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柔嘉勒住馬看著堵住路的人馬。
「就是不想見到不喜歡的人,所以才不跟你說。」她說道。
謝柔惠面色僵了僵,冷笑一下。
「夫人到這裡來做什麼?」她說道。
「探親訪友。」謝柔嘉答道,「怎麼?大小姐不同意?」
她視線掃過在場的護衛。
「要用你的護衛阻止我,或者殺了我嗎?」
「來啊,來殺我啊,你看,我可是一個人。」
謝柔惠攥著韁繩的手緊了緊,旁邊的護衛忍不住靠近。
「大小姐,她已經不是謝家的人了,您不能輕易的責罰她。」他低聲說道。
謝柔惠轉頭看他一眼。
「你真聰明啊,我都想不到,要你提醒。」她抿嘴一笑說道,「回去獎勵一袋金葉子。」
護衛被這一眼一笑嚇掉了半條魂。
內裡傳言,大小姐極其厲害,連那些原本聽命與丹主的暗衛們在她面前都不能動彈。
謝柔惠收回視線看向謝柔嘉,催馬上前。
護衛們忙要跟隨。
「站著。」謝柔惠抬手制止,看著謝柔嘉,「我不能欺負夫人,夫人也不會欺負我的。」
她一步步走近,謝柔嘉也催馬過來。
「謝柔嘉,我告訴你,好好的當你的郡王夫人,別來摻和我家的事。」謝柔惠說道,傾身看著謝柔嘉,「否則…..」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謝柔嘉伸手揪住了衣襟。
這猝不及防的一抓,讓謝柔惠尖叫一聲。
「否則怎麼樣?」謝柔嘉說道,「否則你就把我也像你母親那樣潑上污名關起來嗎?」
「謝柔嘉!」謝柔惠尖叫一聲,伸手也去抓謝柔嘉的衣襟。
謝柔嘉將她一晃,抬手打了她一耳光。
謝柔惠再次尖叫一聲。
「大小姐!」在她身後的護衛們亂動的湧上。
「否則怎麼樣?」
謝柔嘉無視那些湧來的護衛,再次抬手給了她一耳光。
「否則怎麼樣?否則怎麼樣?否則你就能為所欲為?」
謝柔惠用力的要掙開,但只覺得抓著自己的那隻手力大無比如同鉗子,怎麼掙都掙不脫,臉頰上一下接一下的脆響幾乎震聾了她的耳朵。謝柔嘉的問話在耳邊變成了嗡嗡聲。
「否則你就能人擋殺人,鬼擋殺鬼?」
「否則你就禮義廉恥忠孝全然不顧?」
謝柔惠眼都花了,視線裡看不清眼前的人,但看到了眼前的紅馬。
她的巫術對謝家的人不管用。但是對畜生管用。
讓這畜生驚了,驚了,摔死她!摔死她!
她念頭剛起,就覺得身前的力量加大,身子懸空頭暈目眩。人被謝柔嘉從馬上扔了下來,頭暈目眩尚未結束,就聽到驚叫聲以及馬兒的嘶鳴。
她抬起頭看到自己騎的馬正揚起前蹄。
謝柔惠尖叫一聲抱住了頭。
馬蹄落地在謝柔惠的身側,濺起塵土一片。
謝柔嘉催馬圍著她轉了轉。
「謝柔惠,別以為你多厲害。」她說道,「你所以依仗的,是我不屑的。」
說罷調轉馬頭,看著四周拿出刀劍對準自己的謝家護衛們。
她一步步上前,護衛們的神情也越來越緊張。
謝柔嘉的腳步卻絲毫沒有停下,似乎直直的要撞上面前明晃晃的刀劍。
這時候只要自己一聲令下。別說她是郡王妃,她就是東平郡王本人,這些護衛們也能將她亂刀剁死。
殺了她,她現在冒犯了自己,是她先對自己動手的,這就是理由,意圖殺死謝家丹主,這就是謝家要了她的命的理由。
謝柔惠趴在地上,手狠狠的抓著地,看著在馬背上的女孩子。
「讓她走!」她恨恨喊道。
殺死她那個男人不會善罷甘休。殺死她,她這條賤命,不值得讓自己去陪葬。
她說完這句話,護衛們散開讓出一條路。
那女孩子卻沒有徑直離開。而是回頭居高臨下的看她一眼。
「膽小鬼。」她說道。
女孩子疾馳而去,護衛們紛紛上前攙扶謝柔惠。
坐在山石上的周成貞哈哈大笑,一旁的八斤也叉腰大笑。
「世子爺,柔嘉小姐真兇。」他哈哈大笑道。
「那是。」周成貞笑道,「她也是這樣打我的。」
話音落臉上的笑又嗖的化為烏有。
「可是。」他站起來,看著遠去的人影。「臭丫頭,你這輩子休想只能打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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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嘉小姐。」
謝文昌匆匆下馬,看著坐在木屋邊的謝柔嘉。
「二老爺來了。」謝柔嘉說道。
「大小姐,你說的事我都辦好了。」謝文昌說道,「從現在起,郁山礦就歸我了,柔嘉小姐,你說怎麼做吧?」
「還需要人手。」謝柔嘉說道。
謝文昌點點頭。
「放心,人手也要了。」他說道。
他的話音落,有人騎馬急匆匆而來。
「二老爺!」來人下馬喊道,「你快去看看吧,礦上…..」
「礦上怎麼了?」謝文昌皺眉,「別大驚小怪的。」
郁山礦現在什麼樣子他也清楚的很,三天兩坍,十塊礦石出一把碎砂,總之就是個廢礦了。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
「柔嘉小姐在這呢。」他看著來人說道,又對著謝柔嘉一笑。
來人也忙對謝柔嘉施禮。
「柔嘉小姐,二老爺,你們去看看吧,他們把咱們礦上的人都帶走了。」他說道。
礦上的人都帶走了?
「喂,你們幹什麼?」
謝文昌帶著人急急的過來,果然看到原本屬於郁山的礦工們正在被驅趕著上車。
「幹什麼?」拿著名冊一個一個看著點數的管事懶洋洋的說道,「二老爺,上頭說的是把礦給你,可沒說給你人吶。」
「什麼沒說給我人?那要這麼說,我交出去的礦山,礦工我得帶走。」謝文昌喝道。
管事的將名冊啪的合上。
「行了,二老爺,別鬧了。」他說道,「看在您是二老爺的面子上,大丹主特意吩咐過了,人啊,都給你送來了。」
說著用名冊拍了拍謝文昌的肩頭,頭往一旁一擺。
「看,都是精挑細選的。」
謝文昌隨著看過去,頓時愕然。
那邊的被帶過來一群礦工,一個個破衣爛衫,年老體弱,還有缺胳膊少腿的,尤其是跟正在走過的郁山礦的礦工們相比,越發顯得羸弱不堪。
「這,這是什麼?」謝文昌指著喊道,「這是要飯的嗎?」
管事們轟然笑了。
「這可不是要飯的,這以後就是二老爺您的飯碗啊。」
「真是氣死我了!謝柔惠她欺人太甚!」
站在礦山前,看著山石凌亂的,連井架都被拆光拿走的礦山,再看看瑟瑟擠在一旁的老弱病殘,謝文昌暴跳如雷。
「無妨,這些人更好。」謝柔嘉說道,看著這些礦工們。
這些人更好?
好在哪裡?
好在這年紀?好在這傷嗎?
謝文昌神情變幻一刻。
「的確無妨。」他又上前說道,「柔嘉小姐,你放心,你點礦,我挖砂,沒礦工,我,我帶著我的兒子們,女兒們,我們親自來挖。」
謝柔嘉笑了。
「我不點礦。」她說道,又看了眼這礦山,「這礦,也沒砂了。」
什麼?
謝文昌愕然看著她。
什麼叫不點礦?不挖砂了?
「那,那要幹什麼?」他怔怔問道。
謝柔嘉看著眼前的礦工,又看著始終站在一旁的安哥俾和謝柔清。
「我要人。」她說道,「我只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