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辰竟將赤瀆的統帥呼延絡木給一句擒拿了回來,雖然帶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句屍體,但無論如何,一軍統帥被殺,對赤瀆軍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剛燃燒起來的戰焰也定然會被瞬間澆滅。
而同時,楚玥辰此舉在大宛軍中更是引發了一陣狂潮,在他的接親近將領的有意無意的渲染下,他在軍中的聲望雖依然遠遠無法與楚玥璃相比,但卻也讓許多將士看他的目光和善了許多。
他為何竟能遇上呼延絡木?為何能如此輕易的斬殺了呼延絡木?為何他自己身上的傷勢不過是皮肉外傷?是呼延絡木技不如人還是他神功蓋世?
這些在他將赤瀆統帥的屍體帶回軍營的時候,都成為了不是問題的問題,而且楚玥辰又不是傻瓜,早就已經想好了一堆的解釋,再加上那幾位親近將領的擁護,儼然將他給推到了一個新的,與楚玥璃同仇敵愾、同氣連枝、同共進退的位置上。
此時已經不能再輕易的動楚玥辰了,除非他想要無視千萬將士的意願,想要無視他們是否會心寒。
就算此刻當真手上拿著證據,證明楚玥辰曾與赤瀆勾結,但呼延絡木的屍體就已經足夠讓他脫罪。
誰說安王殿下與赤瀆勾結了?他那分明是親身涉險,就為了能消除赤瀆統帥的戒心,達到此刻將他斬殺的目的。什麼?他出賣肅王爺,將統帥的行蹤透露給了赤瀆?這……這難道不是早就商量好的計劃嗎?
況且,還根本就沒有實質的證據,能用來證明這一點。
看著被扔在地上的呼延絡木的屍體,那原先就得了楚玥璃的通知,知道並相信楚玥辰確實與赤瀆勾結,出賣統帥,就等著找到證據將他獲罪的將領,臉色有些難看,如此一來,莫非竟就要被他這樣給脫身了?
倒是楚玥璃的臉色如常,似乎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次日,悍然以呼延絡木的屍首開道,對赤瀆軍營發動了進攻,轉眼間屍橫遍地,赤瀆再一次退守五十里,只是這一次,他們看到他們統帥的屍首在敵軍陣營了迎風招展,剛有起色的士氣再一次一落千丈,已沒有了抵擋大宛攻打的堅定信念。
五日後,赤瀆徹底敗退,調頭就消失在了大宛邊境之上,然而他們想要撤退,想要回去赤瀆,有人卻沒有打算要讓他們就這麼安然的離開。
楚玥璃在邊境上集結了兵力,便欲要趁勝追擊,直打到赤瀆王城裡去才罷休。
不過這個時候,卻又有另外的一個人站了出來,認為大宛與赤瀆的這一場戰爭已進行了許久,若是再繼續下去,甚至是追擊進入到赤瀆境內,恐怕力有不怠,不宜再追擊。
這個人,赫然便是楚玥辰。
「六皇兄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以為我堂堂大宛帝國的精良軍隊,竟還比不上他小小赤瀆不成?」楚玥修睨著眼,說得頗為陰陽怪氣。
楚玥辰臉色一沉,道:「九弟,打仗不是吃飯喝水,豈能隨意的挑起?」
「就許他赤瀆來挑釁我大宛,我大宛想要趁勝追擊,痛毆赤瀆便不行了?」
「你……」
楚玥修根本不看他的臉色,猶自說著:「再說了,若是這麼便宜的就讓他們離開你了,未免也太憋屈,說不定他們還覺得我大宛好欺負,打了也沒事,退後就行了,這以後心血來潮就來打那麼一下,心血來潮就來攻打一次,還有完沒完了?」
雖說他的話未免有些誇張,但也並非沒有道理,至少旁邊的將軍們聞言都忍不住點了點頭。
豈能讓赤瀆賊人就這麼輕易的離去?我堂堂大宛帝國的面子要往哪擱呀?
「當初父皇下旨,只讓我等將赤瀆驅逐,斷沒有主動攻打的意思!」
這話讓剛有些熱鬧的營帳內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而到了這個時候,楚玥璃也終於沒有再繼續保持沉默,而是抬頭看著楚玥辰,說道:「六皇兄言之有理,當初那十萬大軍乃是奉命前來驅逐赤瀆賊人,現在既然已完成了任務,若再追逐,父皇怪罪起來也不好交代。」
此話一出,營帳內頓時就響起一連串失落的歎息聲,楚玥辰也不由得目光一閃,反倒似乎對楚玥璃的表現有點驚訝。
可緊接著,楚玥璃竟話鋒一轉,說道:「這十萬大軍當初奔赴邊關,六皇兄便是任了監軍一職,現在已經將赤瀆驅逐出我大宛邊境,便由身為監軍的六皇兄你帶領著他們回去吧。」
頓時心中一突,直言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在這裡的都是聰明人,一聽楚玥璃的話就明白了他想要幹什麼,所以面對楚玥辰的發問,還不等楚玥璃回答,就有人搶先一步打答道:「七哥的意思就是說六皇兄你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功成身退,現在就請你這個監軍帶著十萬大軍返回天守城吧。至於說朝廷犒賞,為將士們慶功什麼的,我等身為大宛子民,理應為國拋頭顱灑熱血,又豈會去計較那些個身外之物?」
這話說得,忒無恥了!
楚玥辰的臉色一陣陰晴變幻,最終沉凝,視線從笑得見眉不見眼,一派明朗的楚玥修身上掃過,落到了笑意盈盈,似雲淡風輕又似漫不經心的楚玥璃身上,神色中一抹冷凝之色,冷笑著說道:「七弟,你想要擅自攻打赤瀆?」
「六皇兄此言差矣,本王只不過是一路追擊潰敗的赤瀆軍而已,何來的擅自攻打赤瀆一說?」
「好!你是統帥,你說的話那就是軍令,誰敢不從?」
「哦?那六皇兄你的意思是……」
「我即刻便帶領當初與本王同來的大軍,返回京城,當然,我也定會如實稟報父皇你的如此行跡!」
楚玥璃挑眉,卻並沒有任何特別反應,只伸手,做了個「請」的姿態。
當即,楚玥辰就真的開始著手準備啟程回京,原本的大軍一下子就分成了兩撥,使得楚玥璃帳下士兵也減少了許多。
「他真會安心返回京城嗎?」
映雪站在軍營空地,看著涇渭分明的兩方士兵,喃喃自語。
自回到大宛之後,不必再整天的在馬背上顛簸,還有了最好的軍中傷藥,她的傷勢恢復速度一下子就增快了許多,這些天來已基本痊癒,只是當初失血過多,倒並不是輕易的短時間內就能夠恢復過來的,所以臉色看上去還是有些蒼白。
楚玥璃就站在她的身後,手摟著她的纖腰,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看著那分離而出的十萬大軍,神色幽幽,精光閃爍。
「雪兒認為如何?」
他問得莫名其妙,她卻好像明白他想要表達的意思,沉吟了下,反問道:「在他回天守城的路上,將他截殺的成功幾率有多高?」
她真是問得肆無忌憚啊!
楚玥璃眼珠轉溜,將左右都看了仔細,沒發現近距離內有閒雜人等,才笑瞇瞇的說道:「在十萬大軍的守護下,將相當於是他們統帥的監軍大人截殺……雪兒,你是打算派多少人來參與此次截殺?」
「……」好吧,就當她這是用詞不當,準確點來說,應該是……「暗殺,暗殺的成功率有多高?」
「這要看殺手的身手,楚玥辰的警戒程度,以及大軍的戒備程度。」他側頭咬了下她的耳朵,笑著說道,「況且楚玥辰本身就功力深厚,並不是那麼容易就會被刺殺的,否則的話他早就已經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映雪撇嘴,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只是那眼中閃爍的光芒,怎麼看都是冷泠泠的,讓人忍不住發怵。
楚玥璃甚至都沒有等到楚玥辰準備好離開,就已經拔營朝赤瀆軍追了上去,這追殺敵人搶佔的也是一個時間,若是時間久了,說不定他們都已經跑遠,或者是已跑進了要塞裡面躲了起來。
這必將會給己方帶來額外的損失,所以他親自帶領五萬士兵,全部都是騎兵,然後快馬追擊了上去。
一路過去,便是一路碾壓,一路伏屍,直接打到了距大宛西北邊境約百里,位於赤瀆最南的漠城,他才終於減緩了速度,並在漠城外停下腳步。
有了城牆作為屏障,赤瀆的將士們無不大鬆了口氣,這停下來一清點,便發現他們已經只剩下了十二萬士兵。
幾個月前,他們剛奔赴大宛邊境的時候,足足十八萬將士,隨後與大宛的交戰中雙方互有損傷,但相比較而言,大宛的損傷比他們要嚴重,一直到楚玥璃率十萬援軍抵達,戰況才開始急轉直下。
可即便如此,那一個多月的對戰,他們也不過損失了不過萬餘士兵而已。
隨後楚玥璃失蹤,這件事雖然並不被赤瀆的普通士兵甚至普通將領們知曉,但雙方的交戰在那段時間一下子就平緩了下來,直到楚玥璃在荒漠裡遊蕩了一圈,又去赤瀆的王城轉悠了一回。
短短的不到一月時間,尤其是自呼延絡木死後的短短幾天內,被大宛軍隊碾壓,竟一下就死傷了足足五萬!
而此刻漠城外,楚玥璃親率五萬精銳騎兵而來,卻並沒有貿然衝擊城門,而是在城門外停下了腳步,更甚至搭建起了營帳,就地駐紮了下來。
「簡直是欺人太甚!竟敢只率了五萬騎兵,輕裝追擊,還如此目中無人的在城外駐紮營地,分明就是不把我等放在眼裡!」
城牆上,有赤瀆的將領站在那兒看著城外的景象,氣得忍不住用力拍打垛口。
然而再憤恨又能如何?便是欺負你們,便是不將你們放在眼裡,又能如何?
赤瀆兵雖還剩餘有足足十二萬,然而這十二萬將士已經被大宛的凶悍嚇壞了,尤其是在連他們的統帥呼延絡木竟也被殺之後。
他們現在只能躲進漠城之內,需要時間緩解,也需要時間重新鼓舞士氣,才能迎戰大宛,迎戰楚玥璃!
「主子,接下去怎麼辦?該死的赤瀆賊都躲進了城內,我們直接打進去嗎?」
安宇蹲在搭建起的營帳頂上,看著前方城牆巍峨,城門厚重,語氣忿忿的說著。
楚玥璃站在前面,聞言連眼角的餘光都不往他那邊瞥過去一眼。
直接打進去?就憑他帶來的這五萬騎兵?
這是找死的行為,就如同安宇跟在了他身邊這麼多年,竟還敢說出人這麼不經大腦的話一樣。
騎兵擅衝殺擅追擊,卻絕對不可能會擅長攻城。
再精銳的騎兵,若是只憑他們就去攻城,別說破不開城門,只怕全軍覆沒在那城牆之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況且這漠城乃是赤瀆的齒牙之地,乃是當今天下最堅固的城池之一,想要攻破,又豈是簡單容易的事情?
楚玥璃站在城外望著高聳巍峨的漠城,眉頭輕皺,神色沉凝。
而在他們的後方,大宛的軍營內,楚玥辰終於將當初增援的士兵集合完畢,隨著他的一聲令下,浩浩蕩蕩的朝他們的來路奔赴了回去。
映雪站在軍營門口目送著他們離開,神情淡漠。
楚玥辰策馬走到了她的面前,低頭看著這個曾經是他的未婚妻的女子,看她容顏天成,看她神色冷泠,看她身旁的龍騰軍某將領對她恭順敬慕……
他眼神閃了閃,忽然說道:「當初,本王便不該請旨,取消了與你的婚約。」
抬頭看向他,連一絲笑意也吝嗇,只是扯了下嘴角,漠然說道:「六殿下,您該動身離開了,便是您再繼續調戲本王妃,某些事也不會因此而有任何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