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提議倒也不算突兀。
這一道聖旨到趙州,能否召回趙王真的不好說。總得先做些防備。
皇上想了片刻,便應下了此事:「你說的有理。朕這就命人徹查趙王黨羽,先將這些人都暗中軟禁起來審問。」
齊王再一次出了驚人之語:「父皇若是信得過兒臣,就將此事交給兒臣吧!」
皇上一愣,下意識的應道:「這可不是小事,你能應付得來嗎?」這麼多年來形成的思維慣例,真不是短短幾句話就能改變的。
齊王胸有成竹的說道:「這一年來,兒臣一直命人暗中留意趙王府的動靜,哪些人和趙王府來往密切,兒臣都心中有數。調查起此事來肯定也會比別人更快些。父皇放心,兒臣一定將此事辦的妥當仔細。」頓了頓又說道:「五哥身為太子未來儲君,反而不便過多的插手此事,免得落下不好的名聲。兒臣就沒那麼多顧忌了。還請父皇相信兒臣!」
看著一臉沉小說.穩的齊王,皇上心情又是一陣微妙的複雜。忽然之間,幼子就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也虧得他一偽裝就是這麼多年,就連自己這個做父親的也沒能窺破。
也罷!此事就交給他好了!
皇上終於點頭應了。
齊王心裡一鬆,忙謝了恩。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將趙王所有的黨羽都軟禁起來。尤其是韓家,更是一個人都不能放過!韓越還躲在京城。肯定會很快知道此事,焦慮著急之餘,必然會露出蹤跡
他這麼嶄露鋒芒,也一定會惹來太子和皇后的忌憚。
不過,此時也顧不得這些了。先救回慕念春要緊
齊王領命之後,便雷厲風行的動了手。
先領兵到了楊家。楊鴻故作鎮定:「不知齊王殿下領兵到楊家來,是何用意?」
齊王俊臉上毫無笑意,冷然說道:「不用本王多說,楊大人心裡肯定清楚的很。趙王世子意圖在父皇的藥中下毒,人證物證俱全。楊大人也是同黨。免不了要進天牢一遭。」
說完一揮手。一堆御林軍衝了過來將楊鴻圍住了。
楊鴻面如土色,腦海中只有兩個字。
完了!
一切都完了!趙王世子竟然被抓了個證據確鑿。趙王又遠在趙州,根本來不及反應。退一步說,就算趙王繼續謀逆大業。也無法救他出天牢了
齊王又冷冷的吩咐:「楊太醫也是同黨。你們去楊家後院。將楊太醫一併帶到天牢裡。」
出了楊家之後,第二個就去了韓府。
韓雲石今日沒當值,正好在府中。見到齊王領兵氣勢洶洶而來。既驚又怒,強自鎮定的問道:「不知屬下犯了什麼錯,齊王殿下為何要領兵來抓我進天牢?」
能「勞煩」到一個皇子親自登門抓人,絕不會是小事。可韓雲石思來想去,也想不出自己到底犯了什麼事。
嚴格來說,韓雲石其實不算趙王黨羽。平日和趙王幾乎沒什麼來往。只是因為韓越的緣故,勉強算是沾上了一點關係。前世趙王謀逆舉事,是韓越暗中說服韓雲石開了宮門。不過,韓越登基之後,韓雲石父子三人成了韓越最信任最器重的心腹。尤其是韓雲石,更是手握重兵,親自領兵追殺過他數次。
這樣的人,當然不能放過。
也只有抓住韓雲石父子入天牢,才是真正擊中韓越的軟肋。
齊王眸光一閃,冷然說道:「趙王父子意欲謀逆,韓越是趙王麾下第一猛將。韓統領是韓越嫡親的二叔,私下肯定有勾結。來人,將韓統領拿下。還有兩位公子,也一併帶走。」
韓雲石面色變了又變。然而他再憤怒也不敢掙扎反抗,只能乖乖的束手就擒。
皇權至上,只要是事關謀逆,都是誅九族的大罪。趙王父子謀逆,韓越肯定是同黨。他們父子被牽連也是難免的。
韓騏和韓勵兄弟兩人都被突如其來的橫禍嚇懵了。尤其是韓勵,此時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單純少年,何曾經歷過這樣的陣仗。在被捆縛起雙手押出去的時候,早已是滿臉淚水。
韓雲石看著驚惶哭泣的小兒子,心如刀割。
大哥韓雲海就是死在皇上手裡,現在又輪到他們父子了
這還只是開始。
其餘的趙王黨羽一個個也在戰戰兢兢的害怕。這些人平日和趙王世子來往密切。昨天宮裡發生的事情,他們已經隱約有了耳聞。然而到了此時,再後悔也已經遲了。
短短兩天內,鋃鐺進獄的官員已經不下數人,趙王黨羽幾乎被抓的一乾二淨。
趙王父子弒殺皇上的事風一般傳遍了京城。京城頓時為之風雲變色
太子府裡。
太子面色凝重,心事重重。
東宮屬官和心腹幕僚都在,一個個你一言我一語。
「太子殿下,此次是最好的機會,趁此機會一舉剷除趙王一黨。殿下萬萬不能心軟,否則後患無窮。」
「是啊,以前無憑無據也就罷了。如今證據確鑿,絕不能放過他們。」
「齊王殿下已經領兵抓了趙王黨羽」
齊王!
太子默念著這兩個字,心情愈發複雜。趙王心懷不軌,暗中結交朝臣,他也早有耳聞,也一直暗中命人調查趙王黨羽。不過,現在看來,齊王手中掌握的名單比他更齊全。進了天牢裡的人,比他想像中的更多
他一直都小覷了這個十四弟。
短短兩天,齊王嶄露出的實力和心機手腕,都令人不容小覷!
眾人說了半天,見太子一直都沒吭聲,不由得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幕僚小心翼翼的說道:「太子殿下不僅要對付趙王父子,也該防備齊王殿下。齊王殿下平日不顯山不露水,此時看來是偽裝的太好了」
是啊!偽裝的實在太成功了!
這麼多年來,他從未將這個幼弟放在眼裡,對齊王幾乎沒什麼防備之心。事實證明,皇家養育不出溫和無害的鵪鶉
正想著,書房的門被敲響了。太孫周琰走了進來。
看到周琰,太子的腦海中瞬間想到的就是「溫和無害的鵪鶉」,還是一隻胖乎乎的鵪鶉!他怎麼就養出這麼一個單純老實的兒子。
太子沒好氣的想著,語氣自是好不到哪兒去:「我們正在商議要緊的事,你來做什麼。」
周琰一直都怕太子,只要太子一板起臉孔,立刻緊張的手心直冒汗。今晚也不例外,不過,一想到接下來要說的重要事情,頓時又鼓起勇氣抬頭道:「父王,我有要緊的事要和你說。」
太子略有些意外。
眾人立刻識趣的起身退了下去。
太子放緩了語氣問道:「你有什麼事要說?」
周琰定定神說道:「父王,十四叔那天特地提醒我,以後出入要加倍小心。多帶些信得過的侍衛,免得被人所趁。我想提醒父王一聲,今後也多加小心。趙王他們竟然敢對皇祖父動手,說不定也會對父王和我動手。謹慎一些總是好的。」
語氣中的關切之意清晰可見。
太子心裡湧起暖意。周琰雖然不夠聰明伶俐,卻心地仁厚,孝心可嘉。只是,周琰一向和齊王來往密切,也最肯聽齊王的話
「你提醒的對,孤日後自然留心。」太子的語氣十分溫和,然後不著痕跡的試探:「十四弟除了提醒你出入小心,還有沒有說別的?」
周琰老實的答道:「堂兄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心裡很是難受。十四叔對我說,要學著認清殘酷的現實。還說,我不是不解世事的孩子了,我是大秦朝的太孫。將來總要面對這些。」頓了頓又道:「十四叔說的對。我以前總躲在父王身後,不管遇到什麼事都有父王為我遮風擋雨。我如今已經成了親,也該學著長大了。不能事事都依靠父王。」
說到後來,那張白胖清秀的臉孔上竟浮上一抹陌生的堅定。
殘酷的皇位鬥爭,讓周琰在短短兩天內成熟了許多。
太子既驚喜又欣慰:「好!你能想通這一些很好。說起來,你也不小了,總不能一直整日讀書。從明天起,每天晚上都到書房來,聽聽孤和東宮屬官還有幕僚們是怎麼議事的。」
也是時候讓周琰學習如何處理繁瑣的政務了。
周琰顯然沒料到太子會忽然做出這樣的決定,楞了一愣,然後忐忑的應下了。
太子故作不經意的說道:「以後你要忙著學習處理政事,只怕沒多少時間和齊王在一起。還有,太子府裡的事,你在他面前也少提為好。」
平日略有些遲鈍的周琰,此刻卻出奇的敏銳:「父王,你是不是在疑心十四叔?」
太子:「......」
太子咳嗽一聲:「孤沒有疑心他的意思,你不要胡思亂想。好了,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就先退下吧!」
周琰和齊王親密要好,有什麼話在齊王面前根本憋不住。他還是少說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