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色戒

「無相師兄……你的胸口……。」

無相一怔,低頭望去,渾身一震。

他的心窩死死地鑲著三顆念珠子,血流如注,整件袈裟袍盡數染血,他待要抬頭再說話,只見一顆念珠子朝他的面門襲來,他想閃躲,卻根本來不及,嘴巴半張,就這樣向後倒下,睜著眼睛歸了天。

江青山看著,也不知不覺目瞪口呆地站起身來。

神戒什麼時候發的暗器?為什麼連他都沒有見著?

神戒摘下頭髮上的鈴鐺,像是和尚誦經般輕輕搖著,說話溫柔如同超渡亡魂,內容卻完全不是那麼個回事:「因為我不想讓我的袈裟沾上血,所以只好請你代替我染血了。遠的我可以用念珠……近的為了不沾血,只好用殺同竹那招了……反正你們都說同竹是我殺的嘛。」她扯扯念珠,「我的袈裟上回被萬里飛騰砍了一道口子,流出的血稍為沾上了袈裟,還好我頭髮長,可以遮住,而且口子在背後,我自己看不到,心情就不會那麼不好。」

「神戒!你這妖孽!」無識大怒。

「江護法,我好像同你說了什麼,你記得嗎?」神戒沒有轉頭,平視著無識淡淡地開口說道。

「……滅門。」江青山緩緩說道。

「正是。我今日如果不除你們,自己跟著江護法逃了,難保你們下一個不會去找無盡麻煩。為了不讓無盡有危險,為了不讓無盡開殺戒,只好由我這個本來就六根不敬八戒不持的假和尚代勞了。」神戒的聲音溫溫慢慢,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色戒還是持著的。」江青山開口提醒道,「而且我都說你是真和尚了。」

「欸?何出此言?」神戒轉回頭去,面無表情地眨了眨眼,「我的身子不是給你看光了嗎?」

江青山扯唇一笑,說道:「但是守宮砂還在啊。」

兩人對話一來一往,其實提的是同一件事。

神戒長期待在藏經閣裡頭,她生性魔魅,引得同蓮也破戒彎下身子去吻了她,她無所不招無所不惹,唯一沒惹過的,就是她最想惹的無盡。

無盡打坐時十分專心,神戒就待在一旁覷著,他剛毅的側臉一動都不動,鼻子很挺,身材高大,肩膀寬厚,神戒穿著粗製的麻布衣裳,看著不禁呆了,看著無盡側臉的嘴唇,她與同蓮吻了無數遍,然而感到燥熱而且心跳不止的僅止同蓮一人,神戒這邊則是毫無感覺。

神戒還吻過無盡的生父同竹,正確說來,也是同竹把持不住去吻神戒的。這個人早就破了色戒,還有了私生子,偷偷地送進了玄空寺,好在無盡生得與同竹不像。神戒還記得她當時年紀小得很,同竹吻了她的那天,無盡剛好隨同蓮回來,帶了那個鈴鐺給她。

神戒笑著將鈴鐺接下了,傍晚時分,神戒在她那鎖妖房內,趁著同竹等人都不在的時候,一層一層地將自己的嘴唇皮給撕了下來,咬破了口腔內的肉膜,盡數吐了出來,只差沒有將牙齒和舌頭一起拔掉。

她自戕的當下,手中數著的不是念珠,而是無盡給的鈴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