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怎麼會一起來了?
容妃眸光一閃,不疾不徐的吩咐;「請齊王和太孫一起到內堂,本宮這就過去。」
宮女恭敬的應下了。
綠蘿等了片刻,見容妃一直沒動彈,心裡暗暗奇怪,小心翼翼的問道:「娘娘,現在是不是該過去了?免得太孫殿下和齊王殿下等急了。」
容妃扯了扯唇角,若有所指的說道:「既然是特地來給本宮請安,等上片刻又怎麼會著急。」
綠蘿不敢妄自揣測,唯唯諾諾的附和了幾句。
......
「容妃娘娘怎麼還沒出來。」等了半天都不見容妃的人影,周琰終於忍不住嘀咕出聲了:「我們都等這麼久了。」
容妃是出了名的好脾氣,今天怎麼端起架子來了?
齊王隨口答道:「大概是在忙著抄佛經,才耽擱了。反正我們兩個也沒什麼要緊事,再等一等好了。」
周琰不疑有他,笑著說道:「此次容妃娘娘是代皇祖母來禮佛,真是辛苦了。」
「能代替皇后娘娘到慈雲庵來禮佛,是母妃的福氣,談不上辛苦。」齊王懶洋洋的說著場面話。
事實也是如此。能代替皇后娘娘到慈雲庵來禮佛,是眾嬪妃求之不得的好事。此次被容妃搶先了一步,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羨慕眼熱。
正說著話,穿著素色宮裝的容妃娘娘,款款走了進來。
周琰忙笑著上前見禮。按輩分,周琰得叫容妃一聲祖母。可對著這麼一張美麗嬌媚的臉,實在是叫不出口,索性就叫容妃娘娘了。
容妃唇角含笑,令人如沐春風:「太孫真是有心了,還特地來探望本宮。」
周琰笑道:「皇祖母前一陣子老是頭暈目眩,太醫們診脈怎麼診不出原因來。這幾日身子陡然好多了。可見容妃娘娘禮佛之心虔誠。我替皇祖母先謝過容妃娘娘了。」
容妃抿唇一笑:「皇后娘娘佛澤深厚,自有菩薩保佑。若是知道太孫一片孝心。心裡定然欣慰之極。就算偶有不適,也一定很快會好起來。」
「托容妃娘娘的吉言,希望皇祖母身體安康。」周琰發自肺腑的由衷說道。
對別人來說,皇后積威甚重心狠手辣。絕對無人敢輕易招惹。可對周琰來說,皇后卻是天底下最慈愛護短的祖母。有她在一日,太子府的地位穩若泰山。趙王世子他們就算再優秀出色,也越不過自己這個太孫去!
兩人你來我往,聊的很是投機。
粗心的周琰竟沒留意到容妃至始至終沒和齊王說話。而齊王,也半點沒有搭話的意思。母子兩人的目光不經意的交匯,很快各自移了開去。
......
「啟稟娘娘,陸大小姐來了。」綠蘿恭敬的來稟報,有意無意的瞄了齊王一眼。
齊王聽到這個名字,沒有半點意外。只是眼眸微微一冷。
容妃卻欣然笑道:「快些叫無雙進來。」
......無雙,叫的好親熱!看來,容妃對這位陸大小姐很中意啊!周琰忍不住看了齊王一眼。
這一次,齊王沒有逃課偷跑,而是正大光明的稟報了皇上來探望容妃。不過。這其中到底有沒有別的用意,就不得而知了。
陸無雙笑盈盈的走了進來。
兩個少年的身影陡然引入眼簾,陸無雙既驚又喜,忙上前行禮問安:「見過太孫殿下,見過齊王殿下。」
真沒想到竟能在此巧遇齊王。費再多的心思也值得了!
齊王對這樣的巧遇卻沒有半點驚喜,反應異常冷淡,甚至懶得正眼看她一眼。隨意的嗯了一聲。便將目光移了開去。
陸無雙滿心的期待歡喜和嬌羞,被這一盆冷水澆的透心涼,笑容凝結在唇角,顯得尷尬又難堪。
容妃也沒料到齊王竟會這般無禮,心裡湧起一股怒意。齊王哪裡是在給陸無雙臉色看,分明是在撂臉色給她看.....
氣氛陡然冷凝。
周琰只得咳嗽一聲打起了圓場:「沒想到陸大小姐也在慈雲庵。還和容妃娘娘這般相熟。」
陸無雙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來也是湊巧。我前些日子到慈雲庵來,聽說容妃娘娘也在,便特地來給娘娘請安。不知哪來的福氣,竟投了娘娘的眼緣。這幾日便常來陪伴娘娘說話......」
「哦?還真是巧啊!」齊王總算張口說話了,唇角似笑非笑:「不過。有一點本王實在是奇怪。永寧侯夫人怎麼會准許陸大小姐獨自到慈雲庵來一住就是幾天?難道就不擔心陸大小姐一個人在此無人照顧?」
陸無雙:「......」
這話看似數落永寧侯夫人,實則是譏諷她不守閨儀,一個未出閣的少女竟獨自跑到慈雲庵來。
齊王無視陸無雙陡然漲紅的臉色,繼續用氣死人不償命的懶散語氣說道:「不知陸大小姐什麼時候回府,最好是命人回府說一聲,多派些護衛來。本王不便派人相送,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這番話,比*裸的拒絕更令人難堪。
陸無雙簡直快哭出來了,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容妃有再好的涵養也忍不住了,面色一沉,警告的看了齊王一眼,聲音裡多了幾分冷意:「無雙原本兩天前就打算回府了,是本宮特意邀她多留幾日,陪陪本宮說話解悶。」
算是為陸無雙解圍。
齊王扯了扯唇角,總算沒再繼續刻薄下去。
可姑娘家臉皮薄,陸無雙這麼不留情面的說了一通,哪裡還顏面繼續留下。勉強的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多謝娘娘抬愛。只是此次無雙出府多日,母親已經命人來催促過幾回。無雙今日來,本就是要向娘娘辭行的。」
容妃心裡暗暗歎氣,面上卻露出溫和的笑容來:「都是本宮思慮不周,硬是將你留了幾日。你母親心裡擔憂牽掛也是難免的。既是如此,本宮便派些護衛護送你回府。」
容妃一如既往的和善,總算令陸無雙撿回了幾分顏面。
「母妃,聽聞你還特地留下了慕四小姐陪你說話解悶。」齊王閒閒的張口:「不知怎麼一直沒見慕四小姐?」
......果然是為了慕念春來的!
容妃眼眸微冷,卻不便當著外人的面和齊王翻臉,神色淡然的應道:「慕四小姐廚藝高妙,一直待在廚房隨善能大師學做素齋,平日很少露面。你和慕四小姐很熟嗎?怎麼一來就問起她了?」
熟知容妃脾氣的,便知道這是她動怒的表現。
齊王今日卻像是故意要捋老虎鬍鬚一般,懶懶的笑道:「母妃的忘性可真是越來越大了。前些日子我不是還和你說起過嗎?她的兄長是我的伴讀,她的祖父是慕太傅。我去過慕家幾回,因此結識了慕四小姐。還曾有幸領教了她的廚藝。那一日五嫂設的荷花宴上,我曾親自折了一支荷花送給她。這樣一算,我和她也算相熟了。」
陸無雙垂下頭,用力的咬著嘴唇,既羞惱又嫉恨。
容妃也笑不出來了,面無表情的看著齊王,眼中閃著怒意。
屋裡陡然安靜了下來。
周琰這次連打圓場的勇氣都沒了,看著眼前爭鋒相對的一幕,簡直對齊王崇拜的五體投地。
十四叔果然不愧膽大妄為的名聲,竟連自己的母妃也敢嘲諷頂撞!若是換成了他,太子妃只要一個淡淡的眼神飄過來,他就老老實實地的夾起尾巴一聲都不敢吭了。
容妃對慕念春不滿,更中意陸無雙。齊王卻偏要當著容妃的面給陸無雙難堪,擺明了當面叫板!也不知道待會兒該怎麼收場......
一個宮女的聲音打破了屋裡的沉悶:「啟稟娘娘,慕四小姐命人來問,中午娘娘想吃什麼素齋?」
容妃正是一肚子火氣,聽到慕念春的名字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冷笑一聲道:「告訴她,本宮今天什麼也吃不下,不用做什麼素齋了。」
那個宮女被容妃話語中的不善嚇了一跳,說話都不利索了:「奴、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去告訴慕四小姐一聲......」
「等等,」齊王今天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和容妃慪氣到底:「母妃不餓,本王一路奔波到慈雲庵來,卻是腹中空空如也了。請慕四小姐做些拿手的素齋來。」
宮女:「......」
容妃:「......」
陸無雙再也待不下去了,匆匆的向容妃道別,逃也似的出了屋子。
走了沒幾步,正好碰到了正欲去廚房的慕念春。
慕念春看了花容失色面色慘白的陸無雙一眼,心裡暗暗驚詫,面上卻半分不露,微笑著打了個招呼:「陸姐姐這是急著要去哪兒?今日不留下一起陪容妃娘娘用素齋麼?」
她的禮貌善意,換來的卻是陸無雙的怒目相視。
陸無雙狠狠的瞪著她,咬牙切齒的說道:「少來假惺惺的這一套!」說完,看也不看慕念春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慕念春一怔。
陸無雙這是怎麼了?昨天見面不是還好好的麼?今天這麼忽然擺出這麼一副冤家仇敵的怨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