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在石飛俠寧死不屈的堅持下,終於倒了一杯正常威士忌給他。
石飛俠搖晃著酒杯,傾聽著冰塊撞擊玻璃杯時的清脆聲,心情平靜,昏昏欲睡。
金擦著酒杯,「別在我這裡睡。」
石飛俠打了個哈欠,「那你講點故事給我聽。」
金擦杯子的手一頓,「作為高貴偉大的血族,我怎麼可能說故事?!我又不是喜歡繫著圍裙跑來跑去的小保姆。」
石飛俠又打了個哈欠,臉離櫃檯的距離越來越近。
「如果我在櫃檯上放把刀子,你會不會比較清醒?」
「那要看你怎麼放。」
金隨手從櫃檯抽屜裡抽了把拍在桌面上。
石飛俠繼續靠近,臉幾乎貼上刀面。
金拿著刀柄,一翻。
鋒利的刀刃立刻朝上。
石飛俠駭得跳起,驚魂未定地摸著臉,「我知道你嫉妒我英俊,但沒想到你嫉妒到這種程度。」
金睨著他道:「你是在暗示我把刀丟過去嗎?」
石飛俠乾咳一聲,道:「沒,我是在暗示其實你也算英俊。」
金把杯子倒掛在櫃檯上方的架子上,然後伸手拿起刀……
石飛俠引頸高歌道:「吸血鬼的姑娘美如水啊,吸血鬼的少年壯如山……」調子請參考《阿里山的姑娘》。
金一頭黑線,「我好像告訴過你,我是同性戀。」
……
石飛俠又唱道:「透明人的少年美如水啊,吸血鬼的少年壯如山……」
……
金把刀放進抽屜,無奈道:「你要聽什麼故事?」
石飛俠道:「青蛙王子會嗎?」
「……會。」
「我想聽白雪公主。」
「……不會。」
石飛俠道:「那講講你和狄亞的故事吧?」
金白了他一眼,「這有什麼好說的。」
石飛俠張開嘴,剛想再接再厲,就見他面條斯里地倒了杯酒,一口飲盡道:「狄亞比我晚來兩百六十三年。」
「……」
「在所有種族之中,只有天使族和精靈族的容貌可以和我們偉大的血族相抗衡。」金驕傲道。
石飛俠在肚子裡悄悄附和:那當然。因為剩下都是泰坦族和矮人族之類的。至於人類,太有容乃大,無奇不有,無法一概而論。
金道:「不過狄亞是我見過的精靈中,最好看的一個。作為對愛情有著執著追求的血族偉大成員,我又怎麼可以讓愛情這樣輕易得從我面前眼睜睜地溜走。所以在第二天,我就用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表達了我對他滔滔不絕的仰慕之意。」
石飛俠道:「他揍你了嗎?」
金瞪著他,「你真是太小看血族的魅力了……他只是砸了一把玫瑰花在我臉上。」
石飛俠道:「嗯。有武器,別浪費。」
金:「……」
石飛俠連忙糾正道:「我的意思是說,你不愧是聰明又智慧的血族,知道送玫瑰安全,沒有送鑽石。」
金不理他,又倒了杯酒,喝盡後,繼續道:「你要知道,精靈向來是矜持而害羞的。就算內心中對你的愛火已經燃燒得快要將他們焚成灰燼,在表面上,他也會裝得不動聲色。」
「狄亞當時是這樣的?」
「呃,他當時的情況比較特殊。事實上,他是因為中了一種愛情的詛咒才逃到這裡來的。不過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
石飛俠的精神稍振,「什麼愛情詛咒?」
「一種極為高深的魔咒。施咒者最起碼要我這樣的等級才行。」
「你算什麼等級?」石飛俠突然想起,他雖然知道他們的種族和名字,卻完全不知道他們的背景。
金挑眉,「我告訴你,你確定你聽得懂?」
石飛俠道:「還是繼續故事吧。」
「這是一種,如果有人對受咒者充滿愛意,那麼那個受咒者的身體就會被慾火煎熬足足三天的愛情魔咒……」他越說越小聲。這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經歷。
……
石飛俠終於知道為什麼狄亞會和金交往三天了。
哐當。
身後傳來桌子被撞聲。
石飛俠轉頭,看到一張桌子被莫名其妙地撞斜到一邊。
「休斯!」金突然發瘋似的朝外衝去。
……
石飛俠想:他好像……闖禍了。
雖然回到房間,但石飛俠還是感到非常非常的不安。
如果不是他執意想要聽故事,金也就不會把那段成年往事翻出來說。如果他沒有把那段成年往事翻出來說,也就不會讓休斯發現他和狄亞當年的姦情……
越想越覺得那把放在金抽屜裡的刀離自己的喉嚨越近。
……
還是避一避風頭吧。
石飛俠從衣櫥裡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就蹭蹭地往樓上跑。
雷頓是不行的。他今天剛剛才整過他。
狄亞也不行。就算狄亞肯收留他,他也不敢住。萬一讓金知道,說不定更加火上澆油。
安東尼奧……一想到那月圓之夜,殺人之癲,他就只有逃的衝動。
阿沙好是好,就是大呼聲音太大。有一次他在晚上從他房間門口經過,被他的呼嚕聲嚇得摔了一跤。
所以,目標很明確。
他咚咚咚地敲門。
門打開,伊斯菲爾下半身裹著浴巾,上半身還留著些白色泡沫,臉猶如冰霜般,毫無表情地看著他。
「我突然想到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問題要請教你。」石飛俠的神情相當嚴峻。
「什麼問題?」
石飛俠左右看看,「進去再說。」然後從他身邊鑽進屋裡。
浴室門開著,熱氣從裡面氤氳出來。
一股清新的香氣瀰漫著整個房間。
「你在洗澡?」石飛俠問道。
伊斯菲爾道:「嗯。你說問題……」
「你先洗澡吧。不急。」石飛俠很自覺地把帶來的衣服放在椅背上。儘管他裝得很滿不在乎,但是伊斯菲爾探究的目光讓他如芒刺在背,直到浴室關門聲響起,才輕輕舒出口氣。
伊斯菲爾澡沖得很快,等他再出來時,衣櫥裡備用的被子被鋪在地上。那個說有非常非常重要的問題請教的石飛俠正趴在上面睡得香。
雖然躲過了一夜,但是第二天起床的時候石飛俠重新開始煩惱。因為他不可能在這裡躲一輩子,就算伊斯菲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也會因為飢餓而死。
伊斯菲爾在出門前淡然地扔下一句,「還有三分鐘。」
難道這就是他最後安逸的三分鐘嗎?
石飛俠望著手錶上一跳一跳的秒針,感受著自己生命的流逝。
從來沒有發覺,原來時間是如此匆匆。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要睡得那麼死,害得他看到世界的機會又少了很多。
當他終於磨蹭著從伊斯菲爾的房間出來時,發現金已經早早得在門外等了。
只是一晚上的工夫,他就好像在埃塞俄比亞流浪了一年似的。
「我必須先聲明。對於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是,這並不能全怪在我頭上。」石飛俠打量著金的臉色小聲道,「畢竟我是人類。在我二十五年的人類生涯裡,從來沒有遇到過身體可以被燈光穿過的人。就算是玻璃,它也是看的到邊的啊。」
金抬起憔悴的臉,「休斯不理我了。」
……
「中國有句俗話,叫做夫妻床頭打架床位和。放心,沒事的。」
金道:「他以前再生氣也不會不理我的。」
石飛俠道:「呃,凡事都有第一次。不然怎麼叫破處呢。」
金看著他,那雙湛藍的眼珠旁,血絲密佈。
石飛俠從他的雙眼中,幾乎可以看到自己血流遍野的場景。「其實,我有一個辦法。但是,可能需要一點時間。」唉,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金眼睛一亮,「什麼辦法?」
「其實休斯生氣是很沒道理的。」
金瞪他。
石飛俠立刻道:「你想啊,你和狄亞在一起的時候,休斯還沒來。誰能預知未來呢?」
金道:「這些話我昨晚說了三百遍。」
「重點是要突出,你對狄亞是一時的迷戀,對休斯才是傾心愛戀。」
金道:「這個我說了五百遍。」
石飛俠道:「光說沒用啊。要休斯信才行。你昨天把你和狄亞的故事說得頭頭是道,誰信你一刀兩斷啊。」
金眼珠對準他,冷光四射。
「當然,我是絕對信的。」石飛俠舉手保證。
金道:「那怎麼樣才能讓休斯相信?」
石飛俠摸了摸下巴道:「讓事實說話。」
金道:「不要告訴我時間可以戰勝一切。」
石飛俠的小九九被他一眼捅破,心中無限遺憾,但表面上還是裝出一副怎麼會的樣子,「這麼低級的辦法哪裡是我這種智商人會想的啊。我的意思是,只要狄亞和別人好了,休斯自然就能破除戒心了。」
金一拍掌道:「這個辦法好。」
石飛俠看著他瞄過來的眼神,連忙擺手道:「我不行。我絕對不行。」
「你別忘了是誰讓我陷入這樣的困境的。」金語帶威脅。
石飛俠舔了舔嘴唇道:「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狄亞實在看我不順眼啊。」
金道:「他倒是挺有眼光的。」
石飛俠:「……」
金道:「那你覺得讓誰去合適?」
石飛俠原想說伊斯菲爾。因為他和狄亞站在一起的畫面實在是很養眼,但是話到嘴邊,突然腦海靈光一閃,「安東尼奧。」
……
金道:「理由?」
石飛俠道:「他的外型比阿沙有說服力。他的智商比伊斯菲爾好糊弄。」
「……就是他了。不過你要怎麼說服他們?」
石飛俠奸笑,「山人自有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