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一聲。
謝柔淑撞到了謝柔惠的身上,小隊伍微微的混亂。
謝柔惠微微彎身提了提裙子。
「沒事沒事。」她說道。
什麼事?
謝柔淑探頭去看,謝柔清已經伸手推了她一下。
「你踩到惠惠的鞋了。」她說道,「只顧著說話,就不能看著點路。」
是嗎?好像是吧。
謝柔淑往後挪,又忙也低頭去看謝柔惠的鞋子。
「沒事吧沒事吧?」她緊張的問道。
謝柔惠放下了裙子笑著搖頭。
「快走吧。」她說道,挽住謝柔淑的手。
謝柔淑歡喜不已又有些感慨。
「惠惠你真好。」她說道,不忘提到另外一個人,「要是換做那丫頭,肯定要踩我一腳才罷休。」
「嘉嘉怎麼會,你別亂說。」謝柔惠笑說道。
謝瑤和謝柔清落後一步,看著謝柔淑小碎步跟著謝柔惠。
「怎麼不會!她就是那樣的人!」
「惠惠,你的鞋子有沒有踩髒?我讓我母親給你做一雙鞋吧。」
……………………………………
謝柔惠回到謝大夫人這裡,丫頭們便忙去傳晚膳。
「嘉嘉又在祖母那裡吃飯嗎?」她看著只擺著三副碗筷的桌案說道。
謝大夫人坐下來。
「是啊,在你祖母那使勁鬧呢。」她說道,「折騰的廚房做這個做那個。」
「嘉嘉不是饞嘴的,一定是為了讓祖母喜歡。」謝柔惠笑說道。
謝文興從室內走出來,聞言也說聲是。
謝大夫人哼了聲。
「你們一個好父親一個好姐姐,就我是個惡人。」她說道。
謝柔惠掩嘴咯咯笑。
「你不是惡人,你只是不知道。」謝文興坐下來說道,頓了頓筷子,「你要是看到嘉嘉讓廚房做的什麼菜就不會這麼說了。」
「做的什麼菜?」謝柔惠好奇的問道。
「戒酒的菜。」謝文興說道。
戒酒?
謝柔惠一怔旋即笑了。
「嘉嘉是想讓祖母戒酒啊。」她說道。
原來如此啊,謝大夫人搖搖頭。
「還是胡鬧。」她說道。
謝老夫人嗜酒的毛病家裡很多人想過法子讓她戒掉,但根本就沒成效,反而讓謝老夫人嗜酒越發厲害了,以酒代飯已經很多年了。
那麼多名醫術士都沒辦法做到,她一個孩子家做幾頓飯菜就能做到?
「這是嘉嘉的孝心。」謝柔惠嘻嘻笑道,「祖母沒有白疼她。」
「但願不是白疼她。」謝大夫人說道,端起碗筷。
「現在已經不是白疼。」謝文興說道,「丫頭們說,老夫人至少晚上睡前的酒少了一些,原來她拉著母親玩鬧,又哄著母親喝甜湯,就是為了這個。」
「玩玩鬧鬧喝喝甜湯就能管用,你可真是把你女兒當神仙了。」謝大夫人呸了聲,「吃飯吧。」
謝文興哈哈笑了不再說話拿起碗筷。
雖然如此說,謝大夫人的嘴邊到底浮現一絲笑意。
謝柔惠低著頭慢慢的吃飯。
謝柔惠回到院子的時候,謝柔嘉已經洗漱過了,正坐在客廳裡翻書,江鈴和兩個小丫頭守著端茶倒水鋪紙磨墨。
看到謝柔惠,她高興的喊了聲姐姐。
謝柔惠坐下來看她寫的紙,上面是謄抄的藥膳的名字。
「用之前還是要拿給家裡的大夫看一看。」她說道,「吃的東西可不敢隨意,若不然好心也變成惡果。」
謝柔嘉點點頭,又有些懊惱。
「姐姐你也知道我要做什麼了?」她說道。
在這家裡什麼能瞞得過父親母親,更何況還是事關祖母的。
「母親父親姐姐你們知道也沒事,不過千萬別讓祖母知道。」謝柔嘉忙又說道。
「為什麼?讓祖母知道你的孝心不好嗎?」謝柔惠笑道。
「不行,讓她知道的話就有了戒心,心裡有了準備,那些藥膳的功效就大打折扣了。」謝柔嘉擺手說道。
謝柔惠咯咯笑了。
「好姐姐,你一定要替我保密。」謝柔嘉抱著她的胳膊說道。
謝柔惠被她搖的笑。
「替你保密,有什麼好處?」她笑道,捏著謝柔嘉的鼻頭,「以後要聽姐姐的話。」
「我一直都聽姐姐的話。」謝柔嘉說道,「現在聽,以後也聽,永遠都聽。」
絕不要夢裡的事發生,絕不能再聽不到姐姐的話。
姐妹正擠在一起說笑,門外有丫頭們進來了。
「二小姐,宵夜送來了。」一個丫頭笑吟吟說道。
宵夜?
謝柔惠和謝柔嘉停下說笑看過來,神情都有些驚訝。
「是大夫人讓送來的。」丫頭笑道。
藥膳雖然是膳,但對於小孩子來說到底是味道不太好。
母親是在擔心她吃不好。
自從因為不許邵銘清進門鬧了一場後,母親對她的態度嚴厲了很多,但還是這麼關心她。
謝柔嘉從羅漢床上跳了下來。
「擺上來擺上來,我餓了。」她大聲說道。
丫頭們應聲是,江鈴跑去擺桌子,木香親自接過宵夜。
「姐姐,來,咱們吃吧。」謝柔嘉說道。
謝柔惠含笑起身,卻向外走去。
「我不餓,你吃吧。」她說道。
「不餓也吃一點點,是母親讓人送來的呢。」謝柔嘉說道,端過木香盛好的湯盅捧到謝柔惠面前。
湯盅內米粥晶瑩軟香撲鼻,謝柔惠沉默的看著。
「真不吃。」她說道避開一步,伸手扶著自己的腰,「我最近好像胖了些,馬上就要學跳舞了,我不能多長肉的。」
再過一個月,她們將要開始為後年的三月三祭祀做準備了,要學習唱歌跳舞擊鼓,那一場三月三祭祀與別的不同,那時候謝柔惠年滿十三歲,將要作為下任丹女第一次正式亮相。
這不僅是謝柔惠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也是謝家極其重要的時刻。
謝柔嘉自然知道對於丹女來說保持完美身形的重要性,她忙收回湯盅。
「沒有沒有,姐姐你一點都沒胖。」她說道,卻不再勸了。
謝柔惠笑了笑。
「你快吃吧,母親的心意呢。」她說道,撫了撫謝柔嘉的肩頭,「我去洗漱了。」
謝柔嘉點點頭。
「小姐小姐快來,都是你最愛吃的。」江鈴在那邊大聲的說道。
「啊真是太幸福了,我真是心想事成事事如意啊。」謝柔嘉長出口氣感歎著。
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謝柔惠回頭看了眼,燈下的女孩子低頭接過丫頭喂的一口湯羹,咯咯的笑起來。
謝柔惠也笑了笑,轉身邁出了廳堂。
一個小丫頭迎面跑過來。
「大小姐現在要洗漱嗎?稍等等,二小姐才洗完,水還沒好……」她笑嘻嘻說道。
跟往常一樣,姐妹兩個公用一個淨房,總是有先有後,湊到一起便難免有人要稍等一等,謝柔惠從來都是禮讓妹妹,自己等的那個。
只是這一次小丫頭的話還沒說完,謝柔惠抬手給了她一耳光。
小丫頭猝不及防被打的腳步一個踉蹌叫出來。
廊下木葉正和兩個丫頭吩咐什麼,院子裡幾個丫頭在說笑著熄滅燈籠,這突然的聲音讓大家都一愣,轉過來看就見那小丫頭捂著臉後退。、
發生什麼事了?
「你踩著我了。」謝柔惠彎身嘶嘶吸涼氣。
原來如此。
丫頭們紛紛湧過來。
「你怎麼看路的!」有人斥責那小丫頭。
小丫頭跪在地上連連叩頭嗚咽。
「大小姐你沒事吧?快拿燈來!」有人大聲的喊道,蓋過了丫頭嗚咽說出的話,也沒人要聽她說什麼。
謝柔嘉也從屋子裡跑出來。
「姐姐沒事吧?」她拉著謝柔惠焦急的問道。
木葉和木香已經要扶著謝柔惠進屋子。
「脫了鞋襪看看。」
「拿些膏藥來。」
謝柔惠看著亂哄哄的丫頭們忙噓聲。
「沒事沒事。」她說道,「別吵了,把媽媽們吵來就別安生了。」
她說著話站直了身子,推開丫頭們瘸拐了兩步就站穩了。
「好了沒事了沒事了。」她說道,「大家都散了吧。」
謝柔嘉不放心要跟去看看腳面,謝柔惠無奈只得任她跟進來。
看著褪了鞋襪露出的白嫩的腳上半點印子也無大家才鬆口氣放了心。
「快去吧,宵夜都涼了。」謝柔惠笑著推謝柔嘉。
謝柔嘉是嘴裡咬著銀勺子跑出來,一時緊張竟然到現在還捏在手裡,聞言嘻嘻笑著點頭這才出去了。
那邊熱水此時也放好了。
「把腳好好的泡一泡。」木葉說道,扶著謝柔惠。
謝柔惠嗯了聲邁進淨室。
院子裡已經恢復了平靜,適才的小丫頭已經被兩個大丫頭扯了出去,隱隱的聽得夜風裡傳來嗚咽的哭聲。
「我沒有…」
聲音很快就消失了,夜色沉沉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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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柔清魚竿一甩,一尾魚帶著水花躍出水面。
「嘉嘉又去祖母那裡盡孝了?」她問道,隨意的將魚竿遞給丫頭。
丫頭們忙將魚兒解下放進一旁的盆裡。
謝柔清旁邊的水盆已經有三條魚兒游來游去,緊挨著她的謝柔惠的盆裡空空。
謝柔惠似乎沒聽到坐在小几子握緊魚竿一動不動。
「肯定啊。」站在山石下看著小丫頭替自己釣魚的謝柔淑立刻說道,「討好祖母能心想事成,她樂此不疲,指不定現在正算計誰呢。」
謝柔惠將魚竿猛地抖了抖,在湖岸上敲出啪嗒的聲音。
湖水裡盪開一圈圈波紋,隱隱可見其內有魚兒快速的散開。
謝瑤和謝柔清都看向謝柔惠,面色微微驚訝。
「別說嘉嘉了。」謝柔惠皺眉說道,「外邊都把她說成什麼了,她以後還怎麼見人啊。」
謝柔清和謝瑤轉開視線沒有說話,謝柔淑則喊了起來。
「那怎麼能怪別人,誰讓她做出那些事呢!」她不高興的說道,「邵表哥難道不是她打傷的嗎?邵表哥難道不是她親口說不許上門的嗎?你就會護著她,要想她名聲好一點,那就給表哥道歉,把表哥請回來。」
謝柔惠看向她。
「這樣就行了嗎?」她問道。
謝柔淑反而一愣。
「什麼樣?」她怔怔問道。
「你說把邵家表哥請回來啊。」謝柔惠眨著眼認真問道。
我.我.說的嗎?
謝柔淑張張嘴,腦子裡想了想。
「行啊。」謝瑤放下魚竿高興的說道,「四妹妹這法子好。」
是啊,謝柔淑腦子一轉,謝柔嘉的名聲好不好她才不關心,只是謝柔嘉這麼討厭邵銘清,鬧出這麼多花樣就為了不讓邵銘清上門,那如果邵銘清偏偏又進來了,可以想像謝柔嘉會是什麼表情。
謝柔淑興奮起來。
別的人不敢忤逆謝老夫人請邵銘清,但同樣身為謝家大小姐的謝柔惠卻能。
這辦法真是太好了!一定要攛掇大小姐辦成這件事!
「對啊,我這辦法一定行。」她看著謝柔惠重重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