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宋母

  葉棠在月底必須回t市參加一場珠寶展的走秀,就不能在宋予陽身邊逗留太久了。小優早就給她訂好了機票,一大早,宋予陽親自開車把她送到了機場。

  航站樓大廳裡人已經熙熙攘攘擠了不少,登機的、送機的、接機的,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很少有人停下來注意他們這一對戴著帽子口罩全副武裝的情侶。

  「記得要吃早飯啊。」剛才,葉棠是被宋予陽硬從床上拖起來的,一路上都躺在保姆車後座補眠,宋予陽買的早點都冷掉了,怕她吃了胃不舒服就乾脆不給她了。「嗯?」

  葉棠屈起手指將墨鏡頂起來揉揉眼睛,僵直了全身,挺緊又鬆懈下來,睏意還沒消退,說話的時候剛好打了個哈欠,一個「好」字含糊不清得似乎被吃了一半。

  「最多還有半個月,拍完我就回家。」宋予陽下巴抵在她的發心,把人箍在懷裡。「接下來一個月的廣告和片約,我讓阿聰推了,陪你好不好?」

  「嗯嗯。」葉棠環著手臂圈在他的腰間,「那我努力多走兩場秀,爭取在你失業的一個月裡養活你。」

  「厲害了我的寶。」宋予陽滿足地低下頭,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葉棠的額頭。「都會養活老公了。」

  「切。」聽到「老公」兩個字,葉棠本能的臉紅到無法自制,幸好幸好,她還有口罩可以擋擋,不然給路人看見了,她可能要丟臉丟到太平洋吧。「懶得理你。」

  「好了,不逗你了,過去吧。」宋予陽捏了一把葉棠臉頰的肉,大件的行李已經拿去託運了,他把自己拎了一路的葉棠的小背包給她背上。「下飛機打我電話。」

  「嗯嗯。」葉棠點點頭,而後跟調戲良家婦女的紈褲子弟似的挑起宋予陽的下巴,「我走了,不要太想念我呀。」

  「不想……大概做不到。」宋予陽拖了長長的尾音,加上後一句,意義完全不同。

  時間也差不多了,葉棠不能再拖拖拉拉下去了,不然非得耽誤登機不可,臨走前,她踮起腳,隔著口罩親了宋予陽一下。

  「我去登機啦,你等會兒開車當心一點。」

  「我會小心的。」

  來的時候飛機破天荒準時起飛,回t時的飛機卻還是延遲起飛,葉棠都看掉了一部電影了,飛機才晃晃悠悠地剛剛起飛。

  下機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葉棠肚子餓得眼冒金星,還好小優車裡有一個早上剛買的毛毛蟲面包,就被餓昏頭的葉棠拿來充飢了。

  因為小優回來得比葉棠要早,就提前先把太子和夾心從寵物中心接了回來。這兩隻小萌喵看見葉棠推門回家,驚得一個懵圈兒,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過了一陣才小心翼翼地走著妖嬈的貓步靠近葉棠,鬆軟軟的小肉墊子摸摸葉棠的小腿。

  哇哇哇,鏟屎噠回來啦~~

  「太子、夾心來抱抱。」葉棠都沒來得及把行李去放好,就蹲在門口朝它們張張手,夾心還有點小小的扭捏和羞澀,太子這個老油條就老實不客氣地在葉棠的懷裡打轉,好幾次差點翹著尾巴把臭屁股拱葉棠臉上去了。

  葉棠氣急敗壞地叫,「太子,你能對我稍微客氣一點嗎?」

  怎麼?你對我歡迎你的姿勢有什麼疑問嗎?太子聽到葉棠喊它的名字,頓時停下了自己的動作,歪腦袋看她。

  葉棠最最受不了太子這樣賣萌的表情了,根本什麼重話都說不出來,索性一手抱了兩隻貓,忘情地揉啊揉,這個肉感簡直棒呆。

  ——————

  在珠寶展開始之前十分鐘,葉棠是收到一條短信,只不過她當時正在換服裝,還要由專業的工作人員幫她佩戴配飾,所以一時沒注意,就沒翻手機看看。等她下場了翻開手機,那短信內容可把她嚇得腿都開始顫了。

  葉棠第一次出現又是腿抖又開始咬指甲的動作,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我好焦慮」。她緊張兮兮地把短信翻了又翻,恨不得把手機拆開來,抓住那幾個字,掰碎了再看。

  ——葉小姐你好,我是宋予陽的母親,不知你今晚是否有空,我想和你見一面。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宋予陽的媽媽會有葉棠的手機號碼呢?

  關鍵,宋予陽她媽媽要約她見面?為什麼要見面,不會待會兒要出現支票甩臉的情節吧?

  葉棠思忖著如果出現那種情節,怎麼回應比較好一點。

  是苦情兮兮地哭訴:我和宋予陽是真心相愛的,請您不要拆散我們?

  還是牛逼哄哄地自己來一張支票甩回去?

  葉棠斟酌再三,終於按捺不住了,給歷尚打了個電話。

  「歐巴~~~你在忙嗎?」電話接通的一瞬間,葉棠嫉妒諂媚地對著手機聽筒嘿嘿地笑。

  歷尚是誰啊,雖然不是一個媽媽生的,但憑藉他對葉棠的瞭解,葉棠每次叫他哥,都是要請他幫忙了。「說吧,要什麼?」

  「你能不能給我轉個三五千萬啊?」葉棠搓著手指,有那麼一點小小的心虛。

  歷尚積極敗壞地哼了一聲,「喂,你好,你是葉棠本人嗎?」

  「你是想讓我把你和小喬隱婚的消息曝出來是不是?」她的聲音有這麼難辨認嘛,居然當她是騙子啊?她當下就衝著手機話筒吼了一聲。

  「好好好,我信你還不行嗎?」電話那頭的歷尚趕忙討饒,想想又覺得不對勁兒,平時葉棠走走秀,拍拍廣告,收入也不低啊,不應該出現需要這麼多錢的窘境啊。「話說你一下子要這麼多錢幹什麼。」

  「講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是有天大的用處的。」具體是還是別告訴歷尚了,不然他一定忍不住告訴小喬,小喬已經這麼辛苦又難受了,還是不要刺激她了。

  「什麼時候要?」歷尚又問。

  「現在!馬上!!」一激動,連英語都彪出來了。

  歷尚碰到這樣的妹妹也是頭疼,一點都不省心。「馬上叫秘書給你轉,等著。」

  「謝謝我的歐巴~~」

  在珠寶秀展結束之後,葉棠就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宋予陽媽媽找好的咖啡館,因為有單獨的包廂,所以不會顯得絲毫沒有*的感覺,講話也不用刻意壓輕了再說了。

  葉棠從沒聽宋予陽講起自己的媽媽,也沒有見過她的照片,在葉棠的印象中,直覺宋予陽的媽媽應該是很溫文爾雅,如同水鄉女子一樣,身段嬌軟,講話甜膩酥骨的那樣的。

  等她推開包廂,看著常年出現在各大新聞中的首席翻譯官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心下一蕩。和她拍戲和廣告是佯裝出來的氣場不一樣。宋予陽的媽媽就算是坐在桌前,什麼話都不講,只要她看著你,那種迫視的凌厲感就特別的強烈,如芒刺在背。

  「伯母你好。」葉棠強扯一抹微笑,儘量讓自己笑得不那麼僵硬。

  宋媽媽伸手探向她對面還空著的座位,「葉小姐,請坐。」

  「好的,謝謝。」葉棠在宋媽媽對面坐下來,掩藏在桌布下面的手不受控制地搓個不停,考慮了再三,還是把自己心中的疑問問出來了。「伯母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葉棠的心臟在打鼓,「撲通撲通撲通」,聲音大而雜,她真的超級擔心宋媽媽會用支票來甩她臉上。

  「不知道予陽有沒有跟你提過我。」宋媽媽眼中略有些悵然,「可能這個世界上都沒有我這麼不負責任的媽媽了吧。」

  葉棠一頭霧水。

  只聽宋媽媽繼續說道。「你應該知道的職業是什麼吧,也應該知道坐到我現在這個位置上就必須要拋棄很多東西吧。」

  葉棠默聲聽著她講,她不由地開始想,現在的媽媽要棒打鴛鴦都要先來一場煽情的戲碼嗎?

  「講出來很慚愧,在予陽成長種最最需要我的很多重要的時刻,我都缺席了。」宋媽媽自嘲地笑笑,「他的小學畢業典禮、第一次獲得省級三好生……我都沒有及時地出現,以至於他所有的事情,我都是後來從他的外祖父母哪裡得知。」

  聽到這裡,葉棠心頭酸澀得不行,她也是從那個年紀走過來的,她深深地明白,當自己獲得什麼榮譽的時候,首先都是想和爸爸媽媽一起慶祝。如果他們失約的話,葉棠一定會特別的難過,更別提一次次失約了,一定失望透頂了吧。

  「今天突然邀請你出來,實在是冒昧,但我也不得不約你出來見一見了。」宋媽媽突然抬起頭,眼中柔光熠熠,看著葉棠時,和宋予陽極度相似的眉眼間滿是笑意。「從他15歲開始,每一條路都是他自己選擇的,或許是對我失望了吧,也不再願意通知我了。直到他前幾天突然打電話跟我說,媽媽,我有了一個特別喜歡的女孩子,如果有一天我通知您來參加我的婚禮,我希望您能準時出席。那個時候,我才猛然反應過來,我的兒子已經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紀,而我卻甚少關心他的生活。所以,我才打算來見見你,看一看那個讓我兒子心動的女孩子,省得真到了予陽的婚禮上,我才第一次看到我的兒媳婦。」

  葉棠心中有千千萬萬句話翻湧著到了喉頭,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挺好的,你們的婚禮,我一定不會缺席。」

  葉棠擔心的棒打鴛鴦的情節根本不曾出現,整個畫風謎得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全程都像是宋媽媽在自言自語,而每一句話她都刻進了心裡。

  只要宋予陽需要,葉棠想,他的每時每刻,葉棠都不會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