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因為如此,江離在自己家族的公司反而學不到什麼實質上的東西,江家老太爺想必也是擔憂這一點,才會趁江離沒有被完全蒙蔽之前,把他扔到蘇致慎那裡接受嚴苛的鍛煉。
蘇氏集團之所以能發展的如此迅速,主要還是公司推行的『能者居之』方針,其競爭是相當的激烈,有能力的人才會得到這一幫子精英人士的尊重。
所以,只要你有能力,公司便會給你一個廣闊的發展空間。
雖然在蘇氏集團過的慘淡,但是江離的學習能力也不是蓋的,僅僅半個月就用實力證明了自己這個空降人員還是有幾把刷子的。
但凡是蘇致慎交代下的任務,江離沒有不按時完成的,有效率也有質量的保證。而且為人風趣幽默,大方有禮,很快就得到了公司上下的好感,江離受到公司不少女性的青睞。
在蘇氏集團半個月,江離就學到了很多與人打交道的竅訣,處理事情上面也果斷很多。因此,對於這個暫時的上司,他還是相當感激和尊敬的。
他又哪裡知道蘇致慎交給他的全部都是一些非常難處理的文件,美其名曰是鍛煉他,說白了就是讓他當免費的勞動力。
江離這傻孩子給人做白工也不自知,還一心想要好好感謝那個『鍛煉』他的人,崇拜果然會讓一個人變得盲目啊。
「行了,別在這裡做怨婦了,我們可都要下去吃飯了,再晚一點就不管你了。」蘇菲打趣道,挽著傑斯特的胳膊走出辦公室,蘇致慎隨後跟上,只剩下江離一個人陷入空想之中。
「蘇菲,不帶有了老公忘了朋友的,等等我啊。」江離趕緊追出去。
「誰叫你每次都走神。」
懶懶的女聲從快要合閉的電梯門中飄出,下一秒手按下了阻止電梯門合閉的鍵,江離小喘著踏進電梯中,電梯門緩緩合上。
三天之後,楊岸的緋聞門事件再一次讓上京廣大人民群眾嘩然,不屑的,輕視的,厭惡的兼而有之。
只不過這一次報導這件新聞的報社換了一家,而且這一家報社將之曝光的更加徹底,曝光範圍也不再局限於上京一塊地方,而是發散性的從上京向四周地區發行。
最有趣的是,此報社為楊岸有外遇這件事做了近一個星期連載跟蹤報道,刊載的內容雖有誇大,但是人民群眾看的很過癮,心裡非常堅定:這就是真的,一點水分也沒有添加。
畢竟報導這次新聞的報社的是他們非常信賴的江氏報業,這一催化之下,楊氏集團許久經營下來的良好形象付之一炬,信譽度大大的降低。
曾經和楊氏集團合作的國外企業紛紛與楊氏集團解約,他們寧願賠償一大筆違約金也不願意和楊氏集團合作,外國企業可是相當重視信譽問題的。
短短一個星期,楊氏集團已經損失了上千萬資產。這個年代,萬元戶都是很少的存在呢。
估計現在,楊氏集團已經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沒啥區別了。
江離美滋滋的拿著今天剛剛印刷好的報紙,步伐帶跳的走進總裁的辦公室,把報紙遞上。
「看,這是這個星期最後一份報紙,你給我的那些資料真的很勁爆耶~如果不是怕相關部門借口掃黃對付我們報社,我還真想把那些剩下來的照片也都發上去呢。到時候……嘿嘿!」
「刊登完最後一期『特別新聞』,你就可以暫時收手了。」蘇致慎從厚重的文件堆中抬起頭,修長完美的指尖落在報紙的封面上,嘴角勾起冷笑。
事情還沒有完呢,現在只是小小的見面禮,接下來……真是令人期待的呢。
「早上的時候,我就給公司裡的所有人都訂了一份報紙,保證人手一份。還有啊,我剛才上樓的時候,發現各個樓層的討論真的非常激烈……」江離摩挲著下巴邀功。
「這一個星期,公司的報紙都是你送的吧。」蘇致慎波瀾不驚的瞅了他一眼,又低頭批改面前壯觀的一打文件,「幹得不錯,這個月給你加薪。」
這一刻,蘇致慎的聲音猶如天籟,下一秒,便懊喪不已的垂下頭,似乎想起了什麼。
沒錯,加薪的確是一件幸福的事,前提是他沒有欠蘇致慎錢。
事實上,江離是身無分文的被爺爺打包快遞到上京的,因此,他這一個月的生活費還是向蘇致慎借的。
也就是說,這個月的月薪其實在江離手中呆不久的,之後還要還給他的。換一句話說,他依舊是孑然一身。
但,有加薪總比什麼都沒有強吧,這樣一想,江離又立馬樂觀起來,「謝謝總裁,下次我會更加努力的。」努力的挖出那些人的所有不為人知的秘辛,並將之公諸於眾。某種意義上,江離這個人還是挺八的。
蘇致慎微皺眉,「你還打算站多久?」
江離不好意思的摸頭,「啊,我馬上進去工作。」
江離打開助理室的門進去的那一瞬間,正在處理公務的某人意味深長的輕哼了一聲。
不多時,傳來一陣顫顫巍巍的猶帶著恐懼的聲音,「總,總裁,請問這些,這些是什麼?」
「你今天的工作。」溫和疏離的聲音帶著幾分陰森森的寒氣,「怎麼,嫌太少?」
「不,夠了,夠了。」
江離欲哭無淚的望著那堆堪比小山丘的文件,脊背情不自禁的打個寒顫,一股涼氣自腳尖向週身蔓延,冷得他心尖亂顫。
「那就好,要是不夠跟我說,千萬不要不好意思。」
「……」
江離今天才算清楚蘇致慎邪惡的內質,不過為時晚矣。大歎一聲吾命休矣,江離認命的挪向文件堆,開始了長期的奮鬥。
上京郊外某棟別墅——
諾大的原木色的客廳,整齊有致的擺上了一套原木傢俱,一扇佔據了一面牆的落地窗前,放置著一架黑色的三角架鋼琴。
不遠處是一組沙發,落地窗兩邊各擺著一個約莫有成人般高的紫籐蘿纏枝的青釉花瓶。放在沙發中間的一張玻璃桌上,也擺著一盆長勢良好的名貴蘭花,清幽的芳香縈繞整個大廳。
落地窗的外面是一片粉妝玉砌的冰雪世界,一朵朵雪花無聲無息的墜落,飄舞。庭院裡的常青樹,草坪上,台階上,圍牆上也都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雪做成的地毯。
風聲倒是很淒厲,不斷地撞擊著樹木和門窗。如果是晚上睡覺的話,說不定會更嚇人,還好蘇菲不是一個人睡的。
沒辦法,人越長大,似乎就越膽小。
因為小的時候懵懂無知,沒有太多要顧忌的事情,越長大,承擔的的責任越重,放不下的東西越多,人就越猶豫不決,有時候總是裹步不前。
一陣悠揚婉轉的旋律悄然響起,為這孤寂單調的雪天增添幾抹不一樣的色彩。
富有感染力的曲子使人心情倏地和緩舒暢,憂愁和煩惱通通忘卻,耳邊唯留下這支美妙動人的曲子。
漸漸地,旋律低沉下來,一個深沉的詠歎之後,消失不見。
靜靜的坐在鋼琴前面的俊美青年緩緩睜開深邃幽長的眸子,唇邊噙一抹愉悅的淡笑,側過頭,眼神溫柔的看向坐在自己旁邊的漂亮女子。
她懷裡坐著一個長相極其精緻清雅的小男孩,與青年極為相似的五官流露出不符年齡沉靜淡雅,耀眼的水眸燦爛至極。
「彈得真是太棒了!」蘇菲毫不遲疑的豎起大拇指,臉上掛著燦爛炫目的微笑。傑斯特微微失神,伸出手攬住她走向沙發休息。
莫理斯會意的挪了一下位置,坐在鋼琴凳的中間,伸出仍然有些短小的白嫩十指放在鋼琴上面,優美輕柔的音樂重新響起,只不過和剛才那首曲子並不一樣。
艾麗收回探出廚房的身子,哼著不知名的小曲料理今天的午飯,耳朵專注的聽著外面的曲子,嘴角始終掛著大大的笑容。
蘇宅——
蘇老爺子筆直地坐在木製的搖椅上,儘管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不清,卻也不妨礙他看到佔據了整張報紙的頭條新聞,眉頭攏的死緊,銳利明亮的眼神夾雜著一抹深深的厭惡,轉瞬即逝。
蘇老太太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絲變化,樂呵呵的放下手中織繡的活兒,從隨身的荷包裡取出重孫給她買的老花鏡帶上,掃了幾眼後,歎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擦拭掉鏡片上面細微的灰塵,然後又放回眼鏡盒裡。
「你說這叫什麼事啊?現在的上京簡直被他們鬧得烏煙瘴氣,這年輕人著實該教訓,哪能這麼對家裡的老婆孩子。」蘇老太太重重的拍了一下蘇老爺子的手背,表達著自己的無奈和嫌惡。
蘇老太太生活在毛主席那個年代,那時候紀律嚴明,一旦結婚那就是終身的大事,像楊岸這種已婚之夫還在外頭找相好的是要遭批鬥的。連偷一塊兩塊錢都是大罪,更何況外遇呢,簡直就是罪不可恕!
蘇老爺子也歎口氣,「我們老咯,不能理解這群年輕人整天究竟在想什麼。我們經歷過太多的戰爭和紛亂,最大的心願不就是安安樂樂的過日子。他們呢,生活在和平的今天,卻不安於穩當的日子,偏要生出這麼多的事情!或許真是我們跟不上時代了吧。方英,你說是吧?」
蘇老太太歎口氣,點點頭,「是啊。」說罷,兩人相視一笑,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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