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周琰領著慕元春來敬茶。
太子太子妃坐在上首,蔣氏坐在太子妃身側。
慕元春本就生的極美,如今初為人婦,更多了一份艷色。周琰和她並肩而立,時不時的看她一眼,眼神溫柔而親暱。
這一幕看在蔣氏眼中,格外刺目。蔣氏暗暗咬牙切齒,面上卻半點不露,端莊的坐著,等著慕元春來敬茶。
按著規矩,理應先給長輩敬茶。慕元春恭敬的跪下,雙手捧著熱茶:「恭請父王喝茶。」
太子嗯了一聲,正要接過茶杯,太子妃的聲音忽的響起:「殿下稍等一等。慕氏來了,劉氏還沒來。既是兩位側妃一起過門,敬茶也理當一起敬才對。臣妾已經命人去叫劉氏了。」
這話說的也有些道理。太子沒有反駁。
於是,慕元春只能維持著下跪敬茶的姿勢。過了片刻,胳膊就又酸又痛,額上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劉氏遲遲沒來。
周琰看著十分心疼,忍不住上前一步說道:「母妃,劉氏還沒來,總不能讓元春一直這麼跪著。要不然,讓她先起身等著吧!」
太子妃眼眸冷了一冷,似笑非笑的看嚮慕元春:「慕氏,你就別跪著了。免得太孫見了心疼,還以為本宮是故意苛待你。」
慕元春哪裡敢起身:「回母妃的話,臣媳不累。」
太子妃擺明了是故意刁難,給她個下馬威。這一關她必須得熬過去,不然可就落了話柄於人。再說了,她受的委屈閒氣越多,太孫就越心疼......
這個慕元春。果然能屈能忍。太子妃心中暗暗冷笑,臉上卻笑的溫和:「你一片孝心可嘉,本宮甚是欣慰。」
這麼一來,周琰也無話可說了。只能在心中暗暗心疼著急。這個劉氏,怎麼磨磨蹭蹭的還不來?
......
慕元春跪的膝蓋酸痛,胳膊幾乎快抬不起來了。劉氏才終於來了。
周琰一肚子火氣,不悅的瞄了劉氏一眼:「你怎麼來的這麼遲?」連累的慕元春在這兒跪了這麼久。
劉氏誠惶誠恐的請罪:「臣妾昨夜睡的遲。所以起的稍晚了一些。差點耽擱了敬茶。還請殿下贖罪。」說著,已經紅了眼圈,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對著這樣的劉氏。周琰縱有再大的火氣,也發不出來了。
洞房花燭夜,他連劉氏的屋子都沒去。也怪不得劉氏輾轉難眠......
太子妃瞄了楚楚可憐的劉氏一眼,心中暗暗滿意。這個劉氏果然伶俐。只稍稍暗示了一句就領會了她的心意。
「好了,不必再說了。和慕氏一起敬茶吧!待會兒還要進宮,別耽擱了時辰。」太子略一皺眉,打破了沉默。
劉氏不敢怠慢,忙上前跪下。和慕元春一起敬茶。
太子先接了慕元春手中的茶,象徵性的喝了一口。然後才接了劉氏手中的茶。又賞了見面禮。
慕元春早已跪的雙膝發麻,起身的時候一個沒站穩。差點當場出了醜。
周琰眼疾手快,想也不想的攙扶住慕元春的胳膊:「元春。小心些。」
這一次,別說是太子妃,就連太子也微微皺了皺眉。少年人新婚情熱是難免的,不過,當著眾人的面總該收斂些......
周琰被太子涼涼的看了一眼,不由得有些心虛,下意識的鬆了手。
接下來,為太子妃敬茶。
太子妃笑吟吟的伸出手,不知怎麼的沒接穩茶碗。只聽光噹一聲脆響,茶碗竟直直的掉落在地上。茶碗被摔的粉碎,滾熱的茶水有大半都濺落到慕元春的裙擺上。
周琰面色一變,想也不想的衝上前攙扶起慕元春:「元春,你怎麼樣?有沒有被茶水燙到?」
慕元春似乎也受了驚嚇,俏臉微微泛白,卻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只是裙擺濕了一些,並未被茶水燙到,殿下請放心。」
太子妃自嘲的歎了口氣:「本宮果然是老了,竟連一碗茶都接不住。罷了,這碗媳婦茶不用再敬了。慕氏,你下去先換了衣服再來。」
......不敬茶怎麼行!少了這道儀式,將來傳出去不免要被人恥笑。
慕元春早知道敬茶這一關不容易過,早有心理準備,忙說道:「臣媳還是敬了茶再去換衣好了。」
太子妃正色說道:「讓你穿著被茶水弄髒的衣服敬茶,這怎麼妥當。若是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是本宮心胸狹窄有意刁難。你還是快些退下換了乾淨的衣裙來。」
慕元春忍氣吞聲的說道:「母妃怎麼會刁難臣媳。臣媳今日若是不敬這杯茶,心中實在不安。還請母妃成全了臣媳這番心意。」
「也罷!」太子妃順水推舟的點了點頭:「既然你有這份心意,本宮倒是不忍再推卻了。等敬了茶再換衣進宮。」
早有伶俐的丫鬟迅速上前收拾了茶水殘渣。
慕元春憋屈的又重新跪下敬茶。此時正是冬日,雖然正廳裡燃著火盆,裙擺濕漉漉的總是不舒服。更何況,太子妃喝茶的動作不緊不慢,又「溫和親切」的叮囑了許久。慕元春只能乖乖跪著聽著。等起身的時候,膝蓋處已經冰涼。
最後,是給蔣氏敬茶。
蔣氏今日不偏不巧的穿了一身大紅,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兒,唇角掛著一絲笑意,充分表現出了正室的氣度。
慕元春忍著屈辱,跪在蔣氏面前:「請太孫妃喝茶。」
蔣氏扯了扯唇角,接過茶碗,輕輕抿了一口。然後命人賞了見面禮,淺淺笑道:「慕氏,你如今既已嫁給了太孫殿下,日後就要好好侍奉殿下。爭取早日懷上身孕,為太孫殿下開枝散葉。」
慕元春低頭應了一聲,心中暗暗氣惱不已。
今天蔣氏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總有一天風水輪流轉,她會將蔣氏踩在腳底......
......
敬完茶之後,慕元春迅速的回屋換了乾淨的衣裙。
用早飯時,太子太子妃周琰都坐著,蔣氏站在太子妃身側伺候碗筷。
慕元春剛一進飯廳,太子妃便笑道:「蔣氏,平日都是你伺候本宮碗筷。今日新人進了門,本宮也用不著你伺候了。慕氏,你過來伺候本宮可願意?」
慕元春忙擠出笑容道:「能伺候母妃碗筷,是臣媳的福氣。臣媳求之不得呢!」
這一頓飯,太子妃吃的慢悠悠的。慕元春伺候了太子妃用飯之後,只匆匆的吃了幾口,便又隨眾人進了宮。
這一天,幾乎都在磕頭行禮中度過。
到了晚上,周琰本該去劉氏的屋子裡。可一想到劉氏早上有意拖延,使得慕元春多跪了許久,周琰就滿心的不痛快。執意又去了慕元春的屋子裡。
太子妃聽丫鬟稟報之後,又氣又惱:「簡直是被那個慕元春迷昏了頭!」
這才剛進門,周琰就處處護著慕元春。照這麼下去還得了?多了這麼一個有心機有手腕的慕元春,往日還算平靜的內院,日後休想再風平浪靜了。
蔣氏心中氣苦不必說,真正委屈的那個,非劉氏莫屬。同一天進門,太孫偏心的如此明顯。至今連她的屋子還沒踏過半步。到了明天,她可就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話了......
再到隔日,周琰又有了驚人之語:「母妃,今天我要陪元春回門。」
太子妃的面色瞬間沉了下來:「你陪蔣氏回門是理所應當,慕氏只是側妃,你若是陪她回門,讓蔣氏的面子往哪兒放?」
周琰往日最溫馴聽話,此時卻一臉堅持:「我沒能給元春正室的名分,已經委屈了她。回門總不能讓她孤身一人。」
雖然沒有正妃的名分,不過,他會盡其所能的補償她。
太子妃見周琰出言頂撞,心中愈發惱怒,板著臉說道:「照你的意思,你要陪慕氏回門,那劉氏又怎麼辦?兩人一同進門,你只偏心慕氏,慕家上下倒是高興了。你讓劉家人心裡怎麼想?」
周琰抿緊了嘴唇:「劉家人怎麼想是他們的事,反正我今日一定要陪元春回門。」
太子妃被氣的臉都白了:「好好好!兒大不由娘,你想做什麼只管去做,我是管不了你了。」
周琰語氣稍微軟了一些:「母妃,你先消消氣,我不是成心要惹你生氣。只是不忍元春一個人回門難堪。還請母妃體諒,我在這兒給母妃賠禮了!」說著,深深的躬身賠禮。
太子妃所有的怒火都被噎了回去。兒子果然大了,不再像往日那般對她言聽計從了。都是慕元春的錯!如果不是她暗中挑唆,周琰又豈敢正面和她頂撞?
看來今日是阻攔不了了,想整治慕元春,等日後周琰上朝不在府裡,多的是機會......
太子妃右手緊握,又緩緩鬆開,面無表情的說道:「你既是堅持己見,我也不攔著你了。不過,去過慕家之後,你得再去劉家一趟。」
太子妃總算是讓了步。
周琰精神一振,立刻應下了。高高興興的陪著慕元春回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