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清雅閣依舊客流如潮,而卓飛揚跟雲清也仍舊在固定的雅間品茶、聽八卦。

「聽說九王爺最近踢門踢上了癮,東城的李木匠被請進王府快兩個月了,到現在還沒出來。」

「還有那原兵部尚書的三小姐,過去一直跟九王爺暗通款曲,以至於珠胎暗結。」

「有這種事?」

「當然了,否則九王爺怎麼會在兒子出生之後,就把側妃跟兩個侍妾一起弄死?」

「不是說生小王爺的侍妾是難產而死的嗎?」

「假的,王爺一定是怕跟三小姐的事曝光才殺人滅口。」

「也對,孩子是誰生的,侍妾跟側妃是再清楚不過了。」

「難怪九王爺要插手柳兵部的案子,不但救了柳三小姐,還將她收入王府。」

「可是,九王爺一向就是喜怒無常,全憑喜好做事的啊。」

「但是這麼多證據擺在眼前,你能說他跟柳家小姐當真清白?」

「......」

「怎麼樣,夠不夠精彩?」雲清打趣的對卓飛揚眨眨眼。

「很精彩。」

「恭喜你又多禍害了一位柳小姐。」雲清歎氣,他幾乎已經可以預見柳家小姐慘淡的前景了。

「再多也多不過你。」

「我那是爛桃花,躲還來不及,男人長得太英俊也很苦惱啊。」雲清做個自憐的表情。

卓飛揚一口茶險些噴出來,「咳......你差不多點,我在喝茶。」

「現在她認輸了?」

「暫時。」

「暫時?」雲清來了興致。

卓飛揚的神情頗耐人尋味,「愈觀察我就愈覺得她很好玩。」

「好玩?」被玩的人一定不這麼覺得。

「同樣一件事,她的反應一定會與人不同。」

「可以想像得出。」最近滿京城的話題基本上都跟柳家、柳三小姐和九王爺有關係。

「對了我決定給兒子起名字了。」

「你終於想好起什麼名字了?」

「卓三柳怎麼樣?」

「噗」的一聲,雲清的一口茶全數噴到了他臉上。

「咳咳......如果哪天看到柳三小姐追殺你,我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

卓飛揚好心情的擦拭著臉上的水漬,嘴角愉悅的上揚著。

*** ***

六月初九,瑞王府張燈結綵。

今天是九王爺兒子的百日宴,前來祝賀的賓客絡繹不絕,全部攜家帶眷。

若稍一留心就會發現,大多官員攜帶的家眷中除了夫人之外,最多的就是女兒--沒錯,不用懷疑,就是女兒。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九王爺一直沒有正妃,加上他僅有的一側二侍也在前段日子全部香消玉殞,誰肯放棄攀龍附鳳的機會?所以今天雖然是小王爺的百日宴,但大多來賀賓客的目標卻是房內空虛的九王爺。

「謝謝諸位來參加小犬的百日宴,正好我也在今天一併為小犬起好了名字,順便請大家賜教。」

「王爺學識淵博,給小王爺起名字哪裡需要我等昏庸之輩賜教啊,王爺說笑了。

「就是就是。」

「不知王爺為小王爺起了什麼名字?」

「卓三柳。」

席宴上突然「噗噗」之聲大作,或酒或湯或菜或茶......總之能噴的全都噴出來了,接著就是起伏不斷的咳嗽聲,大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

謠言就是謠言,大家聽到就當茶餘飯後的笑話聽聽就算了,但是如果謠言被當事人語含曖昧的證明時,就絕對不只是笑話那麼簡單了,許多驚疑不定的目光投向一派悠閒愜意的主人身上。

「卓三柳......」這個聲音有些顫,帶些抖,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王弟有什麼問題嗎?」卓飛揚一臉困惑的問著他的胞弟--十一王爺卓飛宇。

「九哥這名字......起得真是......咳咳......夠奇!」他一直知道兄長喜歡與眾不同,但是給兒子起名字這種人生大事,他居然也能拿來玩?

「是吧?我也這樣認為。」他露出沾沾自喜的神情。

眾人無言。

「叫三丫頭把小王爺抱來見見大家。」

「是。」侍從領命退下。

「三丫頭?」卓飛宇已經開始對「三」這個字驚懼了。

「柳承浩的三女兒。」

「九哥......」他現在要求退席可不可以?他深深覺得來參加侄子的百日宴是個錯誤的決定。

當柳絲雨走進宴廳的時候覺得很怪異,喜宴不是應該人聲喧嘩、杯盤碗盞之聲不絕於耳的嗎?

可是--靜,非常靜,害她一隻腳踏入宴廳,另一腳猶豫的停了一下,同時抬眼朝內望了一眼。

滿目的錦衣玉服,觸目所及皆是達官貴冑,皇親國戚,而此時他們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門口,集中在自己身上。

柳絲雨不動聲色的垂下眼,慢吞吞的將另一隻腳邁入宴廳。

昔日曾在閨中聽父親講過,當朝九王爺喜怒無常,行事全憑個人喜好?卻又為人精明、世故而奸滑,是個即使做盡天下壞事,而天下人也知道是他,卻又無憑無據、拿他莫可奈何的狠角色。

他常常面帶笑容,可那笑容之中十有八九皆另有含意,而她最近常常看到這種笑容。

她明白九王爺的心態,他像看到新鮮玩具一樣捉弄著她,並且清楚的知道玩具的滋味並不好受。

活著的確比死要艱難許多!

眾人有些訝異的看著最近名聲比當今皇上還響亮的緋聞女主角,她的衣著是大戶人家粗使丫頭的裝束,一頭長髮用一方青布包著,顯得俐落精神。

普通的相貌,就連氣質都沒什麼出眾的地方,唯一入目的就是那雙透著孤清的漂亮丹鳳眼,眸色闐黑,猶如上好黑玉。

與她那一身下人裝束格格不入的就是她懷中那個錦繡襁褓,那樣的華貴灼眼,不曉得是不是強烈對比的效果,眾人感覺她懷中的嬰兒格外的可愛討喜,粉妝玉琢的小臉蛋,絕對比他老子要討人喜歡無數倍。

「三丫頭,抱著小王爺讓大家都瞧瞧。」

他是怕別人看不清她此時的落魄嗎?她無言的照做,抱著懷中尊貴的小王爺繞著所有桌子走上一圈,聽各種讚美聽到麻木。

小王爺兩隻粉白的小平抓啊抓的,目標正是抱他的人柔軟的胸脯。

卓飛揚饒富興味的目光落在那抹纖細的身影上。

很好,神色如常,絲毫看不到一丁點的尷尬窘迫,他得承認論臨事的反應,此女已然是個高手。

「王爺,如果沒有別的事,我要回廚房去了。」

「咦?」卓飛宇突然驚異道。

「怎麼了,王弟?」

「她不自稱奴婢哦。」這下卓飛宇來了興致。他發現她的聲音很冷,一點都沒有討好的意思,簡直像公然挑釁。

「我跟舍弟暫居王府,在後廚幫傭,不能完全算是王府的奴僕。」

卓飛揚微微揚眉。她這算是當眾澄清謠言?如此的不經意,卻又如此的恰如其分,天時地利人和她竟然全佔了!

他眸底閃過一絲狡詐,笑說:「把三柳留下吧。」

果然,她怔怔的看向他。

「我兒子啊,卓三柳,這名字不錯吧。」他好心的為她解惑。

「王爺的文采很高。」

多麼不顯山露水卻諷刺意味濃厚的回答啊,這讓卓飛宇跟雲清差一點兒就要異口同聲的讚她一句,還好及時忍住。

「本王也這麼認為。」某人依舊笑得如春風撲面。

她不再說話,過去將孩子放入他張開的雙手中,然後轉身朝外就走,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即使身後響起響亮的嬰兒啼哭聲,她也沒有片刻的停留。

是非之地,必定是要離得遠遠的,這是常識。

「來人,讓嬤嬤把這愛哭的小子抱走。」

「回王爺,張嬤嬤因病回鄉去了。」

「讓奶娘把他帶走。」

「下午奶娘領了工錢走了,新奶娘還沒請到。」

「那就把剛剛出去的柳三丫頭給我拎回來。」

「是。」

一條人影馬上飛了出去,速度驚人的快,沒有人在九王爺有發怒前兆的時候不驚覺的。

柳絲雨的確是被人拎回來的,那侍衛非常徹底的執行了主子的命令,儘管拎著一個姑娘家不怎麼好看。

被人扔到地上的柳絲雨甚至來不及起身,懷裡就又被塞進一具小小的身軀。

「王爺--」

「怎麼了,三丫頭?」他又開始笑咪咪的。

「我還有活兒要幹。」

「抱著三柳一樣可以幹。」

「王爺何不自己試試看?」

「如果他不哭的話,本王會考慮試試。」他很有誠意的表示。

「他會哭表示他餓了。」她不得不提醒他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本王身上沒有奶讓他吃。」

「那王爺又怎麼會認為我有辦法呢?」

「你是女人不是嗎?」他的目光若有所指的在她的胸前掃過。

她抿唇,眼神愈發寒涼,「王府中女子何只我一人。」

「能讓三柳不哭的女人恰好只有你一人。」

眾人也發現了,那孩子一到柳絲雨的懷中就停止了哭聲,儘管小手依舊不停的在她的胸前抓撓。

「王爺是說我該認命嗎?」她揚眉。

他摩挲著下巴,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如果有更好的法子,不妨說出來讓本王參考一下。」

「看來要讓王爺失望了。」她似乎比他更遺憾。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他們不敢相信這世上竟有人敢如此揶揄金盛皇朝的九王爺,而且居然還是個女人!

*** ***

天上的星星一兄晶晶,地上的銀子光閃閃。

指間的銀塊不住的滾動著,柳絲雨心不在焉的望著窗外懸掛中天的明月,眉頭皺得很緊。

瑞王府從不虧待下人,即使她只是一名粗使丫頭,因為這幾個月王爺心情大好而得到了加薪,現在她有七兩銀子了。

這裡雖然能遮風擋雨,可是難道她真要一輩子寄人籬下,任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目光投向了窗外的夜色中。走出瑞王府,前面會有什麼等著她?

撥動銀塊的手指停了下來,她用荷包裝好,重新放入貼身的地方。

繼續忍,在她沒有想到更好的出路前,她會繼續這樣過下去,即使不想她也必須保持「無意」的挑釁,讓九王爺關注自己。

緊抿的唇畔微微向上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月光下那抹笑顯得飄渺又淒涼。

如果她有姊姊們的美貌,或許就不必為了保住自己跟弟弟的命而如此煞費苦心,也不會為自己惹來卓三柳這樣一個麻煩的包袱。

閉上眼,一陣苦澀泛上心頭,尚家不會放棄斬草除根的念頭,難道她就會忘掉柳家的仇恨嗎?

不,她不會忘,也不能忘,大娘的自縊,二娘和姊姊們的慘死,一閉上眼就會浮現在眼前。

當眼睛再次睜開時,又是那一貫的孤清冷傲,現在她必須是強者,只有強者才能保護年幼的文生。

床頭熟睡的兩張臉一樣的稚氣,可是命運卻截然不同。

「希望王府早點請到奶娘。」她喃喃自語著,伸手撫上卓三柳的小臉,渾然不覺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落入暗處的一雙眼內。

看著那兩扇窗戶被關上,一條黑影從院中的樹上躍下,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月光照在他的臉上,赫然是本應就寢多時的卓飛揚。

自從在清雅閣聽到她的傳聞後,他就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是對的,她就像一本書,不翻到最後一頁根本不知道結局會是什麼。

今夜他看到了什麼?他居然在她的臉上看到了淒涼,儘管很淡,卻已足夠。

這個名叫柳絲雨的女子就像她的名字一樣,有著絲絲春雨般的細膩與柔情,也有著柳絮隨風般的飄渺,纖弱的身子偏偏承載著巨大的傷痛......

他從來不信她像外界說的那樣,對柳家的一切無動於衷,若是如此,柳二娘不會臨終托孤,一代名伶、閱人無數的柳二娘,必是看出這位孤僻少言的三小姐足堪重任--

卓飛揚的眼忽然瞇了起來。孤僻少言是柳家奴婢對柳絲雨的評價,據說她平素在府中與他人亦少有交談,怎麼在他的印象中她卻總是伶牙俐齒、輕而易舉的挑起他的興趣?

一道眉玩味的揚起,他朝緊閉的窗戶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眼。這個遊戲越來越好玩了。

*** ***

炊煙裊裊升起,緩緩飄散在藍天白雲下。

陽光點點照耀在飄著油花的水面上,一雙泡得發白的手在一大堆待洗的杯盤中忙碌著。

離井邊不遠的草地上,柳文生正不停的將拔起的草葉放進搖籃裡,而那裡面躺著的是瑞王府尊貴的小王爺。

當草葉就要淹沒那無辜的嬰兒時,柳絲雨終於從杯盤反射的白光中抬起頭,看到了那好笑的一幕。

「文生!」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偏偏兩個奶娃還都是一副快樂無比的表情。

在圍裙上擦乾手,她先檢查卓三柳有無尿濕,然後抱起他。

卓三柳。她心頭默默的咬牙,那個九王爺是存心的,三柳,三丫頭,柳家的三丫頭,她一向淡泊的心愈來愈失控,常常有想吼人的衝動。

忍!

「姊姊,抱。」柳文生張開了手臂要爭寵。

一手一個娃兒抱入懷中,她朝廚房定去。

「三丫頭,肉粥熬好了,我給你盛過來。」

「謝謝。」

「真是奇怪,怎麼請個奶媽這麼難呢?」一邊幫她盛粥,徐伯一邊叨念著。

這一點兒都不奇怪,想來是某人打定主意要看她手忙腳亂、顧頭不顧尾的狼狽樣,她早該知道卓飛揚不是個好人。

「咦,好香的肉粥,我正好也餓了。」

看見噙著笑意走進廚房的錦衣男子,徐伯當場石化。

他們尊貴的小王爺出現在滿是油污的後廚已經夠讓人驚訝了,沒想到居然連他們更加尊貴的九王爺也出現在這裡,也難怪裡面的人會驚駭了。

那原本要送進卓三柳小嘴的一勺肉粥,此時卻被人半途截進了自己的嘴裡。

她看著自己的手上多出的那隻手,密長的睫毛擋去她眸底的神色,聲音一貫的清冷,「男女有別,王爺自重。」

「你都可以餵我家三柳了,餵我一口有什麼關係?」

她很想把那碗粥朝他的笑臉潑去,但是她不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抿緊唇瓣,做無聲的抗議。

「三丫頭,你的手變粗了呢,是不是做得很辛苦?」

「用雙手掙飯吃,我覺得很踏實。」

「踏實得夜夜失眠?」

她抬頭看他,一不留神望進了那雙似笑非笑、卻又帶著幾絲玩味與調侃的眼眸。

「失眠的恐怕是王爺自己吧。」收回目光,她低頭看著懷裡的嬰兒。

「你怎麼知道?」卓飛揚好不驚訝。

額頭隱隱閃過黑線,她覺得自己似乎踩到了陷阱。

「怎麼不說話?」

柳絲雨專心的餵食著卓三柳,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卓飛揚輕輕的歎了口氣,神情染上幾許哀怨,「雖說時值盛夏,可是你半夜踢我到帳外,依舊會有些涼意。」

持勺的手微微一抖,險些將粥撒出來。他是存心要壞她的名聲,讓她不好過嗎?

「我會失眠也情有可原。」他自顧自的繼續歸納出結論。

「這個笑話一點兒都不好笑。」她不能再保持沉默。「如果王爺是來看小王爺--」

「不,我是來喝粥的。」他對她眨眨眼,然後望著她手上的那碗粥,笑容十分詭異,「三丫頭,你猜本王現在在想什麼?」

她攪著碗裡的粥,不答反問:「那王爺猜我此刻在想什麼?」

他一怔,然後驀地爆出一陣大笑。有趣,真有趣!

「那如果用我現在想的交換你所想的,不知是否可以?」

「您說呢?」

卓飛揚嘴角上揚的弧度不住的擴大,「像你這樣有趣的女子,讓本王如何捨得放手?」

「王爺如果再不放手,我就抱不住小王爺了。」她的目光死死的盯著他抓住自己右手的那隻狼爪。

他劍眉微挑,笑問:「這算威脅嗎?」

她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今天本王心情不錯,一起上街逛逛吧。」

就因為這句話,柳絲雨不得不背著幼弟、懷抱卓三柳,跟著他招搖過市。

說招搖過市一點兒都不誇張,卓飛揚的排揚簡直是刻意擺出來的,而跟在他轎旁徒步而行的柳絲雨則是倍感辛勞?

她從來沒有走過這麼長的路,她懷疑他根本就是在整她,這哪裡是逛街?一大隊人馬一直在城裡繞來繞去,卻始終不曾停在任何一家酒肆茶樓或者店舖前。

陽光似乎愈來愈毒辣,柳絲雨早已走得汗流浹背,她認定卓飛揚根本就是個冷血動物,否則怎麼會捨得讓自己的兒子在烈日驕陽下如此曝曬?

瞇眼望著天空。好奇怪,太陽怎麼會變成了兩個......腳步踉艙中,她慢慢癱軟在地。

「王爺,三丫頭暈倒了。」

「停轎。」

他立刻鑽出涼轎,在她的身前停下,慢慢蹲下身子,發現她的臉異常緋紅,汗珠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亮,原本紅潤的櫻唇此時因缺水而泛白乾裂。

他玩得太過火了嗎?頭一次,卓飛揚產生這樣的疑問。

「扶她上轎。」他起身的同時下達了命令。

侍從將她扶入轎內,正打算將兩個孩子也一同抱入時,卻被阻止了。

「找兩個丫鬟照顧他們。」卓飛揚放下了轎簾。

轎簾隔絕了外面的世界,在這一方天地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你究竟是怎樣一個女人?」他喃喃自語著,伸手撫上她清瘦的面頰。

似乎從監牢出來後她就一直這麼清瘦,讓她原本單薄的身子愈發的纖細。在遭逢家變、孑然一身之際,她那冷淡孤傲的品性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再多的苦難似乎都能承受。

他一直以為自己只是找到了一個新玩具,可是當他看到她委然倒地的身影,一顆心竟隱隱作痛,或許她已不僅僅是玩具那麼簡單。

手指從她的眉眼滑到她的唇,那乾裂發白的唇色灼傷了他的眼,驀地,他傾身吻上她。

乾裂的嘴唇因他的親吮而變得紅潤起來,不復原本的蒼白。

「是你引我動了心,無論結果如何,都是你該承受的。」他在她耳畔低語,而昏迷的柳絲雨無法做出任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