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扯了扯唇角:「不用了。」
實在沒這個必要。
以皇后的性子,就算對妙雲大師的話不全信,也絕不會姑且任之。必然會想盡方法阻撓。母妃雖有心計,又怎麼鬥得過精明的皇后?
接下來,暫且靜觀其變。
反正,母妃和皇后身邊都有他的眼線。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他的耳目。
鄭喜好奇的問道:「殿下,你到底是怎麼說服妙雲大師幫忙的?」妙雲大師是方外之人,淡薄名利,齊王到底是怎麼打動妙雲大師的?
齊王似笑非笑的瞄了鄭喜一眼。
鄭喜立刻訕訕的說道:「奴才多嘴,不該亂問。殿下只當奴才什麼也沒說過好了。」
......
之後,一連數日宮中都風平浪靜。容妃一如往常,每天去仁明殿給皇后請安。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
可宮中的嬪妃一個比一個敏銳精明,很快就察覺出了異樣。
容妃根基淺薄,為了能在宮中立足,要牢牢抱緊皇后這棵大樹。因此,平日常慇勤小意的陪皇后說話解悶。可這些日子,皇后卻從未留過容妃說話,就連態度也略顯冷淡疏遠。
皇后和容妃為什麼事生出了嫌隙?
嬪妃們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各自思忖起了原因。
其中最高興的,莫過於安嬪和麗貴人了。兩人本就和容妃不對付,眼下皇后又是這般態度,這麼好的機會當然要把握。於是,每天見面請安的時候,仁明殿裡總是分外熱鬧。
沒了皇后撐腰,容妃口舌再厲害。也不是安嬪等人的對手。每天都要被明裡暗裡的擠兌一通。換了誰,心情大概都好不到哪兒去。
容妃卻硬是若無其事的撐了過來。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謹慎行事低調做人。這樣的閒氣不知受過多少。承受力絕非常人能及。
皇后看在眼裡,更多了幾分戒心。
......
這一天。皇上終於翻了容妃的牌子。
皇上年紀老邁,踏足後宮的次數越來越少。一個月不過幾回,宮中嬪妃又多,幾個月見不到皇上也是常有的事。麗貴人近來頗受寵愛,也不過是一月侍寢一兩回。容妃風頭不及麗貴人,這兩個月裡,還是第一次侍寢。
這麼難得的好機會,容妃當然不能放過。
容妃特地精心裝扮了一番。她本就生的美麗動人。又保養得極好,雖然年過三十,看著卻如雙十佳人。這一番精心妝點,愈發顯得嫵媚可人。
「臣妾見過皇上。」容妃笑盈盈的行禮。
皇上笑著扶起容妃:「愛妃不必多禮。」
皇上年輕時相貌堂堂英武不凡,如今卻已年過五旬。皮膚鬆弛黯淡,臉上滿是皺紋,笑起來頗有點觸目驚心。
容妃抿唇輕笑,順勢依偎進了皇上的懷裡:「皇上這麼久沒來昭陽宮,還以為皇上已經忘了臣妾了。」
語氣中帶了一絲幽怨,目光中更是柔情依依。
但凡是男人。都抵擋不了美人這樣的嬌嗔。皇上也不例外,順手攬住容妃的纖腰,調笑道:「朕忘了誰也忘不了你。」
容妃一臉嬌羞歡喜。心裡卻冷冷一笑。這樣的話,騙騙剛進宮的美人還差不多。皇上會專情的把誰放在心上,這才是真正的笑話!
宮中這麼多的嬪妃,都巴望著皇上的寵愛。對皇上來說,各色美人予取予求,又怎麼會珍惜?想在宮中長寵不衰,實在太難了。
不過,容妃卻奇跡的做到了這一點。除了母憑子貴外,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手段當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容妃伺候皇上用了晚膳。藉著伺候沐浴更衣,再盡心侍寢。使盡渾身解數。將皇上哄的龍心大悅。趁著皇上心情好的時候,提起了齊王的親事。
「......皇上。太孫已經定了親事。齊王可比太孫還大上幾個月呢,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上也該為齊王好好的挑一門親事才是。」
皇上聞言笑道:「這個不用你說,朕自然會多上心。」
齊王是幼子,一向最得皇上歡心。親事問題,皇上又怎麼會不關心?
皇上這樣的態度,令容妃十分歡喜:「臣妾多謝皇上。」
「其實,朕三個月前就有意要為齊王指婚了。」皇上笑著說道:「當時你剛去了慈雲庵,朕便想著等你回來再說。後來,齊王來給朕請安的時候,朕還特意問了他一回......」
容妃臉上的笑意陡然頓了一頓,試探著問道:「齊王是怎麼回稟皇上的?」
「他和朕說了,想遲些再定親成親。」皇上想到齊王當時的反應,不由得失笑:「他自幼嬌生慣養,習慣了在京城住著。若是早早成親有了子嗣,就得前往藩地。他捨不得離開京城,更捨不得離開朕和你這個母妃,因此特地求朕晚些再指婚。朕當時心一軟,便答應他了。不然,朕怎麼可能越過他先給太孫指婚?」
......容妃啞然。
皇上越過齊王,先給太孫指婚。她心裡一直因為此事鬱悶不快,總覺得是皇上偏心太孫忽略了齊王。卻沒想到,中間還有這一層原因。
是啊,齊王一旦成親有了子嗣,就要離開京城了。從這一點來說,遲些成親,未嘗不是好事......
等等,這該不會是齊王的緩兵之計吧!
容妃心念電轉,口中說道:「齊王這番孝心,臣妾聽了也十分歡喜。可是,齊王過了年就十六了,再不定下親事,只怕會被人笑話。他若是想遲些成親也無妨,總得先定了親事再說。」
皇上覺得這番話頗有道理,聞言點頭道:「你說的不無道理。」
容妃精神一振,再接再厲:「不知皇上心中可有合意的人選?」
皇上若是再聽不出容妃的話意就枉為天子了,隨口笑道:「莫非你心裡已經有中意的了?」
容妃正要應是,忽然覺得不妥,立刻改口笑道:「臣妾整日在宮裡待著,又不曾見過誰家的姑娘,哪裡有中意的。一切但憑皇上做主。」
若是直接說出陸大小姐的名諱,皇上不起疑心才是怪事。徐徐圖之才是正理。
皇上想了想說道:「這事還是按著慣例來。請皇后先從京城貴女中挑些合齡的,再由朕從中挑一個出眾的。總之不會委屈了齊王。」
幾位皇子的親事,都是這麼定下的。
皇后處事也算公正,給皇子們挑選正妻時,家世相貌人品都是上上之選。按著這樣的條件,陸大小姐肯定會入選。到時候,她在皇上耳邊吹吹風,這門親事十有*便成了。
容妃心裡一鬆,甜甜笑道:「臣妾先謝過皇上了。」
......
皇上隔日到仁明殿陪皇后用午膳,順口提起了此事。
好一個容妃,昨晚侍寢也不知吹了多少枕邊風。
皇后早有心理準備,聞言並不慌張,笑著應道:「皇上請放心,臣妾一定會仔細挑選合意的人選。不過,此事不可一蹴而就,如今又近年底,宮中事務繁瑣,臣妾實在忙碌。只怕是要拖延到年後了。」
一招拖字訣,就將此事拖延了三四個月。至於這幾個月裡會發生什麼事,可就不好說了。
皇上不疑有他,聞言笑道:「那就有勞皇后了。」
皇后含笑道:「這都是臣妾分內的事,皇上這麼說,真是折煞臣妾了。」頓了頓又說道:「齊王天性跳脫淘氣,還未定性。遲些定親成親,未嘗不是件好事。容妃未免有些心急了。」
不動聲色的給容妃上了眼藥。
皇上卻說道:「這也怪不得容妃心急。太孫比齊王晚了一輩,卻搶先一步定了親事。在外人看來,只怕都是以為朕對齊王的親事不上心。容妃急著為齊王定親,也是身為母親的一片心意。」
皇后笑容微微一頓,旋即若無其事的應道:「皇上說的是。」
宮中這麼多的嬪妃,得寵一時的並不少見。就像麗貴人,這幾個月來侍寢最多,風頭最勁。可比起容妃來,卻又差的遠了。容妃不顯山不露水,卻長寵不衰。齊王又最得皇上歡心。這些,都令皇后忌憚不已。
幸好,齊王肆意任性荒唐。不然,絕對會是一個極大的威脅。
......
皇后的話,很快便傳到了容妃的耳中。
容妃心知肚明皇后是故意拖延,卻也無可奈何。為皇子選妻,本來就是皇后的義務和權利。她這個生母只有建議的權利,卻沒有真正的決定權。
這幾個月裡,她可得打起精神應付。絕不能出半點岔子......
為齊王選妃的事,很快便在宮中內外傳開了。
周琰總算有機會報仇了,擠眉弄眼的笑道:「十四叔,聽說皇祖母正在為你挑選合意的人選,是不是很高興?」
齊王挑眉笑道:「再高興也比不過你。一個正妃兩個側妃,誰不羨慕你的艷福?」
周琰:「......」
一張口就戳他的痛處,太過分了!
周琰一臉哀怨的看著齊王,沒什麼底氣的威脅:「我去見皇祖母,就說你和陸大小姐兩情相悅。請皇祖母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