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焦躁了四個月之後,有一次晚上,他們雙修之後,魏紫棠歎了口氣。
潘旃輕輕撫摸她的背表示安慰。
「雙修的時候,你不要再故意多放出靈氣讓我吸取了。」魏紫棠臉色酡紅還不曾恢復,聲音低柔微啞,神色卻有些落寞。
「我本不缺靈力,再多積累也不會讓我突破此關……」魏紫棠喟歎,然後低聲卻認真道:「我明天便下山,你為了我,這幾年也耽誤了,我走了,你也開始閉關吧。」
潘旃沉默了一秒鐘,最終沒有反對。
他知道她是對的。
他心中不捨得她,也擔憂她會遇險,可他不能反對,他的女人,他素來愛之重之,呵護如珍寶,自從回到原來的身體裏,他就不曾讓她受半點委屈,又因為之前她為他受了那麼多苦,他又虧欠她,幾乎只要他有的,都可以傾囊與之,在修煉之途上,也恨不得給她最便捷的途徑。
現在看來,也不是好事。
他只能讓她自己去走,獨自闖過這一關。
他再不願意,也只好沉默著同意了。
魏紫棠突然轉過頭來,湊到他面前,做了一個從未做過的動作:雙手放到他臉上。
「我也是很強很聰明的,潘旃,」她語氣和眼神都很堅定,「你應該知道這一點的,所以,我一定會好好歷練回來,不會出事,你不要擔心我。千萬別閉關還掛念著我,到時候你又有心魔了。」
說到最後,她聲音不自覺溫柔了起來,眼中掠過的那絲神采也算得柔情似水。
潘旃心神震顫了一下,緊緊捏住她雙手,把她一下摟進懷中,「對,紫棠,你本就和旁人不同。」我相信你。
他猛地低頭,親吻她……
……他的嘴唇不需要摸索就能找到她的雙唇,如此熟悉,將近二十年的耳鬢廝磨,放在凡間,真是老夫老妻了。
這麼些年來,他對她也沒有了最初的萌動和迫切的佔有欲,她的一舉一動,她的軀體手足,仿佛都化作了他身體的一部分,他熟悉她如同熟悉自己,也愛她如愛自己。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滿懷激情把她按在床上,近乎瘋狂地親吻她的嘴唇,索取更多更多……
她的身體如白蓮初綻,在他身下旖旎綻放,肉體豐盈細膩的脂光如美好的暖玉,臉上唇邊的嫣紅如四月的桃花,細碎的呻吟聽似痛苦,實則歡愉……
他精赤的背線條美好而蓄滿力量,他的雙腿,手臂,腰,無不強壯俊美,他的節奏仿佛來自天地亙古,跟隨他,承納他,仿佛一切都會好,會安全,會美滿……
那一瞬間,他們的心靈,精神,身體,血脈都互相認為對方是完美的女人和男人。
這一次,他們都感覺到了極致的歡愉……
以至於第二日淩晨,魏紫棠和劉無淵一起上路的時候,胸中還殘存著歡愉和惆悵。
山風清涼,晨曦清爽,有著以前的凡世所不可能有的清新,能夠滌盡人胸中積塵。
劉無淵曾經無數次在這樣的清晨上路,這一次,他也和以往每一次一樣,頭腦清醒,心情愉悅,心胸坦蕩。
唯一和以前不同的,就是身邊走著他家師娘。
這位他一直覺得異常年輕的師母對他有知遇之恩,所以,他素來對她也異常恭敬。
魏紫棠放出阿白來代步,阿白上次被他們放走之後,十來年一直沒露面,魏紫棠又因為換過身體的緣故和它契約不完整,也無法強制召喚,都以為它溜號了,結果前年它又突然出現了,出現的時候,滿身傷,又髒又瘦,也不知道從雲洲是不是獨自飛來的,想到它獨自飛過那片佈滿危險和恐怖的海洋,把魏紫棠心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可是沒幾天,傷一養好,就發覺它大了一圈,羽毛更華美了,實力也增長了不少,已經達到六七級之間。這還真是讓魏紫棠感慨「吾家有兒初長成」,想當初它剛從卵中破殼而出,渾身濕漉漉,小羽毛貼在身上,不住哆嗦時的樣子,誰想如今已成這般模樣。
還有自己當初的欣喜,簡直不敢相信身為卑微的外門雜役弟子,靈根差勁的自己能得到這樣高端的變異靈獸,後來因為它還召來覬覦和橫禍,再後來,它慢慢長大了,自己有了更多的靈寵和萌物,實在是太多了些,它慢慢成為不那麼起眼的飛行道具……
魏紫棠騎在阿白身上,心中感慨,伸手摸摸它光亮的脖子上的羽毛,決定今後要給它更多關注。
「師娘,」劉無淵恭敬說,「咱們先去玉卷山接個宗門任務可好?」
出來歷練,本就漫無目的,接個任務也好,魏紫棠點頭同意。
玉卷山是羅浮門最熱鬧的山,好些機構都設置在此山上,最著名,人流量最大的當然是發佈任務的地方玉榜,一靠近,便是人聲鼎沸,車水馬龍。
無數弟子飛上飛下,有使用飛行法器的,有駕馭飛行靈獸的,飛行法器什麼樣的都有,有飛劍,有碟子狀的,有雲朵形的,也有花兒模樣的,飛行靈獸也是千奇百怪,但大多還是鳥類。
煉氣弟子在羅浮門不多,接任務也不在此接,這裏大多是築基弟子,也有金丹修士。
不需要放出威壓,大部分低階弟子就已經遠遠發現了她,肅靜,避開。
不僅僅因為她金丹修士的修為,也因為她是宗門傳說潘旃的妻子,這是對她必要的尊敬。
魏紫棠皺皺眉,她不大喜歡這樣,因為這不僅僅表示了尊敬,也表示了距離。
但是她顯然並沒法改變這一切。
金丹修士們沒那麼明顯,但也對她很恭敬。魏紫棠帶著劉無淵走過玉榜,意外還看到了熟人:當初把她引入門中的徐姓修士,二三十年過去,他依舊還是沒有結丹,當初是剛入築基後期,如今是築基大圓滿。
魏紫棠記得他當年對自己頗為關照,有心叫他來說幾句話,卻又覺得未免顯得輕狂,有小人得志的嫌疑,遂最終對他微微點頭,眼睛裏帶些笑意和善意。
徐姓修士一怔,大概沒想到她能記得自己,一時有些受寵若驚,手足無措,臉漲紅,看著她,可她已經別過了頭去。
魏紫棠心裏卻在想,異日有空,送他一顆輔助結丹的丹藥,也算回報了當初的提攜。
正想著,突然聽到一聲脆生生的「師娘」,魏紫棠一回頭,竟是小韓昔和曾如璽。
小韓昔今年也已經十八歲,去年剛剛築基,這自然是潘旃和魏紫棠用最好的功法丹藥堆起來的速度,但他本人也頗為勤奮。
因漸漸長大,他對潘旃魏紫棠總得有個稱呼,後來便也像向飛他們一樣叫師父師娘了。
十八歲的少年,雖然不說俊美如花,卻也玉樹臨風,和曾如璽站在一起,宛如雙璧。
曾如璽比起韓昔更加奪目,十七年時光沒有給他的俊美容貌留下痕跡,反而給他增加了自信沉穩,胸有成竹,讓他比以前更有吸引力。
魏紫棠回頭,他才綻開笑容,輕輕叫了聲「師娘」,對著魏紫棠的眼神深邃如淵,薄唇下露出如玉如編貝的牙齒,顯得他這個笑容很燦爛。
魏紫棠雖然對曾如璽始終有些戒心,對一手養大的韓昔卻是真心疼愛的,當即便也笑道:「你們兩人怎麼湊一塊兒了?怎麼?也來接任務?」
韓昔已經上前攀住她手臂,個頭比她高大半頭了,還一臉撒嬌:「師娘,你怎麼和大師兄單獨出去做任務,我也要去。」
自己自身還難保呢!還能帶你這麼個累贅!魏紫棠笑著推開他些:「你趕緊回洞府修煉去!若真想做任務,和你師兄接個近些沒危險的,別在這搗亂!」
曾如璽的眼睛盯著韓昔拽著魏紫棠的手,聞言也笑著上前拉開韓昔:「沒錯,你就別給師娘搗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