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將石飛俠的『屍體』拖到角落,感慨道:「光這樣不行,我們應該換一個角度,換一種方法。」
某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詐屍道:「什麼角度?什麼方法?」
「那就是……迂迴摸底法。」
「還有比現在更迂迴的?」石飛俠慢慢坐起來,「而且我剛才差點把他的底褲都摸來了……如果你肯借我一百金幣的話。」
「一百金幣買一條穿過的內褲,」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你的冤大頭父親,你也不是我的敗家不孝子。」
石飛俠慢吞吞地爬起身,「唉。算了,我還是放棄算了。」
「不行。」金抓住他的胳膊,「半途而廢不是我的風格。」
「切。你不半途而廢?那狄亞怎麼會跑到奧美丹多的懷裡去?」
「至少我和他曾經擁有。」金斜眼睨著他,「你呢?不說別的,內褲有嗎?」
石飛俠鬱悶地蹲到角落裡去了。
金道:「沒道理你幫我就能成功,我幫你總是失敗。我決定了,這次一定要釜底抽薪!」
石飛俠轉過頭,給他一個怨婦的眼神,「我怎麼覺得聽了之後渾身抽筋呢?」
金用相當嚴肅的表情道:「你可能得了帕金森。」
「……我不是得了帕金森。我是想拍死金。」
又是伊斯菲爾房間門口。
石飛俠望著金抱在懷裡的箱子,好奇道:「你不是說去和他談心麼?為什麼連家當也搬過來了?」
金沒好氣道:「什麼家當,是酒!你沒聽說過酒後吐真言嗎?這樣我們才知道他心裡到底對你是個什麼想法。」
石飛俠道:「你確定他喝了你的酒之後是吐真言,不是長針眼?」
金扭頭就走。
石飛俠連忙拉住他,陪笑道:「吐真言吐真言。」
金翻著白眼。
「吐珍珠……」
金望天。
「吐龍珠!七龍珠!」
金低下頭道:「那是什麼東西?」
「呃,就是,就是七條龍做的珠子嘛。唉,不說這個。你有信心麼?有把握麼?」
「……是我進去,又不是你進去,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石飛俠苦著臉道:「就是因為你進去我才緊張啊。」
「我辦事,你放心。」金屈起大腿頂住箱子,然後騰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想我和休斯,想想狄亞和奧美丹多。」
石飛俠呆呆道:「那好像應該填在我的履歷表上。」
「一場兄弟,不要那麼計較嘛。」
「我……」
金不等他繼續說立刻按下門鈴。
石飛俠像火箭一樣衝到游泳池旁,一頭栽下水去。
伊斯菲爾打開門,剛好看到游泳池濺起的滔天水花。
金乾笑道:「我剛省完鼻涕,不小心把紙巾丟了進去。」
伊斯菲爾:「……」
金拍了拍箱子,道:「我們很久沒一起喝酒了,方便嗎?」他邊問邊拚命向裡面擠去。
伊斯菲爾無言地讓開。
門合上。
半晌。
石飛俠從游泳池裡探出頭,朝門的方向狠狠地比著中指,「你才鼻涕,你全家都鼻涕!」
金為了逼真,放下酒後,又特意去洗手間拉了一長條衛生紙拚命地省著鼻涕。
伊斯菲爾坐在沙發上,取出兩隻高腳杯,然後在箱子裡挑揀著酒。
金將衛生紙團隨手丟進垃圾桶,走過去取出一瓶通體透綠、造型如葫蘆的酒,「精靈界的水果酒,拿著當前戲最好。」
伊斯菲爾瞟了眼標籤,「六十七度?」
「哈哈,不要急,不要急。後面還有更高的。」金頓了頓,從箱子裡掏出一隻透明的瓶子道,「還是你想直接喝百分之百含量的工業酒精?」
「……」
金把兩杯斟滿,開始灌酒。「水果酒的妙處就在於一口氣喝下,讓甜膩的味道融化在整個身體。乾!」
「甜膩味道的妙處,就是甜膩再甜膩!再乾!」
「……」
「妙處就是乾!」
一瓶酒下肚。
金的話頭漸漸打開,「你看的是什麼書啊?」
「《地獄前景展望三千年》。」
「你準備去地獄嗎?」雖然從名義上來說,伊斯菲爾算是地獄的一份子。但是從他墮天的第一天起,就被路西法派來了這裡,事實上他根本沒有去過地獄。所以他在天堂和地獄的處境,一直都相當的微妙。「我一直以為,你更想回天堂。」
伊斯菲爾道:「這是套書。《天堂前景展望三千年》我已經看完了。」
「……」是他想太多了麼?金緩緩抹了一把臉。「哦。那地獄的前景如何?」
「一般。」
金突然道:「你喜歡石飛俠嗎?」
伊斯菲爾握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
雖然這只是個極細微的動作,卻逃不過金的眼睛。他嘆了口氣,「原來的你,不會為這個問題而猶豫。」
伊斯菲爾眼中顯現訝色,「猶豫?」
「原來的你,也不會經常婆婆媽媽地跑出來救人。」
「他是脆弱的人類。」
「但是沒有脆弱到一有危險,就非要你羽翼保護不可的地步。」金的話一針見血,「難道你敢說,你不是因為不想看到他受傷才保護他的?」
伊斯菲爾漆黑的眸中瞬間閃過一絲迷茫。
「比起水溫……愛情更能融化心裡的冰冷,讓它變得柔軟。」金乾脆從箱子裡抽出兩瓶酒,一人一瓶,「難道你不想試試嗎?」
伊斯菲爾低頭,手中的瓶子標著酒精含量七十五度,然後抬眼,金手中的那瓶的標籤正好正對著他。
——十五度。
石飛俠回房間迅速換了件衣服之後,立刻往樓上跑,準備蹲點觀察。跑到半路,剛好看到斯馬爾心事重重地走下來。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他小聲嘀咕著,貼著牆壁,偷偷摸摸地往上走。
「飛俠……」
「靠!」石飛俠鬱悶地撞了下牆,才轉頭。只見斯馬爾正可憐兮兮地望著,那張圓潤的小臉開始出現尖下巴,兩眼眼窩變深,唇色很蒼白。
石飛俠呆了下道:「你吸毒了吧?」
「……」
「吸毒也要兼顧營養啊。記得吃飯。我先走一步,有空再聊。」石飛俠說完便準備往上走,還沒走出一步,就聽後面又陰森森的一句,「飛俠……」
石飛俠急得直抓頭皮,「有事你倒是說啊。」
「我被看光了。」
石飛俠送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等哪天你被吃光了再說!」
斯馬爾抬起頭,眼中淚光點點,「安東尼奧把我看光了。」
「慫恿你的王兄調來軍隊,把他扒光,讓你看回來!」
「可是,」斯馬爾雙頰微紅,「我卻覺得很幸福。」
「……」石飛俠終於意識到,他遭遇了打出生以來的第一個暴露狂。
「而且,」斯馬爾對著手指,低聲道,「那天他幫我用冷水沖澡之後,明明身體已經沒有那種發熱的感覺,可是看到他,我還是忍不住地……」
「地怎麼樣?」石飛俠的八卦欲被喚醒了。
「起了反應。」斯馬爾低頭看著腳尖,「你說,我是不是愛上他了?」
「是的。你好好加油,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總有一天能喝上你們的喜酒的。」八卦聽完,石飛俠準備抽身。但是斯馬爾顯然不想這麼輕易地放過他。他拉住他道:「你會幫我的吧?」
「……哈?」
斯馬爾涎著臉笑道:「其實我之前已經傳呼狄亞哥哥,說過這件事了。他告訴我,你是個中高手,找你幫忙準沒錯。」
……
他就說,他就說,哪裡有這種天上掉八卦的好事。果然背後隱藏著一個更大的陰謀。
石飛俠摸摸他的腦袋,柔聲道:「小弟弟乖,大人的世界很複雜,談戀愛不是你這個年紀應該做的。」
「不是我這個年紀?那要多大年紀?你們人類難道一千多歲還不能談戀愛麼?」
「……」我們人類活不到一千多歲。石飛俠幽怨地想。「但是我現在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暫時顧不上你。所以你先自己隨便瞎貓摸死耗子,死馬當活馬醫地試試看吧。」
斯馬爾道:「很重要的事?有什麼事比我的終身大事還重要?」
石飛俠終於忍不住跳起來,「靠!你的終身大事重要,難道老子的終身大事就不重要了?!」
「……」斯馬爾瞪大眼睛,「你的終身大事?哪個?」
石飛俠左右轉移視線,就是不看他。
「啊哈,我知道了。」斯馬爾詭笑著。
「你知道什麼?」石飛俠用冷漠掩飾緊張。
「你暗戀金,對不對?」
「……」
「對對對,對你個死人頭!」石飛俠掙脫他的手往樓上跑。
好不容易跑到三十樓,就看到伊斯菲爾的房門正好打開。
伊斯菲爾單手扶著醉醺醺的金出來。
金滿面通紅,軟趴趴地掛在他身上,顯然已經不省人事。
「呃,金沒事吧?」石飛俠臉上笑著問,心裡卻早已經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金罵得狗血淋頭。
斯馬爾追在石飛俠後面,這時剛好衝上來,揶揄地笑道:「哦,還說你不是暗戀金?你明明就是喜歡他,緊張他,捨不得一分鐘不見他!」
石飛俠現在最希望的就是自己手裡有一把大錘子,把他錘暈過去!
伊斯菲爾漠然地將金丟了過去,「交給休斯,你會處理。」
斯馬爾七手八腳地接下金。多天的食不下嚥,睡不成眠,讓他的身體虛弱得很。「但是,讓飛俠去不是更好?」
伊斯菲爾目光一凝。
斯馬爾立刻像拖屍體似的把金往樓下拖去。
隨著噼裡啪啦聲的遠去,樓層突然寂靜下來。
石飛俠不安地亂瞟著,「那個,斯馬爾是胡說的,你千萬別當真。」
「過來。」
「哈?」他抬起頭,發現伊斯菲爾正定定地望著他,俊美的臉上有絲難以察覺的羞赧。
「過來。」伊斯菲爾又說了一遍,羞赧很快隱沒不見。
「哦。」石飛俠乖乖地走過去。
伊斯菲爾突然伸出一直藏在身後的左手。手上有一條與他穿的泳褲款式一模一樣的泳褲。
石飛俠呆呆地看著他把泳褲交到他手裡,「你的……」
「新的。」
「可是我沒有一百……」
「一百人民幣。我會從薪水裡扣。」伊斯菲爾說完,迅速走回房間,關門。
石飛俠抱傻笑著抱著泳褲,半天才冒出一句,「……謝謝。」
他的薪水,果然能買泳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