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熙和急雲便辭了袁家,從煙水村回到了江陵城。
才到江陵城,李熙還是立刻讓人請了大夫來好好地給急雲把脈,聽所有大夫都說沒什麼大事後才安心了下來,一邊又憤憤不平地嘀咕了半天。
原本是打算上門去看夏妍的,結果夏妍反而和杜鑫上了門來,原來晉王一到江陵城便派人四處請有名的外傷大夫,夏妍在江陵城手眼通天,自然立刻就知道了,擔心急雲是否出了什麼事,便趕了過來看他們,待到知道是李熙小題大做後,也是啼笑皆非,不過倒是放了一半的心,畢竟她們也是第一次見晉王,看到他如此珍重急雲,看起來又不像病得垂危的樣子,自然是暗暗為急雲高興。
趁此機會,急雲倒是問了一番無量教的情況,夏妍皺了皺眉道:「的確是不少人入了那教,我這邊是禁止了的,但是架不住他們家裡的老人什麼的入了教,目前看著是沒什麼威脅,不過我也總覺得怪怪的,這樣多的教眾,都要一一周濟,這得多少財力才夠?且又從未聽過這個教的收入在哪兒,像咱們派,好歹是有著店舖、賭場、酒樓支著,也不敢這樣攤開手掌地花,仍是要量入為出,再說清微教,國教有朝廷俸祿支一些,又有些土地田畝,還有教眾的自願捐贈,即便這樣也沒見過這樣大規模的濟困的,倒像是有傾國財富一樣。」
急雲和李熙對視了一眼,若是真的是蕭宜主使的話,此事倒是極有可能了,畢竟蕭凡勵精圖治數年,積累下的財富實在很是可觀,這時候李熙終於對蕭凡感到了一絲愧疚……
急雲卻在那裡關心夏妍道:「你家寶兒怎麼沒帶來?」
夏妍笑道:「不是以為你病了麼?怕帶他來倒是添亂,他現在淘得很,實在受不了。」
急雲點了點頭,又問:「施辰呢?上次大比後我接連很多事情,沒留心他,這段時間我當了教主,忙得很,正想找他看看能不能幫幫我。」
夏妍搖了搖頭道:「別提了,前些天才寫來信,進宮當侍衛去了。」
急雲吃了一驚:「怎麼會想到去當侍衛?」
夏妍看往杜鑫,杜鑫搖了搖頭道:「好像是在京城的時候,和鄰居的一個戲班子的女老闆有了些感情的樣子,結果那女老闆拒絕了他,說是要出人頭地,嫌他給不了她想要的……具體什麼人我也不太清楚,這還是聽小紅說的,好像那女子十分美麗,連小紅也頗喜歡她,後來他很是落落寡歡了一段時間,就說要去當侍衛了,他武藝高強,又是清微教弟子,有師兄引薦,倒是容易,我猜他大概是覺得做宮裡的侍衛,前程會快一些?」
急雲看了眼李熙,李熙咳了起來……這真是……冤枉啊,他只是提供了個機會而已……那沈璧一直在等機會,就算不是他,她也不會委身於草根出身平平凡凡的施辰的,她要的從來都不是平淡安穩的生活,而是絕頂的風光。只是這位施兄弟進宮難道是為了離沈璧近一些?這這這,可不要鬧出什麼醜聞啊,不過沈璧是個聰明人,應當不致於自毀清白……他有些尷尬的道:「要做侍衛怎麼不來王府呢,或者讓我引薦,肯定能得個好職司。」
夏妍笑了笑沒說話,其實心裡知道,施辰之前到底對急雲是有些感情在的,後頭敗給了晉王,再喜歡上個女子,又攀上了別的高枝,他那樣倔強的人,怎麼會去求急雲,甚至是急雲的夫君?
急雲卻忽然悄悄地拉了夏妍到一旁去說悄悄話:「有個事情想請教下……」
夏妍看她滿臉欲言又止的神色,著實和從前那清冷淡漠的女子判若兩人,好奇問道:「什麼事?」
急雲低聲道:「你知道女子什麼時候最容易受孕麼?」
夏妍噗嗤地一聲笑了出來:「你母親沒和你說過?」
急雲臉上染上了一層玫瑰色,被她笑得有些窘:「母親和嬤嬤們說的不一樣,有的說是月事後幾天,有些說是月事前……」而作為知識廣博的李熙,也不知道……在幾乎都沒有經期的未來世界,這樣的知識太過專業,普通人並不關心……她又是個不喜歡和不熟悉的人說話的人,這個問題實則已經掛在她心頭很久了,但是因為一直不是要孩子的好時候,如今又逢了國喪,更是不敢要,因此她卻是想知道到底什麼時候,好避開那時間。
夏妍點點頭靠近她的耳朵悄悄說起來。
今日有些暖陽,窗外已經隱隱有些綠意,透出了一些早春的訊息,李熙在花廳內看著廊下兩個美人在竊竊私語,頗覺好笑,也和杜鑫道:「夏老大出了夫喪了吧?」
杜鑫點點頭,李熙自然而然道:「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呢?」
杜鑫略略一愣,然後道:「王爺交淺言深了。」
李熙笑瞇瞇:「很多人都說和我認識很開心的……我們在江陵的時間不長,不過王妃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她又不善於言辭,所以麼我就替她說出她的心裡話麼,其實她總是希望你們好的,等你們結婚的時候,我和王妃會給你們送上一份厚禮的。」
杜鑫臉皮抽了抽,終於決定不再理李熙的厚臉皮,李熙依然笑瞇瞇道:「聽說萬馬幫杜二爺智謀多端,如今我卻有些事情,想請杜先生幫忙幫忙出謀劃策一番。」
杜鑫好奇道:「王爺位高權重,王妃又武藝高強,有什麼事情還用得上杜某人?」
李熙笑道:「這事我不好出面,倒是借你們萬馬幫的勢力一用最合適。」
杜鑫轉過臉看李熙丰姿灑落,胸有成竹的樣子,問道:「先說來聽聽。」
李熙慢條斯理道:「我想讓這江陵城發生些事情,讓無量教的高層甚至是教主不得不親自出面,或者是一些衝突、或者是一些誘餌,總之一定要大到這無量教的一般頭領處理不了,驚動高層才行……杜先生想必有辦法的吧。」
杜鑫皺了皺眉道:「聽起來好像挺難的。」
此時夏妍笑吟吟地和急雲走了回來,急雲面上仍有淡淡粉色,容光照人,夏妍卻是熱情問道:「什麼事兒難?王爺有事要讓我們辦麼?」
李熙笑著又說了遍,夏妍笑道:「沒問題,交給我們阿鑫吧!」
杜鑫看了眼夏妍,臉皮又抽了抽,他本來還想從晉王身上搾些好處的好不好!這個傻女人!
送走了夏妍和杜鑫,急雲才問李熙道:「怎麼想到要這樣查他們的底?」
李熙微微笑道:「這事不能拖了,想要顛覆一個國家的政權,一般可以從摧毀其經濟、激化民間矛盾著手,然而在古代農耕社會,摧毀經濟這一招不太容易,就比如我對西華做的,也只是暫時讓他們的商人吃些虧,造成一些暫時性的通貨緊縮而已,但農民自耕自食、自養自吃的習慣,導致了古代經濟戰是打不起來的……而大秦是個貨真價實的農耕社會,雖然商品經濟還算可以,然而想從經濟、貨幣上下手,畢竟大秦土地肥沃,出產豐盛,農耕發達,就算商品經濟崩潰,那也不致於危及國本,而從古到今,利用教派來爭取基礎民眾,然後在某一次矛盾激化中,鼓動、煽動民眾,如果這個基礎夠大,朝廷又軟弱無力的話,國家就要內亂生了……每一個衰敗王朝的末期,幾乎都有有廣大民眾基礎的教派誕生,比如太平天國、白蓮教等等……宗教的作用是很巨大的。」
急雲點了點頭,李熙繼續道:「如今大秦才剛剛得到了和平,若是這教派當真如我們所想是東唐的勢力的話,任由發展對我們是不利的,而蕭凡被囚禁,我想如果這無量教的高層若是能引出來的話,應該可以得到些線索,畢竟那個國家是個海島國家,我們貿然過去很是危險,一不小心就被人甕中捉鱉甚至滯留在那邊,這邊就要露馬腳了,所以最好還是……讓他們來到我們的主場來……你與夏老大的關係鮮為人知,萬馬幫勢力又頗大,從他們這裡下手,對方應該不疑有他,我們也不能在江陵城呆太久,還要回京覆命,所以這事還是趕緊解決的好。」
急雲點點頭,忽然說了句:「每次聽你計算這些,我都覺得你腦子裡頭的皺紋一定比別人多很多,腸子也一定比別人多幾彎。」
李熙顧左右而言他:「我們要不要去我們在古代第一次相會的那兒走一走?我看今天天氣挺好的,春天快要來了啊,啊對了,那個聚珍樓,我記得菜式不錯!咱們去吃吧!順便去看看我的畫兒……」一邊又說起菜單來:「我記得有個鍋包肉,很是別開生面,還有酸菜白肉血腸……驢肉火燒,天上龍肉地下驢肉呀……」
急雲終於被轉移了注意力:「江陵城做飯最好吃的是夏老大的店,許多老饕聞名來吃,你那家也就是店面夠大,就靠著些勾芡的味道調著,哄哄你這種常在深宮沒吃過好吃東西只看店面的貴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