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Act 06 好朋友

  我是帥哥:帥哥!

  愛心 123:……每次看見這倆字兒我就……

  我是帥哥:哈哈哈,別謙虛!

  愛心 123:= =

  我是帥哥:誒……那個,早上那個……

  愛心 123:別在意,能理解。

  我是帥哥:嗯嗯,理解萬歲!

  愛心 123:退燒了吧?

  我是帥哥:對!

  愛心 123:還得注意,多捂著點兒

  我是帥哥:明白,嗯……那個,還有……

  愛心 123:說

  我是帥哥:早上醒過來我想了想,我好像總給你添麻煩……

  愛心 123:我耐性好……

  我是帥哥:不會把你累成內傷吧?

  愛心 123:哈哈哈哈!怎麼會

  我是帥哥:唉,擔心之

  愛心 123:不會的,你有意思!

  我是帥哥:謝謝!對了,你看了我的收藏品嗎?

  愛心 123:……

  我是帥哥:有喜歡的嗎?我可以送給你。

  愛心 123:不用,你好好收藏吧,我心領了^_^

  我是帥哥:那……我家你覺得怎麼樣?

  愛心 123:……挺好。

  我是帥哥:沒有缺陷嗎?任何意見都可以提!

  愛心 123:說實話?

  我是帥哥:當然!咱倆有什麼可掖著藏著的,都這麼熟了!

  愛心 123:都挺好的,除了那個豹紋睡衣,我還真沒被雷到的地方

  我是帥哥:哈?你不覺得很帥氣?

  愛心 123:= =扯成遮羞布,還差不多……可以當作原始美

  我是帥哥:……

  中午兩點多的光景,店裡很安靜。喘氣兒的都午休了,包括崔盈盈。杭航卻不睏,人還出奇的精神。開了盤兒蜘蛛紙牌,玩兒到一半就覺得自己心散。早上那事兒太有驚無險了。

  話說昨天還是沒熬住,靠著靠著還是睡著了。早上是生物鍾自然醒的。床上很熱,後背貼著自己的那具軀體更熱。有個什麼東西一直頂著自己。杭航睡糊塗了,迷迷糊糊的,那人貼的又那麼緊,那頂著自己的東西又蹭來蹭去,讓他本能的就把手順到了身後。

  這不賴杭航,認誰在陌生的環境醒來,尤其是成年人,都會認為那是419過後的夜晚。

  握住的東西很灼熱很精神,而那東西的主人隨著他的動作還會發出朦朧的悶哼,很有那麼點兒撩撥的意思。

  挽救了大局的就是那床豹紋被子。杭航想轉身去親吻去掠奪,微微睜眼,卻看到滿床的豹紋,繼而……是一個沒品的穿著豹紋睡衣的二愣子。

  那剎那跟天打雷劈似的,杭航不但消停了,手也跟摸了生化品似的立馬撒開。說實話,並不是那張臉讓他熄火兒,純是那豹紋……

  大雷。

  腦子根本意識不到那人是誰,只知道豹紋忒沒品。等冷靜下來,杭航在記恨豹紋的同時又感謝它──真把這二愣子辦了比遭遇豹紋更……

  也許是自己的動作幅度太大,床猛烈的震顫,那二愣子居然睜眼了。

  大眼兒瞪小眼兒,將近一分鍾,二愣子抓頭,掀開被子往下看,繼而一聲『呃』。

  杭航大驚,生怕剛發生的事兒二愣子知道,誰曾想還沒來得及想對策,二愣子揉著眼睛說,「我做了一春夢……」

  杭航機械的點頭,看著梁澤,梁澤尷尬的笑,也點頭。只可惜這場生理反應全然沒有消退的意思。

  「我去一下衛生間。」他說著下床走了。

  杭航瞪著天花板,一分鍾過去,又瞪著那噁心巴拉的單人沙發,一分鍾過去,繼而轉向多啦A夢飲水機,一分鍾過去,最後……眼睛往臥室外面瞟。

  他自慰會是什麼模樣?

  這想法出來,杭航立馬跳下了床,留了張便條就走了。

  事情大條了,他似乎真有點兒盯上這二愣子了= =

  這……按說不應該吧?可……他對他的關心於店主跟客人似乎有些超出範圍,似乎每天等待二愣子推開門成了習慣,似乎有他的生活格外樂和,似乎……

  跑輪輕微的聲音讓杭航一機靈,往架子上望過去,小葉子似乎睡醒了,正哈皮的玩兒。說來也邪性,這倆隻交往粗略算算得三個月了,入洞房也得有將近倆月了,就是……不配!

  這是啥暗示?

  老天爺故意讓梁澤每天出現?

  杭航從不信『命』這種東西,年年去雍和宮燒香也是陪著齊霽。每每他都擠兌他──香火燒得這麼虔誠,等佛祖讓天上掉下一林妹妹?

  行了,看來這事兒不是誠心的問題,是機遇,跟摸彩票似的,輪上誰算誰。齊霽的林妹妹沒掉下來,他腦袋上倒是掉下一二愣子= =

  杭航在成年之後基本沒跟什麼人正經相處過,多是你情我願的419,這原因齊霽分析過很多次,不知道為什麼好好先生杭航對情感沒一個正確態度。但齊霽不知道不代表杭航本身不知道。有些青春時代的傷害是會跟隨一個人一生的。

  杭航念大二的時候在聊天室認識了一位元,兩人很投緣,見面交往也很順利。對方是中央院兒的學生,大四,畢業階段時間很空,兩人總在一起。杭航喜歡他彈鋼琴的樣子,喜歡他修長的手指,喜歡他南方人細膩的長相。現在想來,那初戀基本該算美好,如果……嗯,如果,不是那麼一個結尾。這位畢業之後去了德國念研究生,臨走的時候跟杭航信誓旦旦、甜言蜜語無數,可出去不到三個月,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電話開始找不到人,寫信沒有回信,最後只收到一封mail──分手的。其實如果只是分手,倒不會給杭航造成什麼傷害,可恨就可恨在mail上說:你別再這麼執著的找我了行嗎?都讓人喘不上氣來,這樣沒必要吧,大家不過是個伴兒。杭航很生氣,看了信就往他的公寓打電話,恰巧,對方接了,杭航一通質問,對方卻說,這種事兒哪兒有這麼認真的?杭航說,我很認真啊。對方說,那你真是小孩兒,大家認識一場別這麼尷尬好不好,我也給你你想要的了,不過都是片刻的歡愉。

  這事兒從開始到結束也就一年半不到兩年的時間,卻給了杭航揮之不去的陰影──這圈子是沒情感可言的。所以之後他都是選擇自己比較能挑上眼的,大家隨便混混,天亮了就一排23。

  杭航從小喜歡動物,大學讀了獸醫專業就更加喜歡。受了刺激之後,更加更加喜歡。動物很善良,它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至死不渝。你的一生,陪伴寵物一段,寵物卻用盡一生陪伴你。

  可……真的沒有期待嗎?還是說沒有期望就沒有失望?那……也總會惦記驚喜吧?

  為什麼會覺得有點兒喜歡那二愣子呢?

  杭航認真的想。

  說實話,他跟梁澤認識不算太久,也不是多麼熟悉的朋友,但他能從他身上讀出一絲動物的天性──特別善良、特別單純,單純到幾乎不具備人類的很多劣根性。他從來都是直來直去、不算計、不計較得失、不功利、不拐彎抹角。他總是大大咧咧的笑、不拘小節、想什麼說什麼……怨不得世界上最任性的、最喜好分明的囓齒科動物龍貓那麼喜歡他= =

  這似乎能解釋部分為什麼杭航會對他有那麼點兒感覺,卻不能解釋全部──梁澤該不是他喜歡的類型。那就是一典型的直人、是杭航認為這世界上唯一不能調戲的一類人群。

  邪性。

  「哈囉!」

  隨著風鈴響,梁澤樂著進了寵物店。

  杭航的眼珠子差點兒掉出來──這病號兒美滋滋的幹嘛來了?

  「你……」

  「我好了!太想念一休跟小葉子了!!」梁澤直奔他的龍貓就去了。

  他的雙手一直背在身後,方向一換,杭航看到了梁澤身後的盒子。

  梁澤是下午四點多又醒過來的,一身的汗,燒退了。人不暈了,就起來,看見了床頭櫃上的便條──

  【注意吃藥,注意休息。杭航】

  這才想起來昨天杭航過來看他,繼而想起早上的尷尬。從沒有一個男人醒來睡在他身邊──不是自己,就是跟某個妞兒,這些都不怕那生理反應,唯獨……

  更可恨的是早上小弟弟怎麼都安靜不下來,他還去衛生間解決了一下。

  這事兒忒不靠譜了。仔細想想,打把一休跟小葉子送過去,自己的生活就健康的不得了──每天中午起床,玩兒一會兒,騷擾一下杭航,然後去健身,之後按時到寵物店,十點離開,晚上寫作……週而復始。各類『局』統統告別了他的生活,什麼酒局、飯局、rave party、KTV……等等等等。打他從事寫作以來還沒這麼健康過!這感覺不壞,而且很好,人規律思路也清晰,更不會喝的酩酊大醉醒來身邊不知道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自打三次失戀,老哥禁止他再找女朋友,他的生活就是一灘爛泥,沒人理睬,孤孤單單。但自打認識了杭航,生活似乎就開始有奔頭了,每天過來拜訪那是必不可少的!他們該算是好朋友了吧?雖然寄養費一分不少還得交……

  更更難能可貴的是,第一次生病有人照顧!梁澤剛開始對世界有個認知,父母就出了意外,於空難中雙雙離開,他的親人只剩下了大他八歲的哥哥,那一年,哥哥剛滿二十歲,他像父親一樣承擔起了家庭的責任,大學中途休學,開始料理父母留下的公司,開始成為上班族,開始肩負重任。哥哥總是很忙,梁澤也鮮少生病,即便病了也不願意讓哥哥擔心,忍一忍就過去了。

  昨天,是第一次知道生病有人照顧是那麼好,隨時可以喝水,有人給擦汗,要幹嘛喊一聲就好。很讓人覺得幸福!

  臨出門,梁澤選了一個他最喜歡的、最有紀念價值的收藏包裹好帶了過來。他喜歡、他視為寶貝,就覺得杭航也會喜歡。他想送給他,表示對他的感謝。──這種人根本不會考慮別人到底會不會喜歡,他就固執的認為,喜歡= =

  其實這樣不能怪二愣子梁澤,二愣子一直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基本都是大家無聊湊一起,一個人無聊不如眾人一起無聊。大學時代、這個人生最重要的交友時段,梁澤每天跟圖書館看書,倒不是要當書呆子,是實在不大適應繁瑣的住宿生活。選中文系也是因為別的什麼都不感興趣、不擅長就混了一個中文──這總比英文靠譜。在圖書館不是看就是寫,試著投稿,退稿次數越來越少。畢業分配選擇不是太多,學中文的不是進研究院就是教書,哥哥問他想幹嘛,二愣子答曰,當作家。這事兒哥哥跟嫂子都笑,認為這孩子有點兒神經。

  「這個!給你的!」梁澤看了龍貓好一會兒,才發覺手裡還拎著東西。

  「哈?」杭航一愣。

  「感謝你昨天照顧我!」

  「哦。」杭航點點頭,「什麼東西?」他一邊說一邊打開了盒子。

  裡面……是一團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這是我藏品裡最心愛的印第安服裝!我還穿著照過像吶!送給你,你喜歡野性美!」

  「……」杭航拎出來,好麼……真野性,穿上就能勉強蓋住屁股,最不能忍受的是那串項鍊!他還穿著照過像?媽媽呀,幸虧沒放大擺客廳= =

  「你也穿著照吧!可神氣了!」

  「呃……不了,照了也不知道擺哪兒……」

  「送人啊!我放大給我哥了,他就掛在客廳!來人都問這是誰!」

  「什麼?」

  「我哥都說是酋長,倍兒牛!」

  杭航想替二愣子哥哥哭一鼻子……

  「誒。」二愣子忽然回頭。

  「嗯?」

  「你說咱倆算什麼?」梁澤認真的問。

  「呃……」這話嚇了杭航一跳,一般男人會問另一個男人這種問題嗎?

  「你『呃』什麼?我問你呢,咱算啥?」

  「……」杭航答不出。

  「誒,你這什麼臉色?我不是要跟你套近乎減免寄養費!」

  杭航還真沒想到這裡。

  「我就想問問,咱倆算朋友吧?關係很好那種!」

  「這……」杭航想了想,哭笑不得,「算。」

  「太好了!」梁澤眉開眼笑,「第一次有朋友!我的人生還能完整點兒。」

  「這話怎麼說?」

  「我一直沒什麼朋友,就是真的可以用『朋友』二字定義的那種。昨天你照顧我,讓我認識到,我也是可以有的!」

  「得……」

  「嗯。」

  「這跟你人生完整又有什麼關係?」

  「哦,我哥不讓我交女朋友了,也就是說我要孤老終生了,有個朋友我心裡有點兒安慰!」

  「你意思是……讓我陪你孤老終生?」這都什麼話?

  「靠!不是啊!我……」梁澤想不出來怎麼解釋了──這明顯是方人嘛!怎麼這麼不會說話!

  「不是,你哥為什麼不讓你交女朋友?」以前跟梁澤聊天說到過他家,知道他父母過世了,就一個哥哥結婚還搬走了,要不聽說他生病著急呢!

  「哦,我哥說我磁場不對,遇上的女的一個比一個不著調。」

  「哈?」

  「嗯。第一個卷錢跑了;第二個說懷孕要結婚,結果孩子不是我的;第三個,第三個其實還可以,但就是跟別人私奔了……」

  杭航瞠目結舌。

  「我哥找一大師算命,說我命裡不能有女的,要不准倒楣!」

  「那……也不能……就……」

  「無所謂了,我也挺失望的了,呵呵……就這樣吧。」

  「這……」

  「帥哥!」梁澤認真的盯著杭航,「不用安慰我,都過去了,沒事兒了,哈哈哈哈……」

  杭航心說:我沒想安慰你啊!這是好事兒吧?

  「別安慰我,千萬別,我還有小葉子跟一休!」

  「……」

  「真的,不用安慰。」

  「……」

  「你別這樣,我不難過,我很堅強!」

  「我來了。」海紅推門進來,門口的風鈴輕輕的響。

  「帥哥!你真的不用安慰我!」

  「哎呀,小梁怎麼了?」海紅聽著不對,關切的問。

  「他N年前失戀了。」杭航無奈。

  「哈?」

  「對頭!我都跟帥哥說沒事兒了,他還非要安慰我!」

  「……」

  「很難過?」海紅望著梁澤。

  「其實沒事兒,不過就是……」

  他看來很需要安慰,第二次聆聽的時候杭航就這麼想。殘念不是一般的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