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在地上轉了一圈,道:「好看嗎?」
她今天將頭髮挽了起來,穿著淡藍色的連衣裙,微微露著些肩頭,下邊是不規則的裙角。這個顏色顯得她越發白皙,眼睛更是水靈靈的。昨天晚上小鹿還好奇,段桁這孩子到底是給她買了什麼,結果竟然是條裙子。
段天拍著小手,道:「好看好看,媽媽最好看了。」
段桁低頭不說話,一個勁兒的往嘴裡巴拉東西,嘴角卻帶著些笑。
小鹿笑笑,在段天臉上親了一口,道:「還是我兒子好。」
段桁在旁邊似乎有些不滿,吃飯也變的漫不經心的。忽然肩上多了一條胳膊,他扭頭看到小鹿笑的不懷好意,段桁道:「你要幹嘛?」
「謝謝你唄,謝謝你給我買這麼好看的衣服。」
段桁臉上有些不好意思,低頭,不自在道:「沒什麼。」
小鹿挑眉,道:「我說你今天怎麼害羞了,不過真的是謝謝你啊,很漂亮,還很合身。」
他道:「是嗎?」聲音只停在了喉嚨眼兒,小小的,帶著些羞赫。
小鹿低頭看著他,探究道:「你今天怎麼了這是?」
裙子是湖藍色的連衣裙,上邊的領口堆疊在一起很是漂亮,就是有點大,所以小鹿一低頭,段桁一扭頭,就看到了大片酥胸。
段桁皺眉道:「你就不能矜持點?」
小鹿還不明白段桁這轉變是哪兒來的,段桁就撩了一下她胸前的衣襟。小鹿大囧,立馬伸手捂著,她笑的調皮道:「嘿嘿,我知道了。」小鹿撿起桌上的東西隨便吃了兩口。起身,又在地上轉了個圈,給了他們一個飛吻,跳著離開了。
段天看著小鹿的藍色背影,驚訝道:「叔叔,媽媽怎麼了?」
段桁把他的小腦袋掰正,道:「別搭理她,快吃飯,吃完了我們出去玩兒。」
段天興奮的舉起勺子,開心道:「好!」
…………
蔣少卿當天下午就被譚覃火急火燎叫走,結果,到的時候才發現他在優哉游哉的喝茶。
蔣少卿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要走,卻被譚覃抓住了胳膊。
他一愣,道:「你要幹嘛?」
譚覃笑道:「陪我坐一會兒。」
蔣少卿微微皺眉:「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譚覃這個人雖然看起來給人一種滿臉笑意的感覺,而事實上是他這個人很少笑,因為唇角跟眼角的弧度,所以看起來很溫和。事實上是一點也不溫和,肚子裡滿是壞水兒。
他伸手揉了揉額角,眯眼道:「是嗎?你不是少卿。」
「我是。」
他一把將蔣少卿拉到椅子上,道:「這就對了,跟我喝會兒茶。」
蔣少卿看著小幾上的茶杯,道:「你到底在發什麼瘋,我以為你出事兒了。」
他拿起茶杯,推到蔣少卿面前,因為手有些抖,到蔣少卿面前的時候已經撒了大半。
譚覃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著杯子道:「你嘗一口,這是今天最新的,額,總之是好茶,你是第一個來喝的。」
蔣少卿看著他胡言亂語的模樣,道:「 醉了?」
「醉?」他一愣,隨即大笑起來,嘆道:「我倒是想醉。」
蔣少卿坐在他對面,不再說什麼兩人一個勁兒的喝茶。好一會兒,譚覃才清醒過來,他看著手裡的杯盞道:「你知道嗎,我這個人從小到大什麼都沒怕過。」
蔣少卿沒說話,在等他的下文。
「我以為我這輩子也不會怕誰了。 」他說著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蔣少卿道:「沒事兒吧。」
他索性躺倒在地上,眼睛直直的看著天花板,嘆道:「現在有了,我怕邵傾城,更怕譚文成。」
蔣少卿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邵傾城是他前妻,譚文成是他侄子,兩個人似乎有點什麼,具體什麼蔣少卿也不是很明瞭。
譚覃扭頭看了他一眼,無奈的笑了笑,道:「也就是你聽我說,還能這麼淡定。」
蔣少卿道:「有什麼不淡定,事情已經發生了,唯一的辦法是補救,再說什麼也回不去。」
譚覃搖頭道:「我以前也這樣想,現在不了,這個世界上,感性的總比理性的人多,你總會被他們莫名其妙的感性打敗。」
「 感性解決不了問題,只是讓問題更加矛盾。」
「是嘛。」他輕嘆了一口,又道:「我現在倒想感性一回,不如就讓事情永遠都解決不了,這樣我還能給她多看一眼。」他扭頭看著蔣少卿又笑了,道:「現在整個事情忽然跟我沒關係了,少卿,你腦袋好使,幫我想個主意。」
蔣少卿看著桌面,淡淡道:「 快刀斬亂麻。」
譚覃輕笑一聲:「傷害到自己珍惜的人呢?」
他輕拈著茶盞道:「這麼害怕不如放手,如果怕她受到傷害,要你幹嗎?」
譚覃道:「有時候你冷血起來,真是讓人……」他說著搖了搖頭。
蔣少卿道:「感情這種事情本來就說不清,它需要的是結果,過程無關,以後好好經營就是。想那麼多只會讓事情更加難辦。」
譚覃嘆道:「你說的對,我是該果斷點。」他起身,又道:「聽君一席言勝讀十年書啊。」
蔣少卿看他清醒點了,道:「沒有別的事情我回去了。」
譚覃抬手:「別啊,再坐會兒,我們好久沒聚聚了。」
「我不是很喜歡熱鬧。」
譚覃輕笑道:「我們兩個人,算不上什麼熱鬧不熱鬧的,隨便說說。」
「你說,我聽著。」
「你這幾年都是一個人?」
蔣少卿道:「 明知故問。」
譚覃打哈哈,道:「我只是想起了米娜,她長得很漂亮,性格也好,你們怎麼分開了。」末了又添了句:「感情淡了?」
蔣少卿神情依舊淡淡的:「也許吧。」
譚覃搖搖頭:「從你這兒總得不到個準確的話。」
「那你還問。」
譚覃道:「對了,之前跟你說的那個廣告準備的怎麼樣了。」
蔣少卿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道:「你轉變的真快。」
他攤手:「感情的事情,我已經想到了方法,不用再困擾,現在只欠東風。」
蔣少卿看著他不說話。
譚覃往身後退了退,道:「你這麼看著我幹嘛,我不會害你。」
他抬手,又放下,淡淡道:「其實,你想讓我幫忙就幫忙,用不了拐這麼大彎子。我記得你喝酒過敏。」蔣少卿上下打量著他,道:「你這樣使苦肉計,又是跟哪個女人學的?」
譚覃給了他個空拳,不悅道:「我鍾情的很,以後不要亂說話。」
蔣少卿道:「我難請的很,以後不要亂給拳頭。」
譚覃:「……」
當天晚上,蔣少卿就被譚覃安排到日本出差。蔣少卿疑惑道:「這種事情,你怎麼不找別人?我看起來那麼閒?」
譚覃推著他道:「我苦肉計也演了,找別人有點劃不來,你快去,回來,就是有嫂子的人了。」
蔣少卿道:「你這麼火急火燎的幹嘛,我也沒說不幫你,總得回去收拾一下。」
譚覃拉出一個箱子道:「這裡的衣服全是按著你的喜好,尺碼買的,這個不用擔心,日本那邊有人接機,你就當是去玩兒的就可以了。」
蔣少卿道:「 預謀已久?」
譚覃抱拳:「兄弟,靠你了。」然後一把把蔣少卿推入了安檢的地方。
他搖頭,這個譚覃!
事實上,蔣少卿再回來的時候也沒見到吹噓了很久的譚覃的妻子,倒是看到他酒精中毒一個人躺在醫院難過,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坐在飛機上,蔣少卿想給小鹿打個電話,已經是中午了,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吃飯,撥通了電話卻沒人接。他再準備撥的時候,飛機已經要起飛了。關機,他坐在玻璃窗前,覺得無聊,想起了她們兩個,心裡湧上一股甜蜜,嘴角不自覺露出了笑意。
「叔叔,能幫我撿一下球嗎?」一個小男孩兒甕聲甕氣道。
蔣少卿看到地上黃色的皮球,恰好卡在自己的腳邊上,他撿起來給了小男孩兒,摸摸他的腦袋,溫和道:「給。」
小男孩兒接過,笑嘻嘻道:「謝謝叔叔。」然後跑遠了。
他看著小男孩兒的背影,想起了段天,整天鬼靈精怪的。那天雨夜的事情在腦海裡浮現。
昨天晚上,他第一次發現,小鹿帶著一個孩子來到自己身邊的時候,腦袋一時只顧著高興,高興的差點忘記她暈倒的時候說的話。現在想來,一切都是自己的推理罷了,按理說,小鹿生的孩子就算不是跟自己姓,也該姓盧,怎麼會姓段呢?而且,她當天晚上說了什麼,孩子沒了!這四個字猛然出現在腦海裡,他只覺著脊背一僵,不會的,應該是自己聽錯了,蔣少卿額角竟生出些冷汗。
他一邊安慰自己,一邊想她昨天晚上具體說了什麼。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只知道是孩子 ,與孩子有關的事情,還是很嚴重的事情。
蔣少卿無奈的搖頭,自己記性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差了。有很多疑問在他腦海裡,一直轉一直轉,現在想要答案卻得不到。
如此,他也不再糾結,只是靠著窗戶,看著窗外的雲彩。不管自己想不想,現實已成定局,他要做的就是把僅剩的自己想要的拿到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