色,身形搖晃,最後更是淚珠涔涔而下:「潘師弟……我有什麼不好,我愛了你幾百年……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做,什麼都可以不要,這個賤……這個女人,她有什麼好處?她哪裡比我強?」

這真是……經典對白啊,魏紫棠除了默默歎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潘旃冷笑了一聲:「你愛我?我可曾讓你愛我?你有什麼好?紫棠不見得要什麼地方比你強,我找女人也不是比武招親,我願意喜歡誰與你何干?何況在我眼中,她自然是處處都好,處處都比你強!」

這話實在太不留情面,清遠,堂堂元嬰中期老祖,一千多歲的人了,終於撐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留下一句「潘旃,我和你勢不兩立!」飛奔而去。

魏紫棠這次終於歎氣出聲來,但是潘旃用意她也是明白的,一來立威,讓別人不敢來找她麻煩,另外也是要把清遠的仇恨拉到自己身上,他處處為了她,她又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