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國忽悠人的技術還是挺高的,見林佳他們跟著周岩上了樓,張立國轉身看了看我,眼裡的擔心不言而喻。
我擺擺手,示意不用擔心。
見狀,張立國也只有無奈的搖了搖頭,在這種時候他確實幫不上大忙,只能幫我把林佳他們支開,勉強保護一下人質的安全。
數分鐘後,謝天河帶著兩個壯漢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堆我先前點名需要的東西。
「易先生,我家裡沒桃木粉,這點桃木粉都是拿家具用銼刀銼出來的,能用嗎?」謝天河擔心的問我,我點點頭,說能用。
「香蠟紙燭,桃木粉,麵粉,還有您要的圓形玉片。」謝天河數了數這兩壯漢抱來的東西,轉頭問:「還需要什麼嗎?」
我仔細想了想,見時間還早,又補充道:「去外面院子裡挖點土來,一小團就夠。」
話落,其中一個壯漢將手裡的東西放在了地上,二話不說就跑了出去,從腰間掏出一把軍用匕首鏟著土,幾分鐘就拿了一小團土進來。
接過泥土,我看了看,笑道:「你們先上去吧,記住,無論是聽見了什麼聲音,都別出來。」
「麻煩易先生了。」謝天河很客氣的對我抱了抱拳,隨即把東西放在地上,帶著兩壯漢上了樓。
「等一下,把這些拿去。」我忽然叫住了他,嘴裡喊著,手裡則用雙掌使勁的摩擦了幾下貢香,一把把香灰就這樣散落了下來,零零落落的散在了桌上,打眼一看就是黃橙橙的一片。
鬼愛吃香,前提是那香是燃燒過的,如果是沒有燃燒的貢香,那麼鬼可就不喜歡了,甚至是討厭這種生香灰的味道。
我要利用的,恰好就是這一點。
「拿著袋子包著去,撒在窗戶前面,記住了,每個窗戶都得撒。」我說道,謝天河點頭,叫那壯漢過來拿走了香灰,一行人就上了樓。
鬼走門,喜爬窗,這是老爺子給我說過的道理。
鬼魂多少都保留著一些為人時的習慣,例如走門,或者是從窗戶進屋,總而言之就是不會隨便穿牆過去,我估計他們是不習慣用穿牆這種高科技的技能。
之所以讓謝天河把香灰撒在窗戶邊,其目的就是讓那鬼不走窗,而走門。
如果我在門外守著,鬼從窗戶進去,那我不就傻逼了嗎?
一邊有討厭的香灰,一邊沒有,鬼自然就選擇從門走了。
雖然香灰不會對它造成傷害,但它討厭這玩意兒,寧願走門也絕對不走窗,這確實是挺像強迫症的。
「有錢人啊。」我感慨道,估計先前那兩個漢子就是傳說中的保鏢,看那身形就應該是保鏢,滿臉凶相的造型確實是挺有威懾力的。
等他們上去後,我默默的把別墅大門關上,鎖死。
坐在一樓的大廳裡,我把背包裡的雜物都拿了出來,仔仔細細的加工著一會兒要用的東西。
易家五大門的鎮邪一門中,恰恰就有一種方法是專門用來對付王雪這種惡鬼的,名為泥人鎮。
沒錯,是鎮,不是陣。
因為老爺子教我的東西不是傳統道術,也不是所謂的道家方術,所以鎮這一門的東西,跟道家的陣法又有些許的不同。
如施法的符咒、咒文等等,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太一樣。
在《湘密》一書中,關於泥人鎮的記載也有不少。
「泥人鎮,泥人作餌,誘鬼沖之,繼而陽煞破關,若潰,則以真火一焚,惡鬼不得超生哉。」
整句話的意思翻譯過來就是,用泥人當誘餌,引誘惡鬼沖泥人的身子,隨即再用陽煞之器破開泥人十關誅除惡鬼,如果這過程中惡鬼想要衝破泥人,那就用真火焚燒泥人,惡鬼必定不得超生。(真火,以桃木或符咒做燃料所燒的火)
話中的十關,自然就是,屍狗關,伏矢關,雀陰關,吞賊關,非毒關,除穢關,臭肺關,胎光關,爽靈關,幽精關。
陰魂的形體其實跟電影裡不一樣,他們真實的形體並不是人形,而是一團拳頭大小的霧氣。
在那團霧氣上,我要是想找到它的十關無異於天方夜譚,之所以讓它沖泥人的身子,正是因為我需要確定它十關的位置。
你一團的造型我確實是找不到,但你沖了泥人的身子,那就是人形了,我還怕找不到你的十關?
說到這裡,不得不提一下,現實跟電影小說的區別實在是太大了。
有的人看見鬼魂,大多的都是看見人形鬼魂,幾乎沒有看見一團霧氣狀的鬼魂,所以才有那麼多人覺得鬼魂的樣子就跟人差不多。
錯,完全錯了。
鬼魂的真身都是一團霧氣,人們看見的那些人形鬼魂,其實就是幻覺,鬼怪給你製造的幻覺,這種幻覺名為幻身。
小時候我覺得陰陽眼特牛逼,隨隨便便都能看見鬼,但後來一仔細琢磨,不對勁。
要真有陰陽眼了,估計牛沒了,就剩下逼了,還是傻逼的逼。
陰陽眼看見的鬼魂都是幻身,而不是真身,你要打幻身也就等於打空氣,那麼還不如不看,看了就只有找刺激,一點大用都沒。
想要傷害鬼魂,那麼就必然得打它的真身,打幻身純屬浪費精力。
這裡就跟某些電影不謀而合了,打鬼等於打空氣。
幻身跟真身的位置是不定的,有可能它的幻身在十米外,真身在二十米外。
也有可能幻身跟真身在一起,真身就在幻身的腳部,這都是說不定的。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也是一種必然的規律,想要沖身,那就只有真身能沖,幻身沒作用,就只能看著。
今兒我就是坐等王雪沖泥人身子,她進套了鐵定得死。
我把桃木粉跟麵粉倒在了地上,麵粉幾乎全倒了出來,而桃木粉則只倒了三兩的樣子,剩下的則被我放在袋子裡,留著一會用。
跟小孩兒玩泥巴一樣,我將桃木粉跟麵粉混合到了一起,待我把這些粉末弄勻,又將桌上的礦泉水拿了下來,倒進了粉末之中。
不一會兒,這團東西就變得粘了起來,而我也開始了接下來的工作,捏泥人。
別以為這工作輕鬆簡單外加隨意,其實挺難的。
畢竟我要捏出的泥人,是個像模像樣的泥人,不是那種只能看出四肢的撲街貨。
我捏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捏出個人模樣,用蚨匕雕出泥人五官之後,我點燃了一支貢香,用香頭在泥人身上虛畫了起來。
「天蒼蒼,地蒼蒼,喜神為你照神光,得此神光身不傷。」
「泥捏金指,桃木人身。」
「視之可見,聽之可聞。」
話落,我用香頭點了點泥人的眼睛。
點睛之後,我把貢香扔到了一旁,將蚨匕拿了過來,皺著眉頭輕輕的在中指戳了一下,幾滴鮮血霎時就流了出來。
「五穀做爾臉,桃木為爾身。」
一邊念叨著,我一邊將流血的中指插進了泥人的身體裡,而插進指頭的位置,正是泥人的十關。
人血帶陽氣,把血滴抹在泥人十關,這會讓惡鬼產生錯覺,它會認為泥人是活人。
現實的鬼怪可沒電影裡那麼聰明,它們都沒什麼腦子,基本上就是靠著直覺視覺聽覺行事,過了頭七,做人時的記憶大多都會忘去。
比如羅大海,雖然他沒過頭七,但智商一樣不高,只會叫著拿命來,連逃命都不會。
當時,羅大海被喜神鑼控住,雖不能靠近我們但他一樣能跑,可他卻停在原地沒跑,最終被我給收了,這就是智商不高的下場。
如果真有電影裡的那種高智商鬼怪,我估計就離人類滅絕不遠了。
啥招兒它都不吃,啥圈套它都不鑽,你能拿它咋辦?還不是只有等死了麼!
做完這些,我把指頭抽出,又將泥人十關的窟窿捏好,起碼一眼看過去,是絕對看不出痕跡的。
我把泥人放在了桌上,伸手拿過先前讓那壯漢去挖的泥土,雙手合十的念叨著。
「泥人有身卻無衣,陰魂恐要心生疑,望請祖師賜人衣,鎮邪真法必然靈。」
唸完,我把泥土均勻的抹在了泥人的體外,嘴裡低聲念叨。
「未開光便是泥,開了光變神通。」
「吾奉祖師爺急急如律令。」
我輕輕拍了拍泥人的腦袋,隨即大聲喝道:「開!!」
「咻!!!」
一聲尖銳的嘶鳴猛的響起,我鬆了口氣,這是喜哨,看來捏泥人這項工作是完美結束了。
我擦了擦汗,看了一眼落地鐘,見時間不早,還有十分鐘就得七點了,我急忙拿著傢伙上了樓,在書房門前放下,又跑下樓拿了一堆東西上來,來來回回的跑了大概四五趟才把東西搬完。
泥人被我放在了走廊盡頭,而我則拿著剩下的桃木粉撒在了地上,又把貢香點燃,放進了面前的玻璃杯裡。
握著蚨匕,在木地板上歪歪扭扭的畫起了藏身符。
「天有乾坤,地分陰陽,以陰掩陽,以陽治陰,符咒有靈,助吾藏身,陰魂不見,惡鬼不聞,吾奉祖師爺急急如律令。」
念叨完,又用匕首沿著身子畫了一個圓,完完全全的將自己罩在了裡面。
就在這一切準備就緒的時候,一聲刺耳的嘶鳴忽然在樓下客廳響了起來。
這聲音就像是用指甲劃過黑板的那種聲音,讓人難受得不行。
我把目光放在了樓梯口,心跳逐漸加快。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