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迅速的將信看了一遍,然後激動的說道:「念春,你舅舅終於肯讓子喬到京城來了。」
張子喬,是舅舅張雋的長子,今年十四歲。兩年前就考中了童生,可之後的兩年裡,在學業上再無寸進。
張氏三番五次去信,勸說兄長將侄兒送到慕家的家學來。張雋一直猶豫不決,此時終於下定了決心。
慕念春笑道:「這可真是太好了!舅舅在信上有沒有說表哥什麼時候來?」
「你舅舅已經讓你舅母打點行裝,過些日子就會啟程了。」張氏神采奕奕的笑道:「清池縣離京城有千里之遙,坐馬車至少得半個多月才能到京城。趁著這些日子,我正好收拾佈置客房,再挑兩個伶俐的小廝。對了,還得和你爹說一聲......」
有慕正善出面,慕正厚定會欣然收下張子喬。
慕念春主動請纓:「娘,表哥的房間我來幫著收拾佈置吧!」
張氏正要點頭,轉念一想,立刻說道:「這些瑣事不用你操心。荷花宴就快到了,你專心的準備荷花宴就行了。」
這樣的宴會上,免不了會有吟詩作畫才藝展示的環節。就算不想出風頭,至少也不能出醜丟人。提前準備是極有必要的。
慕念春敷衍的點了點頭。
張氏見她沒將此事放在心上,立刻嗔怪道:「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也不放在心上。就算太子妃相不中你,總還有別的女眷去赴宴。你第一次在人前露面,總得給人家留個好印象。說不定還能攀上門好親事......」
在張氏的諄諄教誨下,慕念春立刻端正態度,做了深刻的自我檢討。再三保證一定會最積極認真的態度準備荷花宴。
張氏這才滿意的放過了她。
......
當天晚上,慕正善剛一回府,張氏便向他提及了張子喬入京讀書一事。
慕正善聽聞此事,欣然笑道:「大舅兄總算是想清楚了。清池縣的縣學雖然不錯,和我們慕家的家學比起來,可差的不止一籌。再者說了,子喬今年也不小了,總該讓他到京城來開開眼界長長見識。」
「老爺說的是。」慕正善這般態度,張氏心裡十分高興,笑著接過了話茬:「我明天就派人收拾客房,家學那邊,煩請老爺和大堂伯說一聲。」
慕正善一口就應下了。
慕家的家學裡有不少慕家旁系的子孫,親友來借讀的也大有人在。張子喬是大舅兄的長子,來慕家家學讀書是順理成章的事。
第二天,張氏又特地將此事稟報了婆婆朱氏。
朱氏笑道:「你侄兒遠離父母,特地投奔你這個姑母。你可得精心安排好住處和衣食,萬萬不能怠慢了人家。」
婆婆的態度如此和善,張氏心下感動不已,忙應了聲是。
朱氏想了想又道:「子喬也不算小了,日後又得用功苦讀,若是住在你院子裡,整日人來人往不免心浮氣躁。倒不如讓他住到入雲軒去。」
入雲軒一直空著沒人住,雖然小一些,卻勝在幽靜,又靠近竹裡館,上家學十分方便。
張氏笑道:「還是婆婆想的周到。兒媳這就命人去把入雲軒收拾出來。」
當下,便派了僕婦去打掃。接下來幾日,又忙著從庫房裡找了一些合用的傢俱搬進去。很快就將入雲軒收拾妥當,只等著侄兒入京了。
......
翹首以盼的日子總是過的特別慢。
對慕婉春來說,這段日子無比漫長。
見到慕念春,第一句話就是:「離荷花宴還有五天呢!」緊接著,又會神秘兮兮的問道:「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慕念春聳聳肩笑道:「三姐,你就別取笑我了。我琴藝怎麼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沒勇氣去丟人現眼。到時候你上台出風頭,我為你搖旗吶喊助威。」
慕婉春聽的十分受用,口中卻道:「有資格赴宴的少女,可都是京城裡最出挑露尖的。就算是出風頭,也輪不到我。」
頓了頓,又笑道:「不說別人,就我們三姐妹裡,大姐也比我強的多。」看似大度,話語中卻飄出了一絲酸溜溜的味道。
慕念春心中暗笑,面上卻笑道:「誰說的,在我心裡,誰都比不過三姐。」
慕婉春聽的身心舒暢,又湊的近了一些,低聲說道:「聽說大姐這些日子一直在練琴,也不知道她練的是哪一曲。可別和我練的一樣。」
琴曲相同,到時候可就尷尬了。
姐妹兩個,總不好彈奏同一首吧!
慕念春笑嘻嘻的說道:「你心裡好奇,直接問她就是了。」
慕婉春撇了撇嘴:「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倒是問了,可她根本就不肯說。真是半點姐妹情誼都沒有。」
慕念春挑眉一笑:「那你有沒有告訴她你練的是哪一曲?」
「當然沒有了。」慕婉春理直氣壯的應道:「她不肯告訴我,我憑什麼告訴她。」
慕念春撲哧一聲樂了:「那你們兩個倒是扯平了。」
聽出慕念春話語中的調侃之意,慕婉春不依了,衝上去撓她的癢。兩人的嬉鬧成一團。
慕元春正巧走了過來,見兩人如此親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裡既有些不以為然,又有一絲絕不會訴之於口的羨慕。
她自幼在羅家長大,和表姐妹們相處雖然和睦,可畢竟隔了一層。而且,她太過出挑,表姐妹們嘴上不說,心裡不免有些酸意。面和心不合是常有的事。
像慕婉春和慕念春這般親暱隨意的,她幾乎從未體驗過......
眼角餘光瞄到慕元春的身影,慕婉春立刻站直了身子,笑吟吟的走了過來,親暱的挽起她的手:「大姐,你可總算來了,我們正說起你呢!」
慕元春笑著反握住她的手,語氣同樣親密隨意:「又說我什麼壞話了。」
「哪有什麼壞話。」慕婉春笑瞇瞇的說道:「我們兩個正討論你最擅長哪一首琴曲呢!四妹說了,你最近都在苦練,只不知道你練的是哪一曲。」
......怎麼又變成是她說的了?
慕念春似笑非笑的瞄了慕婉春一眼。慕婉春厚顏只當沒看見。
慕元春不動聲色的應道:「我們一起跟著鄭娘子學琴,會的琴曲都一樣,我哪有什麼特別擅長的,無非是平日練習的那一些。」
試探再一次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