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男神

  一出影棚,葉棠飛也似的奔去換衣間把這一身禮服給扒下來,小優想喊住她來著,可就那麼瞬間的事,換衣間的門已經落了鎖,還殘留半聲關門的「彭」震得耳內嗡嗡叫。

  等葉棠再出來,就見她的小助理和化妝師挨得緊緊的,不知道湊在一起看什麼,連wendy也夾著一支菸,撐在梳妝台上,笑得花枝亂顫。

  有什麼好看的東西,她倒是也要去瞧瞧。

  葉棠這麼想著,躡手躡腳地摸過去,人都到了她們身後了,連鏡子都都映出葉棠的影子了,偏偏這三隻還一點察覺都沒有。葉棠憑著絕對的身高優勢,俯下頭張望了一下,小優滑著手機屏幕,界面定格在一張新的照片上。

  顯然這張照片是小優剛剛偷拍的,畫面上,葉棠和宋予陽對面而立,雙手交握,本該是很正常的打招呼的場景,卻因為葉棠微微仰著頭,臉頰那一抹誇張的高/潮紅,而顯得有些曖昧。連她看向宋予陽時那眉目含笑的模樣,看著都隱隱有些含情脈脈的意味。

  「男女神湊在一張照片裡,我簡直能舔一百年。」透過面前的鏡子,葉棠都能清晰地看清小優那痴漢的表情。

  化妝師嘿嘿笑著,接話道,「我靈光一閃,給這張照片想了個名字……」然後跟賣關子似的拖了長長的尾調,才撐著下巴繼續道,「就叫……我眼裡藏著一顆耀眼的星!」

  「咳咳。」葉棠握拳抵在唇邊,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被抓包的三隻猛然回頭,就見葉棠意味不明地掃視著她們,小優正想解釋呢,就聽葉棠壓低了聲音湊到她耳畔,低聲耳語了一句。

  「發給我。」

  開玩笑啊,舔屏這種事怎麼能少了她呢?況且她還友情出演了不是。

  最最重要的是,這是她跟宋予陽的合照啊!

  小優一臉「哎喲,我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的表情,賊頭賊腦地轉身勾住葉棠的脖子,把手機塞給她,「還有好多,慢慢挑慢慢選,喜歡都發給你。」

  一旁聽牆角的wendy不樂意了,夾著指間的細長香菸,深吸一口,而後極度風情地朝著小優噴吐煙圈,「幹什麼,想給葉棠拉皮條啊。」

  葉棠跟小優離得近,wendy那一圈白濛濛的煙霧噴灑過來,她少不了要吸進去一些。

  「這煙不離手的,當心熏得黑心黑肺。」葉棠嫌棄地扇了扇面前還沒消散的煙霧。

  dy毫不在意,老道地夾著煙蒂在盛著半杯清水的一次性杯子上方抖了抖,像是故意要跟葉棠唱反調似的,當著她的面,挑釁地深吸一口煙,再緩緩地吐出。「等我心都燻黑了,就把你給賣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虧本?」

  「wendy姐,我能不能前排報名,等你賣棠爺的時候,看在我當牛做馬的份兒上,給個員工價唄。」小優興奮地舉起雙手,要不是今天穿著包臀短裙,也許可能會把雙腳都一道舉起來。

  葉棠揉了把小優的腦袋,把下巴抬得老高,得瑟得不行,「看吧,我行情很好的,身邊隨便一抓都是迷妹。」

  「把你給能的。」wendy輕哼了一聲,吸了最後一口煙,將煙蒂掐滅扔進一次性杯子裡。

  「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不能掐死我的樣子,哈哈哈。」葉棠朝著wendy做了個鬼臉,幼稚地跟個孩子似的。

  化妝師妹妹表示,棠爺是個好模特,至於正不正經嘛……好像也不是很正經。

  話說她似乎成了一尊石像,也可能是空氣,儼然被她們遺忘在一旁,不行,她必須找一找存在感了。

  「棠爺,是不是該卸妝啦?」化妝師妹妹敲敲梳妝台。

  葉棠立馬反應過來,瞄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兩坨高/潮紅仍然那麼搶眼,乖乖地坐到化妝師那邊的梳妝台前,一個勁兒叫著。「快點快點,把我遺失的攻氣召喚回來。」

  「呵。」wendy一秒嘲諷臉。

  葉棠真想從面前抓起一把化妝品扔過去,不過她看了看手裡的拉杜麗腮紅,想想又給放回去了。

  幸好啊,她放回去了。

  旁邊化妝師妹妹剛可是紅著眼睛盯著她的手呢,只等她下一個動作出來,準備隨時以身救腮紅的。

  幸好幸好,只是虛驚一場!

  化妝師妹妹狠狠地舒了一口氣,剛剛嚇得差點心臟驟停。

  葉棠中午也沒吃什麼,就小優來拖她的時候吃了點泡麵,還有半碗剩在網吧。剛才忙著拍照的時候沒感覺,這會兒坐定下來了,肚子不由自主的「咕」了一下。

  聲音不算太大,但在空曠安靜的化妝間裡格外的明顯。

  「別這樣看我,模特也是凡人,三餐要到位哎。」葉棠倒沒什麼尷尬的神色,手指錯落地敲擊著座椅扶手。

  餓啊,她真的是餓到炸裂。

  葉棠難以抑制地在腦海裡幻想出一波接一波的串串、烤肉、火鍋、水煮肉片和酸菜魚……想想真是美妙極了。

  「晚上辛湘匯約麼?」葉棠不著痕跡地咂咂嘴,她前幾年沒出國的時候就愛辛湘匯的川菜,回國之後又懶得一個人去吃,這會兒剛好wendy和小優都在,湊一湊就能嗨起來了。

  小優第一個舉手,激動地就差從椅子上跳起來。「約約約!」

  只要葉棠約她,就是叫她吃隔夜飯都跑得比誰都快,完全不知道矜持為何物。

  葉棠轉過頭看向wendy,只見她莞爾一笑,挑起秀眉,隱隱有些炫耀的意味。

  「抱歉,我這種有家室的人,就不跟著湊熱鬧了。」

  單身狗受到一萬點暴擊,葉棠幽怨地瞪了她一眼,一顆脆弱的單身汪の玻璃心碎成一片片的,隨風而逝。

  「我一腳踢翻這碗狗糧。」小優癱倒在椅子上,她被傷害得差不多成了一條廢狗了。

  不是很懂,這個世界為什麼不能給單身汪們一個寬容和溫暖的生存環境呢?這種一言不合就拿對像擺出來的傢伙,就應該燒燒燒啊!

  「幸好,我還有棠爺。」小優一臉悲切,勾著小拇指去夠葉棠的手臂。

  還以為葉棠能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什麼的,哪知道葉棠滑開手機,指腹貼著屏幕蹭蹭。「幸好,我還有男神。」

  不對啊,這個場景不太對啊!

  導演,能不能掐斷重來!

  咦,根本沒有導演是怎麼回事?

  小優無力地靠在椅背上,雙眼空洞地望著天花板。誰都不要攔我,我需要一個人靜靜。

  儘管wendy沒有一起約,葉棠和小優還是團結友愛地挽著手準備去浪。

  兩人上了車,扣好安全帶,面面相覷。

  「你認識路嗎?」

  「你知道怎麼去吧?」

  根本不知道怎麼去辛湘匯的兩隻就這麼相顧無言地大眼瞪小眼,並不明白她們哪裡來的信心,確定對方一定知道的。

  所幸車上有導航,不過不幸的是……

  「你會用這個導航嗎?」

  「導航怎麼開?」

  懵逼二人組持續石化中。

  算了,葉棠掏出手機,當場下了一個導航軟件,總算是順順利利開出去了。

  「優啊,你手機裡有沒有什麼遊戲可以玩?比如開心消消樂,打豆豆之類的,要是有王者就更棒了!」葉棠坐在副駕駛座,手機給小優導航之後,沒有遊戲可以玩的她,簡直感覺自己閒得快長草了。

  小優羞赧地笑笑,「講出來你可能不信,只有一個歡樂鬥地主。」

  葉棠前一秒嘲笑小優品味中老年得不行,後一秒她就捧著小優的手機一本正經地叫地主、搶地主……嘴上說著不要,搶地主的手倒是很誠實嘛!

  人已經到了辛湘匯樓下,葉棠還屏息等著上家出牌,小優在旁邊叫她,葉棠揮著手把她拍開。「等會兒,等我打完這一局。」

  短短幾十分鐘,她都從富農輸成包身工了,要擱現實,大概要輸得跪了。

  她還不信邪,非得死磕著。在車裡又呆了幾分鐘,總算以一張牌的差距險勝,葉棠總算是心滿意足地下車去餵飽肚子了。

  網癮棠趁著開車門的間隙,又重新開啟了一局,埋頭把玩著手機,要不是小優關鍵時刻拉她一把,葉棠就得結結實實撞停車場那根棱角分明的柱子上了。

  「棠爺……」小優壓低了聲音,順便扯了扯葉棠的衣角,忍得直冒虛汗。

  逼仄的電梯空間裡,葉棠還是專心致志地為升級成貧農而奮鬥,漫不經心地往順著小優拉她的力道,靠過去了一些,還是沒有抬頭,眼睛恨不得釘在屏幕上不動了。「嗯?」

  小優被她不痛不癢的一聲「嗯」給差點急暈,壯著膽子在她腰上掐了一把,葉棠總算吃痛抬起頭不解地看向小優。

  珵亮的電梯金屬壁面清晰地印出她身後人的模樣,那樣直挺著脊背靠在壁面,視線也不知是不經意還是故意的,就那麼穩穩地落在她還亮著的手機界面。

  葉棠下意識地按滅了鎖屏,手忙腳亂地把手機塞還給小優。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掐死剛剛沉迷於鬥地主無法自拔的自己,她就不應該問小優有沒有什麼遊戲可以玩的,就算手癢無聊死,那也好過在宋予陽眼皮子底下玩鬥地主吧?

  #大寫加粗的尷尬#

  #還有什麼能拯救我的形象#

  「宋先生,好巧……」雖然葉棠很希望能多見幾次宋予陽,但絕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啊,她心裡暗暗地為自己掬了把淚。

  人稱總攻的葉棠好像跟網傳的並不一樣,似乎還像是他當年遇到的小女孩,有那麼一點可愛。宋予陽彎了彎嘴角,不知是不是葉棠現在手足無措的模樣戳中了他的笑點,「是,好巧。」

  酥,這聲音太酥了。

  葉棠感覺自己就要沉溺其中,難以自拔了。

  然而,她表現出來的,卻只有呆乎乎的傻笑。

  這尷尬啊,連小優都看不下去了,等電梯到了,一把就把葉棠推出去了。宋予陽應該是還要上樓,沒有一道出電梯。

  小優那一把推得自己心虛啊,要是被葉棠罵了,以後可不能和自家棠爺相親相愛了。尤其她眼看著葉棠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只留下一個摸不透情緒的背影,更是讓她心慌。

  「小優,告訴我,那不是真的!」葉棠懊惱、抓狂、委屈得想哭……百感交集。「為什麼宋予陽會在這裡出現?」

  #鬥地主毀一生#

  雖然小優很不想看到葉棠頹靡的樣子,可事實就是事實嘛,剛剛目睹她鬥地主全過程的男人就是她家宋男神沒錯。「那什麼,棠爺……」

  小優的表情足以說明一切,葉棠擺手示意她停下。「我的內心毫無波瀾,並選擇吃兩斤麻辣小龍蝦壓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