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尋找盟友

德妃心裡驚訝,臉上依舊不露山水,暗暗揣測這個十二歲的少女今日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

在後宮中,她的位份不低,皇上的寵愛不多也不少,背後母家是驃騎大將軍府,算起來也算是有實力之人了。

只是這些年來,她一直低調行事,不與人爭,不參與後宮任何的派別,就是為了避免那些不見血腥的戰爭,同時也是為了保護趙御鴻不會被人推倒權力場的中心。

今日之事,事關人人爭執的端木家,她沒有辦法任由年輕氣盛的兒子為了一口氣去得罪了,才開口向皇帝進言。

心裡也明白,只怕已經引起了皇后和淑妃等人的注意,卻沒有想到這個小小少女會這樣說話。

端木青見她不言語,微微嘆了口氣,「臣女雖然不知道今日之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很明顯,有人藉機想將九皇子拖入渾水中,原本有些話,臣女是不敢說的,但是看到德妃娘娘和九皇子的母子之情,實為感動,故而才有此行。」

聽她話裡有話,德妃怔了怔,揮手,讓所有人都下去了,獨留了二人在室內。

「端木小姐可是有什麼話要對本宮說?」德妃掩下心中萬般想法,平靜地問道。

端木青臉上帶了些許羨慕,「其實這後宮和府邸也沒有很大的區別,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只是我終究是羨慕九皇子的,娘娘大概也聽說了,我母親常年臥病,對於府上的事情一概不管,父親也從來不插手內務,祖母是李姨娘的親姨母,臣女……」

說著眼眶兒一紅,忙吸了吸鼻子,忍住了情緒,扯出了一個笑容,「所以,看到娘娘和九皇子那樣互相維護,實在是,有些羨慕。」

德妃雖很少應付外面那些命婦們,但是哪裡哪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是清清楚楚的,永定侯府的事也不是什麼秘密,自然也是知道的。

再看眼前的女孩子,不過十二歲的年紀,明明是嫡出的大小姐,卻被一個小小的姨娘搓圓捏扁,到底也是有些同情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端木青看著德妃的面容,認真道:「今日的事情,娘娘也瞧清楚了,各位皇子雖未說話,但是誰都知道這裡頭莫不是暗潮洶湧,娘娘隱忍,不過是為了護九皇子安危,可是如今,只怕難得很呢!」

德妃何嘗不知道,九皇子如今也十六歲了,平日裡也算是得皇上聖心,若想置身事外談何容易,只是這話卻不好對著端木青說。

端木青見她沉默,也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無意與自己談論這樣的事情,「如今若是真想安全,只有讓九皇子去爭寵,爭寵不是為了奪得什麼,而是守住什麼。」

聞言,德妃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心下也警鈴大作,這個女娃子竟然是來勸自己加入皇權爭奪戰中,那麼她的目的是什麼?她是代表了誰?難道是永定侯府。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端木青淺淺地啜了一口茶,「娘娘還是提醒下九皇子,離汪內侍遠一些才好,他雖是近年來陛下身邊最信任的太監,但是九皇子好歹查一查這個人,再好好思量是不是能冒得起這個險。」

「你是什麼意思?」

鴻兒與汪內侍搭上了關係?她怎麼不知道?

心下細細思量,卻覺得這似乎很有可能,這幾年鴻兒所做的事情確實十分對陛下的胃口,經常得到誇獎,從小鴻兒跟著陛下的時間並不長,怎麼那麼準確地把握了陛下的心思呢?

「那汪內侍的家鄉在浥陽,聽說有良田萬頃不說,還特別建造了一座汪家祠堂,這個祠堂的華麗程度似乎很有些不妥當呢!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是這一切都被別人當成把柄抓了起來,只怕九皇子還就真是那立於危牆下的君子了。」

「你怎麼知道的?」這句話德妃幾乎是脫口而出了,但是此時已經顧不得了,細膩的額頭上也是密密的汗水。

她怎麼知道?端木青總不能告訴她,她兩世為人,親眼見到的吧!

前世九皇子趙御鴻就是因為這件事情而受到皇帝的冷遇,直到後來都沒能翻身,據趙御風後來所說,若不是趙御鴻年紀輕太冒進了,被抓住了這個把柄,想來他也會是一個強勁的對手。

後來滅掉趙御鴻的就是被趙御風挑唆的五皇子趙御玄。

「臣女怎麼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條消息對於娘娘和九皇子來說很重要,臣女知道這件事情,或許娘娘不會相信,但是要查證起來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事。」

心下暗暗有了主意,德妃穩住了心神,而且還帶上了絲絲地笑容,「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不會只是因為被我們母子感動吧!」

很好,很上道,宮裡的人到底是宮裡人,此時倒是可以少了許多虛的東西,「我需要娘娘的支持,皇后是李氏的姐姐,怡昭儀也是偏向李氏,我需要自己的勢力。」

這倒是一個像樣的理由,德妃放心不少,有所求就好,最怕的是那些所謂沒有所求之人。

德妃和端木青一起出現在宮宴上,讓很多人暗暗吃驚,不知道這個白天還關係僵持的兩個人,此時怎麼會言笑晏晏起來。

「怡昭儀母家果真是禮儀之家,端木大小姐為著今天那遠國細作之事特意去本宮宮裡賠禮道歉,倒是讓本宮有些不好意思了。」德妃一來,也不對眾人解釋什麼,而是徑直走到端木竚面前說笑。

端木竚微微一愣,隨即甜甜笑開,「德妃姐姐過獎了,原本就是我們永定侯府認人不清,才會讓那細作混了進來,讓姐姐受驚,也有我們的責任。」

德妃笑著點頭,不再多說,便往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一點兒也沒有放過端木竚眼底的懷疑,端木青笑著挽了端木竚的手,看上去十分親暱。

端木竚卻是一愣,別人不知道,她自己可是十分瞭解自己這個侄女的個性的,冷冷清清跟她母親一個模樣,何時見她這般?

還未待她開口,端木青便低聲道:「姑姑不怪我吧?我想著那珍珠雖然已經查實是遠國的餘孽,但是畢竟是我們府上帶過來的,就怕德妃娘娘和九皇子記恨,在宮裡為難你,不管她領不領我的情,好歹還是要過去一趟。」

幾乎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一邊扶著她往席上去,端木青一邊接著道:「我們畢竟是一家人,前朝和後宮又是息息相關,牽扯不清的,自己家裡人都不互相照應,外人要欺負,豈不是易如反掌,何況公主還年幼,這深宮之中若是有個虎視眈眈的敵人,可如何是好。」

說完這麼一段話,兩人已經走到座位邊上。

端木竚臉上露出個笑容,真是沒有發現自己的這個侄女竟然還有這樣的心胸。

拍了拍她的手,端木竚笑道:「好孩子,姑姑聽著你這話,很是欣慰,你長大了。」

嘴裡這麼說著,心裡卻忍不住想到李氏母女的作為,雖然不知道那珍珠到底是什麼來頭,但是她是誰的人,別人就算是不能肯定,心裡難道還不知道麼?

又想到永定侯府被九皇子咬住時,那李氏和端木紫的反應,心裡未免有些煩躁。

端木青回到座位上,心裡卻在思考到底是為什麼前世端木竚要那樣對待自己的家裡人,竟然跟趙御風勾結,將一家老小送上了斷頭台。

從前趙御風給她的理由是因為想在他登記之後能夠安享尊榮,但是如今看來,這個理由未免也太弱了一些,憑藉永定侯府的地位,無論誰當了皇帝,作為太妃的端木竚難道還會受委屈麼?

百思不得其解,看來這件事情今世還是要好好調查一番才是。

晚上的宴會因為有了命臣和來朝的外臣以及一些番地的使者,氣氛顯得有些隆重,同時大家的心情也放得有些嚴肅。

是以沒有人嬉笑打鬧,就連互相之間敬酒時臉上的笑容也是算得精準不二。

對於這樣的宴會,端木青覺得無趣極了,乾脆自己想自己的事情。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宴會上有一道視線在盯著自己,待轉過臉去看的時候,卻又沒有任何異常,好像只是自己的錯覺。

如此幾次,任是誰也會覺得不自在的吧!

好容易挨到宴會結束,眾人又如來時一般,坐上自己的馬車,打道回府。

因為白天的事情,端木紫和李氏也覺得十分沒趣。

坐在馬車上,端木青依舊閉著眼裝睡,但是李氏那狠狠地視線一直落在身上,實在是不舒服。

「我有本事將你放在我身上的斷腸草放到珍珠身上去,也就有辦法把它放到你的飯食裡去,你信不信?」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端木青的眼睛猛然間睜開,冷冷地堆上李氏的視線。

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李氏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端木紫卻尖叫一聲,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是你!竟然是你!」

唇邊浮現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好像是在嘲諷她們母女兩個的愚蠢,「你還是好好想想,為什麼你跳完你精心準備的舞之後,迷倒了那麼多人,卻得不到陛下的一句稱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