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棉顯然是愣了一下,幸好房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否則這話要是讓知春她們聽見,哪裡還了得?
雲起在京城裡有多處地底下的買賣並不為人知,但蘇錦棉卻是知道的,雖然不是全部,但他曾刻意地告訴過她,就連那賬本,也給過一次。
但這一次顯然意義有些不同。
她抬眼,認真地看著雲起,思忖了片刻,這才問道:「王爺是認真的?」
雲起眯細了眼睛,捏著她的手指把玩著,語氣有些漫不經心地認真:「我哪次和你開玩笑了?」
話落,抬眼。見她面上若有所思的神色,微勾了唇角,替她下了決定:「晚些時候讓青衫給你送過來,我有事出門一趟,晚些時候才回來。」
蘇錦棉正在想著事情,聞言也沒有往心裡過,「哦」了一聲,站起身來準備送他出去。
不料,他剛站起就毫無預兆地把她的雙手一扣,反身壓在了廊柱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蘇錦棉壓抑不住地驚呼了一聲,一張臉,即使略施了脂粉依舊蒼白了些。
她抵著那廊柱咬牙看著他:「做什麼?」
「棉兒心不在焉的……本王不喜歡。」他微低了頭,看著她被困在自己懷裡無法掙扎的樣子,那下巴在她的頸側蹭了蹭:「等會去休息下,晚上等著我。」
那意有所指的話聽得蘇錦棉耳朵一紅,被他扣住壓在兩側的手掙了掙,紋絲不動。
她惱羞成怒,但到底還是忌憚著他,只抬起頭,在他的下巴上重重地親了一口,看他頓時眯了眼,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忍不住「噗嗤」一笑,那雙眼,就像是映著水波的湖,正一圈圈地泛著漣漪,格外動人。
雲起下巴處,被她「非禮」過的那一處,正留著她嫣紅的口脂。
「就讓我這麼出門?」雲起鬆開了她的手,指了指下巴還殘留著溫熱的那一處,整張臉湊到了她的眼前:「為夫才知道夫人對我的佔有慾這麼強。」
胡說……
明明是……
蘇錦棉忍不住瞪他一眼,收了笑,抽出手巾給他擦乾淨。要真讓他這麼出去,真正丟人的不會是八王爺,而是她這個胡鬧的八王妃。
她擦得全神貫注,雲起就低垂了目光看著她,為了鎮場子,她今天抹了脂粉,偏暗的顏色讓她看上去端莊不少,平白添了幾歲的模樣。
但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他卻再清楚不過。若是沒人的時候,恨不得散了長髮,只簡單豎起,玩弄她的草藥醫書才最滿足。
這麼想著,他的眸色漸沉,那眉眼瞬間便沉冷了幾分。
他反握住蘇錦棉的手,一雙眼認真地望著她:「明日陪你回門,等過了這陣子,若是棉兒想家了……」
「這裡不是家嗎?」她反問,偏那神色淡然,凝視著他的雙眸裡儘是認真。
她這麼說,那就代表她是這麼想的。
蘇錦棉收回手,隨手幫他正了正衣襟:「等你回來吃晚膳。」
「嗯。」他答應了一聲,低頭親了親她,見她閉上眼,貼合在她唇上的唇角一勾,張嘴輕咬了她一下:「晚上一定回來。」
話落,他抬手抽走她手裡攥著的手巾塞進袖口裡,轉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蘇錦棉側目看去,那衣擺在門檻上一閃而過,再看去時,他已經邁進了院子。
她低下頭看著空空如也的手心,彎了彎唇,掀開珠簾步入內室。
……
還真的是晚些的時候,青衫帶了人來,一個年逾三十左右的婦人。厚厚的錢莊的賬目交給了她,順帶著還把錢莊的情況都仔細地跟蘇錦棉交接了一番。
青衫今日沒隨著雲起出去,便出門候在了門口,等那婦人出來,回頭看了眼已經打上算盤的蘇錦棉,和守在廊簷下的阿蘿打了個招呼,便輕聲退了下去。
送那婦人出王府時,聽身後的婦人問道:「青衫公子,我們認識這麼久,你倒是給我透個底吧?」
青衫眼也沒抬,只壓低了聲音回答:「這主子不是你能夠議論的。」
那婦人在八王爺的手下做事多年,雖然之前就聽說過蘇錦棉這個人,但對於錢莊這麼大的賬目交給她,並且以後都要聽從八王妃的吩咐做事,她就有些抗拒。
青衫顯然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一路把她送了出去,看到門口停著的馬車,這才止了腳步:「我就送到這了。」
那婦人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正要邁開步子離開,便聽青衫補充了一句:「八王妃並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樣,王爺看上的人,你以為呢?以後切忌不可再想些不該想的。」
那婦人轉頭看去時,只看見青衫面若冰霜的模樣,知曉他是說真的,頓時什麼心思也不敢有,繃著臉嚴肅地點頭應下,這才邁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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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晚膳時間時,雲起還沒有回來。
阿蘿叫了好幾次,蘇錦棉看了眼天色,總是一句:「再等等。」
初春的天時還很早,沒多久便暗了天色,屋內都點起了燭火,那說一定回來的人依舊未歸。
看了一下午的賬目,蘇錦棉到底是累了,剛偏了一下頸側,知春便很有眼見力地上來給她捏了捏肩。
書桌前的窗往兩側支開了,能夠看清整片夜色,蒼茫又孤寂。趕上了初一,天上連月亮都不見影子。
這時間是真的不早了。
知春皺了皺眉,放柔了聲音商量著問道:「王妃要不要先沐浴,許這一會的功夫王爺也回來了。」
蘇錦棉睜了睜眼,想著泡個熱水澡能夠解解乏,便點頭應下了。
大婚兩日,阿蘿是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格外貼心信任。這知春倒也是個知暖知熱的妙人,細微體貼。
蘇錦棉在浴桶裡舀著水,那熱燙的水刺激著痠疼的脖頸,讓她忍不住輕嘆了一聲,往後貼著浴桶靠著。這麼泡了也不知道多久,珠簾被掀起的聲音清脆悅耳,蘇錦棉的眼睫顫了顫,已經有預感來的人是誰了。
等他走到近前,她這才睜開眼,被水汽蒸得粉撲撲的臉微微仰起,唇角帶笑,彎著眼睛看著他。
他沒說話,只微抿了下唇,一手抽下掛在架子上用來擦乾的布,彎下腰,準確無誤地攬住她的腰把她抱了出來。那棉布掀起,他用手腕的巧勁一抖,裹住她:「可是等久了?」
蘇錦棉正泡得昏昏欲睡,見四下沒人,身子一傾,靠進他的懷裡:「嗯,都睏了。」
雲起低低地笑了聲,抱著她溫暖柔軟的身子,只覺得心口似有什麼掙破了枷鎖要一躍而出。他低頭,輕嗅了一下她髮上的清香,沉了聲音:「路上遇到老十一了,耽擱了一下。」
這是在解釋。
蘇錦棉掀了掀眼簾,那睏意頓時少了幾分,就在他懷裡抬起頭來看著他:「可有發生什麼?」
他卻恍若未聞,微涼的鼻尖滑過她的耳垂,那溫熱的唇正好落在她耳後那一處柔軟上。
蘇錦棉顫了顫,忍不住揪緊了他的衣服。
這細微的動作自然逃不過雲起的眼睛,他只一頓,抬手又從木架上抽下衣服披在她的肩上:「這些晚些再說,我讓知春伺候著。」
等她乖巧地點了頭,雲起這才掀了珠簾走出去、他前腳剛走,知春便走了進來。她心裡通透守本分,幾個王府裡的丫鬟屬她最聰慧,知道王爺和王妃的感情好,絲毫不敢怠慢。這會更是眼觀鼻鼻觀心,默不作聲地給蘇錦棉更了衣,這才隨著她走了出來。
飯桌上已經擺上了飯菜,還放了一個精緻的酒壺,和兩盞酒杯。
而那桌前坐著的人,早已轉頭,看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