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身體飄在空中,施歡苦笑,原來世界上還真的有靈體。
是輕鬆,還是更加難受?怎樣也擺脫不了這個世界,離開這個屬於他的地方。
他終於再也看不見她時,應該會很開心吧?終於扔掉了一個包袱。
段聿斐。
施歡散漫的漂浮著,穿過一個個燈紅酒綠的街道,看著街頭的笑語嫣然,又或者是人影匆匆,誰能看得見她?
她在這裡停留已經有幾天了,她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哪裡是她應該去的地方。
又或許,是心裡還有他嗎?
施歡捂著隱隱作痛的心,那一日,他厭棄無力的聲音還縈繞在腦海,他說:「我多麼希望你馬上去死,這樣我就不用再看見你了。」
永遠記得,他蒼白的臉上是多麼痛苦無助,那時候她突然就明白了,無論再怎麼樣,他都一直很恨她吧?恨到了骨子裡,而她,卻把他牢牢綁在身邊,可想而知,他是有多想逃離。
是自己一廂情願,所以在割喉時,她沒有一絲的怯意。
既然這樣,那我就成全你,你會感激我嗎?
施歡終究克制不住心中的念想,循著那條熟悉的街道飛去。
淡紅色的客廳,略顯的沉悶,客廳正中央掛著的是她和他的合照,照片上的她笑意盈盈,眉眼間都是幸福歡喜,他卻是板著臉,平靜無瀾。施歡伸手想觸摸,透明的手穿了過去。
玄關處半掩的房門傳來低低絮語,話語間都是柔情蜜意,那個熟悉的聲音,是段聿斐的。
他…從來沒對自己這樣,從來都是冷硬的聲調,這些甜言蜜語竟然出現在別人身上了嗎?還是自己剛剛過世。心頭悶悶的疼痛,施歡默默的在門前站定。
要進去嗎?看那幅刺眼的場景好讓自己更傷心嗎?施歡終於還是下定決心,輕盈的身子穿過半掩的門,她的身子一僵。
入眼的不是什麼情情愛愛,根本就是恐怖片!
平生第一次,施歡承認自己驚悚了,甚至是想馬上逃離這個變態的地方。
一個英俊的男人正蹲在床沿,雙目脈脈含情,寵溺溫柔,他撐著腦袋,似是在回憶些什麼,好看的薄唇一邊喃喃的說話,而他溫柔的對象……赫然就是躺在蕾絲大床上的灰白色女人。
說是女人,倒不如說是女屍。
那個女人美麗的臉上似乎帶著笑意,婀娜玲瓏的身子被包裹在夢幻的婚紗裡,黑長的秀髮隨意鋪散蜷曲,而男人時不時的在女人的脖頸處親吻著。
若,不是因為女人的喉嚨有一塊長長的疤痕,也許真的是一副甜蜜情侶之間的場景。
施歡驚懼的看著段聿斐,他該不會恨她恨到要鞭屍吧?施歡走到段聿斐身旁,努力的捕捉他口中的喃喃自語。
「你一直想要這套婚紗的……還有上次你不是想要那條項鏈嗎?其實我都買了,偷偷藏起來了。我記得你說過,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的,你為什麼不守諾言?你是要給我還債的,憑什麼就這麼走了?憑什麼?其實你早就想離開我了對不對?對不對?」他的神色突然變得瘋狂,手攥住「她」的雙臂。
施歡怔怔地,突然很想哭,很想扇他幾巴掌,心頭的委屈和酸澀交織在一起,眼澀澀的,怎麼也哭不出來。
先前施歡沒有注意到他的臉,此刻認真的注視著,雙眼紅腫,濃重的黑眼圈和冒出來的胡茬,好像一下就蒼老了十歲。
「歡歡。」他低頭,吻上「她」的唇,十分小心的吸吮著,溫柔細膩。
施歡生前從來都沒有被他這麼溫柔的對待過,沒想到死後才……反正是如何的滋味她是無福消受了。
光裸修長的腿從紗裙中露出來,他小心翼翼的覆上,手輕柔的撫摸過她的每一寸地方,「歡歡,歡歡。」憤怒又帶著恨意的聲音,粗嘎難聽。
施歡很明智的在那啥之前飄了出來,畢竟她心理素質沒這麼強大,還承受不起這限制級的一幕。
今晚的衝擊給她是很大的,段聿斐怎麼會這麼溫柔的待她?他明明是恨不得她死去的。
再飄進去時,震驚和焦急折磨著施歡,她只能看著這一幕毫無辦法。
「歡歡,我就要下去陪你了,等等我。」段聿斐擁著「她」的身子,另一隻手仔細的打量著她的頭髮,然後滿足的親了她一口。施歡看見他身側的那塊尖銳的玻璃,可是她無法阻止。
無論她再怎麼大聲的嘶吼,他都聽不到。
尖銳的玻璃深深的j□j他的喉嚨裡,鮮紅色的血液噴灑,雪白的床單濺滿了紅色,他們緊緊相擁在一起,紅色的液體妖嬈纏綿。直到他嚥氣,他依舊牢牢的握著她的手,始終不曾放開。
歡歡,你的諾言,一定要實現。
施歡蹲坐在地,心中的痛竟牽扯著頭,她痛的連周圍都看不清了,白光一片。
可是,為什麼他不見了?
「段聿斐!」她一遍又一遍的呼喚著他,徘徊在這個世界。
為什麼我找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