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急雲讓山莊的總管請了管夫人、玉衡她們去客院裡住下歇息,自去了葉默存給李熙針灸的房裡看情況。葉默存看到她進來,知她心繫晉王的身體,邊替李熙針灸邊道:「經過一冬的調養,身子果然好了許多,只是仍是孱弱,其他藥的煉製我基本都已完成,剩下的兩味藥需要盡快找到了,否則這麼耗下去,身體一日一日虛弱下去,體力不足,就撐不過這毒發的時候了。」
急雲一愣,抬頭問道:「毒?」
葉默存楞了楞,看了眼李熙,他沒想到李熙沒有說與急雲聽,李熙j□j著背伏在柔軟的大迎枕上讓葉默存施針,烏黑的長髮被撥在一邊,流瀉到床際,烏黑而濃長的睫毛低垂,雙眉微微蹙著,聽了葉默存的話,抬眼看了看急雲,笑道:「已是既成事實,說了也無濟於事,倒讓你掛心,所以沒說。」
急雲皺起眉頭道:「誰下的?」
李熙搖搖頭不說話,閉上了眼睛,施針時心口傳來的陣陣疼痛讓他極為疲倦,他身上起了層薄汗,只覺得虛弱不堪。葉默存道:「晉王年幼之時便被人種入了絕情毒,此毒積累於心臟內,絕人j□j,不喜不悲,雖則一時對性命無礙,卻極為痛苦,然而七情六慾乃人之天性,如今殿下正當風華正茂之年,隨著年齡見長,只怕犯病次數只會越來越多……長久下去,到底是壽年不永,我原也以為是心疾,卻發現治療心疾的藥給晉王服下,收效甚微,一次查了古書,才發現這似乎是一種毒,然而當時也不敢相信晉王年紀輕輕如何就能中了毒,後來按絕情毒的解藥試了一些替代的藥物來治,果然有效,才知果然是毒,不過當時晉王請我不要張揚,因此一直只說是心疾……可惜絕情毒的解藥方子雖有,藥卻極難收集,因此耽擱了這些年。」
急雲看了眼李熙,幼年被種的毒,又不肯張揚,他和自己一樣,定是自幼就有記憶和神智的,自然是知道是誰下的毒,只怕這下毒之人定是至親,這麼一想就呼之欲出了,定是晉王的生母南詔公主了,這下毒的動機也好理解,大概是懷疑皇帝是殺死晉王的兇手,自己要回國改嫁,又不可能將大秦的皇家子嗣帶走,只能下個毒讓兒子有了心疾,不會對皇位造成威脅,因此才能保住兒子的命……還真是令人恨不起來的動機,但是在丈夫屍骨未寒之時便拋下襁褓中的親子毅然離開……也著實讓人難以敬愛孺慕,難怪顧藻提起南詔公主,只如陌生人一般……
想到這裡,她莫名對李熙起了絲憐憫……上一輩子她無父無母,李熙卻是父母雙全,位高權重,家裡的寵兒,到了這一世,兩人的境遇卻反了過來,他多病多災,無人真心憐愛,這樣多年一次次的犯病……身旁連一個真心為他打算的人都沒有……那種入骨的寂寞,她再熟悉不過……
葉默存一一拔了針,給他服了一碗藥後說道:「你休息一下,我出去開張藥方,聽說你這別業種有許多藥,我去看一看。」
李熙點點頭,只覺得身體疲倦之極,大概藥效起來了,一陣一陣的睏倦湧了上來,眼皮都沒辦法抬起,迷迷糊糊中,他感覺到有人替自己光裸的脊背蓋上了柔軟的絲被,很溫暖,很舒服,他放心地沉入睡眠,卻感覺到似乎有溫軟的唇蜻蜓點水一般地在他臉頰上觸碰,帶著無限的溫柔憐愛,不過是一瞬,似乎是在夢裡,有熟悉的清香包圍著他,這是個美夢。
第二日送走了管夫人,急雲正襟危坐在書房,提筆寫字,李熙好奇走過去,看到她在鋪好的紙上寫了東唐 白獺心、南詔 青煙鹽、北蠻、查案,然後在東唐上打了個圈,他笑道:「這是在做什麼?」
急雲正色道:「我已讓青陽安排,明日便帶人啟程往東唐國,不管那白獺是什麼海珍異獸,上天入海我都把白獺心給你帶回來。」
李熙看她嚴肅,知她已經做了決定,心裡有些感動,從後擁著她道:「那白獺十分凶悍,遍身奇珍,又十分稀少,因此極少有人能獵到,聽說上一次還是東唐皇室派了軍隊以及高手聯合圍剿,才得了一隻,卻早已被皇室用掉了……你此去切莫逞強,若是危及性命,那便莫要冒險,無論如何,如今能和你靜靜地在一起,我已覺得很滿足。」
急雲感覺到他那微涼的手指握著自己的手臂,忽然莫名想起昨天那情不自禁的一吻,臉上忽然一熱,李熙從後頭只看到她耳根漸漸染紅,柔軟的身體也似乎僵硬起來,忽然想起昨天那恍惚中的一吻,莫非……那不是夢?他心中一動,低下頭去,急雲轉過頭看他,便被他穩而准的擒獲了那紅唇。
急雲只覺得腦筋一片空白,身經百戰的反應力,卻不能告訴她現在應該做什麼,唇齒纏綿,李熙溫柔地引導著她,雙手也漸漸用力地擁緊她,她氣喘吁吁,只能閉上雙眼,她並不擅長,於是將主動權交給了李熙,然而那從臉至脖子至胸脯上透出了大片的粉色光澤,讓李熙明白,她已經動情……他的手自然而然地往下滑,輕輕解開了她的腰帶,她不怕冷,一貫地不喜歡穿太累贅,於是很快上身如出生嬰兒一般的坦蕩乾淨了,她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胸前那櫻粉很快被毫不留情地採擷,熟悉的閃電一般地慾望衝上了她的大腦,在那沖昏她頭的熱吻間隙中,終於找回一絲理智,喘息著問道:「你的身體……成麼?」
李熙笑著將她最後的裙子也給解開,春天的太陽很好,窗外花香瀰漫,那結實而玲瓏的身軀在光線中泛著粉紅的光澤,美得不同凡響,他毫不猶豫地深入了她,用行動回答了她煞風景的問題,一個冬天的蓄勢待發地慾望得到了釋放,他用熱吻回應她,靈巧的手指依然很忙,他含糊不清地道:「不要擔心,我親愛的王妃,葉大夫說我目前還好,行房影響不大。」
急雲很快在溫柔而堅決的衝撞裡迷失了,她反手抱住李熙的腰,好固定自己的身子,她不能習慣這樣沒有主動權的搖晃,身體猶如在水中蕩漾,一波波的潮水湧了上來,在極致的煙花盛開時,她卻殺風景地想起一件事情,行房這樣的事情,顧藻到底是怎麼好意思和葉大夫開口的。
清晨,李熙還在沉睡中,急雲便起了身,帶著善於探索消息的白藏以及親點的三個訓練中最優秀的秘營少年,微服踏上了前往東唐國的征程。在一個有著美麗夕陽的傍晚,她們一路風塵僕僕,抵達了東唐國的京都,這裡的海裡,曾有過白獺的蹤跡。
東唐國,這個海島小國,因有著天然的海水屏障、強大的海上力量而得以保全著獨立的主權,不似西華國、南詔國偏安一隅,只得依附稱臣於大秦,北蠻國則被大秦謝佑帶著大軍直殺入王庭後又蟄伏了十多年,仍賊心不死,蠢蠢欲動。東唐國十民九商,狹小的國土和耕種面積使他們只能通過通商來滿足生活需求,而繁盛發達的貿易帶來的富強國力使東唐國每一個百姓生活極為富足,走在大街上,能從他們笑臉上感覺到他們滿足而驕傲的心態,另外,獨特的海島文化和狹小島嶼帶來的一代代的心理沉澱,使這個國家的人民們追求精緻而完美的事物,追求細節,生活質量上精益求精,這在街上美輪美奐的建築上可見一斑,即便是招牌,門欞門檻上,也都要繪製上精美的魚紋、鷹紋。
這是一家較大的酒館,台上有歌女在彈著古琴佐餐,桌椅都極為古雅精巧,急雲一行走了進去,白藏出面和掌櫃訂房。
店裡已是濟濟一堂,樓上包間,有人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們這一行人,雖然衣著低調,卻掩藏不住氣勢的不凡。
清澈的酒倒下,持壺的錦袍男子笑道:「難得看到有美女以外的人能吸引你的目光。」
狹長的眼睛瞇了瞇,穿著華麗的黑袍男子揚起眉毛,伸出了細長的手指指著下方道:「那個人,看到沒,穿黑衣服的那個,必是美人……且身手不凡。」
錦袍男子往下看去,下頭幾個人,除了為首的男子三十多歲,其餘幾個盡皆少年,都穿著布衣,其中穿黑衣的那個,配著長劍,外頭還罩著件寬大的黑袍,掩蓋了身體的曲線,依稀能看出身子纖細,然而那一竿彷如軍人般筆挺的腰身,卻讓她顯得雌雄莫辯,頭上斗笠遮去了大半的面容,只露出一個小巧雪白的下頷,即使進了店裡,她也沒有摘下斗笠。
錦袍男子駭笑道:「果然不愧是美人收藏鑒賞大家……這樣都能看出是美人?我連她是女的都看不出。」
黑袍男子似笑非笑,他有著一副英俊之極的面容,舉止優雅,他持著酒杯從容道:「試一試,就知道是不是美人了……」話音才落,那酒杯已從手中激射出去,化作一道淡青色的光,往那黑衣女子的斗笠呼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