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這麼久,好像一直沒看到石竹的身影。鄭喜忽然有了不妙的預感,緊張的問道:「石竹呢?為什麼一直都沒看到她?」
張氏歎道:「石竹也被兇徒擄走了。」
什麼?
鄭喜頭腦一懵,整個人都僵住了。忽然體會到了主子聽到四小姐被人擄走時的心情!恨不得立刻就追出去,將人找回來......
冬晴是唯一一個知道鄭喜心思的人,見鄭喜這般反應,心裡又是一陣愧疚。那些兇徒把石竹帶走,卻將她留了下來。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和石竹換一換。
就在此刻,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衝了進來。
楓哥兒圓潤白胖的小臉上滿是淚珠:「娘,姐姐是不是被壞人抓走了?我要姐姐......」
張子喬更是一臉的急切焦灼,聲音裡猶自帶著最後一絲希冀:「姑母,表妹人呢?他們說表妹在慈雲庵裡被人抓走了,一定是在開玩笑吧!」
張氏紅著眼眶低聲道:「是真的,念春......被人擄走了。」
張子喬呆立了片刻,猛地轉身就走。
「子喬,你別衝動。」張氏想也不想的抓緊了張子喬的胳膊:「我們已經派人出去找了,齊王殿下也親自領人在找。你不過是個文弱書生,出去又能做什麼。」
張子喬眼眶泛紅,聲音顫抖:「姑母,多一個人多一份力。說不定多出去找一找,就能早一點找到表妹。姑母,求求你了,你就讓我出府吧!」
張氏心裡一陣酸澀,默默的鬆開了手。
「表哥,我也陪你一起去找姐姐。」楓哥兒見張子喬出去。立刻激動的要追出去,卻被慕正善攔了下來:「你就別添亂了,安分的待在府裡。哪兒也不准去。」
楓哥兒委屈的直掉眼淚。
鄭喜此時才回過神來,深呼吸口氣說道:「奴才這就回府等消息。先告退了。」
慕正善和張氏此時都無心說什麼,隨意的點了點頭。
......
鄭喜行色匆匆的出了蘭香院。
一個穿著青色衣服做小廝打扮的少年從他身邊跑過,大概是跑的太著急了,不小心撞到了鄭喜的胳膊。
鄭喜本就心情煩躁,無端的被撞了一下,更是心頭火起,不快的瞪了那個魯莽的小廝一眼。這一看之下才發現,原來對方竟是熟人......
相貌端正。一臉憨厚老實,竟是小貴子。
小貴子似剛剛抹過眼淚,眼睛還是紅紅的:「對不起,剛才是我不小心......」
鄭喜沒什麼好氣的打斷了小貴子:「撞都撞了,說對不起還有什麼用。算我倒霉,你這麼急匆匆的是要幹什麼?」
小貴子聲音有些沙啞:「小姐和石竹都被人擄走了,我要出去找她們!」
鄭喜皺著眉頭說道:「已經有這麼多人出去找了,齊王也親自領著人去找她們了。你一個人能頂什麼用,還是別添亂了,安分的待在府裡等消息。」
小貴子不善言辭。並不和鄭喜爭辯,只固執的說道:「我要出府找小姐和石竹。」
鄭喜聽到他口口聲聲提起石竹,心裡一陣陣泛酸。故意冷笑著說道:「好好好,你儘管出去找,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
小貴子沒再吭聲,又邁步跑了起來。
鄭喜下意識的加快了步伐。可他走的再快,也不及小貴子跑的快。很快,小貴子的身影便跑遠了。
他也很想去找四小姐和石竹......可惜的是,只能想想罷了。齊王走了,王府裡的侍衛們也大多在找人,他得先回王府。免得人心惶惶。
......
齊王一行人快馬到了北城門。
守著城門的士兵雖然不認識齊王,卻也能看得出這行人來頭不小。硬著頭皮上前來詢問:「請問來者何人?因何事要出城?」
董二忙策馬上前。出示齊王府的腰牌:「齊王殿下有事要出城,快些開城門。」
那幾個士兵見了齊王府的腰牌。心中俱是一驚,匆匆的看了端坐在駿馬上一身緋色錦袍面如冠玉的俊美少年一眼,然後忙去打開城門。
他們當然都聽說過齊王的名諱。這位齊王是出了名的紈褲皇子,整日裡游手好閒不思進取。現在看來,傳聞根本不能盡信。這個齊王殿下雖然年紀小一些,可渾身散發著逼人的氣勢。那雙深幽冷凝的眼眸,令人看著心驚膽寒......
齊王忽的張口問道:「今日有沒有可疑的人從這裡出城?」
可疑的人?
守城門的將士們面面相覷,其中一個首領模樣的走了出來,恭敬的應道:「回稟殿下,每日出城門的人極多。不知道殿下說的可疑是指什麼樣的?」
「一行幾十個人,為首的是一個黑衣男子。」董二搶著說道:「同行的有兩個少女,還有一個女尼。不過,她們應該是坐在馬車裡,你不一定能看見。」
他這麼一說,那個將士立刻想了起來:「好像是有這麼一撥人。不過,他們在上午就出了城。到現在快有兩個時辰了。」
馬車的速度較慢,只要快馬加鞭,或許天黑之前就能追上。
齊王沒有說話,揚起馬鞭飛馳出了城門。董二等人立刻策馬追了上去。
齊王等人走了沒多久,又有一撥幾十個人到了城門口。
守城門的將士照例要盤問一番。這些人出示的是趙王府的腰牌。宮中發生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傳開,那些守城門的將士自是不敢阻攔。看了腰牌便開了城門。
待這一撥人也出了城門之後,幾個士兵才湊到一起閒聊起來。
「真是奇怪了,先是齊王殿下氣勢洶洶的領人出了城門。看架勢,好像是要追什麼人。現在又是趙王府的人出城......」
「是啊,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一個個都要出城。對了,從這裡出城門是通往趙州的官道。他們該不會都是要去趙州吧......」
「算了,這些事和我們可沒關係。我們還是少議論的好,免得禍從口出......」
幾個士兵閒話了片刻,很快又扯開了話題。
......
駿馬沿著官道飛馳。耳邊風聲呼呼,刮過臉頰,一陣輕微的刺痛。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從城門出來之後,已經足足有兩個時辰了。縱然是再神駿的馬,這麼連續不斷的疾馳,也開始疲倦了,速度已經漸漸慢了下來。
董二等人雖然騎術過人,此時也不免覺得腰酸背痛。不過,齊王沒有發話,一直不停的趕路。他們也不敢吭聲,一直咬牙撐著。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董二鼓起勇氣追到齊王身邊,低聲說道:「殿下,我們騎馬騎了這麼久,馬已經累了,已經快跑不動了。前面有驛站,不如我們去驛站換了馬再追。」
半天下來,一粒米未進一滴水沒喝,再這麼跑下去,就算是追上了那夥人也沒力氣動手。
齊王默然片刻,才淡淡的應了一聲。
到了驛站,迅速的用了晚飯喝了水,又換了馬,休整片刻重新上馬追趕。
通往趙州的官道只有這一條,途中每隔兩百里左右才有一個驛站。過了這個驛站,到下一個驛站,即使是快馬飛馳,至少兩個多時辰。韓越一行人裡有女眷有馬車,速度肯定不會太快。只要不是連夜趕路,需要打尖休息的話,也只有驛站可以休息。
說不定,就在下一個驛站裡......
濃濃的夜色中,只有得得的馬蹄聲。
大約子時左右,驛站終於到了。此時夜已深,驛站裡的人都已歇下,此時都被嘈雜的馬蹄聲驚醒了。
驛站客房裡一陣異動。
齊王下了馬。
馬不停蹄的追趕了一路,身體難免有些疲倦和困頓。卻有一股更強大的力量一直支撐著他。
必須要盡快找到慕念春!
韓越心狠手辣,對慕念春又恨之入骨。萬一他做出什麼傷害慕念春的事情來......
齊王不敢再想下去。這大半天裡,他逼著自己專注的追趕韓越一行人。不敢去想此時的慕念春會是多麼的驚恐無助,更不敢放任自己陷入無盡的後悔和自責裡。
現在不是懊惱愧疚的時候!先救回慕念春要緊......
就在此刻,異變突生。
驛站的門一開,竟湧出十幾個人,他們俱都手持利刃,眼中閃著凌厲的凶光。
齊王不驚反喜。太好了!追上他們了!
對方只有區區十幾個人,齊王這一邊卻有五六十個,優勢顯而易見。董二領著一半的人手和對方纏鬥,齊王則領著另一半人手進了驛站搜索。
「殿下!有一輛馬車從驛站後門跑出去了!」
齊王想也不想的追了出去,甚至連馬都來不及騎。
馬車有十幾米之遙。
暗衛中有人擅長暗器,立刻甩出一把飛鏢。大半飛鏢落在了車廂上,其中一把從車輪下穿過,不偏不巧的掠過馬腿。帶起一片血光。
馬頓時受了驚,原地一聲長嘶。車廂一陣顛簸,隱隱的傳來女子的驚呼聲。
念春!
齊王呼吸一頓,不知哪來的力氣,疾步衝了過去。用力的穩住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