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御行一手斜插在西褲口袋裡,一手還握著教室門的門把上,他身後是無邊的夜色,襯得他的神色更加陰鬱。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推門進來會撞見這樣一幕,他陰鬱的目光落在韓沉還覆在葉念桐手背上,心裡像被針扎似的難受,看來惦記他家小丫頭的情敵,還真是數不勝數!
葉念桐騰一聲站起來,看到他出現在這裡,昨晚的記憶如潮水般向她湧來,她羞澀尷尬緊張,多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瞬間變得慌張無措起來。
而她的表情落在某個正在吃醋的男人眼裡,就是赤果果的心虛,他心頭的妒火燒得更旺。下午他特意吩咐周宇推了所有晚上的應酬,想早點回去陪她。
結果他回到梧桐院,去樓上轉了一圈,卻撲了個空。下樓來正好看到張媽拎著菜籃子走進院子,張媽詫異的看著他,「咦,大少爺,今天這麼早回來了?」
厲御行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沒吭聲。
張媽習慣了他悶騷的性子,她一邊走進客廳換鞋,一邊道:「你在找大少奶奶吧?她下午出去了,說是去警校上課,應該快要回來了。」
「嗯。」厲御行應了一聲,轉身上樓去了。
走進臥室,臥室裡的床單已經煥然一新,他走過去在床邊坐下,昨夜噬骨的纏綿又映入腦海裡,他俊臉微紅,想起什麼似的,他在屋裡翻找起來。
很快,他在衣櫃下面找到了被團成一團的床單,他抖開來,就看到粉色的床單上暈染著一團深色乾涸的血跡,他眸色漸漸變得深邃,想起他昨晚侵入她時,她痛得暈過去的模樣,他撫著額頭呻吟了一聲,到底還是不小心傷了她。
他將床單折了起來,然後抱著床單下樓,他走進書房,打開保險櫃,鎖了進去。
做完這些事,他抬腕看表,已經六點了,她還沒有回來,他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她,卻無人接聽,他又給司機打電話,司機說他不知道大少奶奶出去了。
掛了電話,他一臉陰鬱,這丫頭沒讓司機送,跑哪去了?
早上他特別留意了一下她的課程表,週六週日下午她都要去警校旁讀,下午四點半放學,這會兒也應該在回家的路上了。他又等了一會兒,等到六點半,他實在等不住了,起身走出梧桐院。
開車來到警校外面,已經快七點半了,在門衛處登記了身份信息,他大步走入偌大的警校,穿著迷彩服的男孩子們在操場上井然有序的跑步,看到他經過,都紛紛側目。他從眾人的目光中打馬而過,來到教室門外,然後就看到了這一幕。
韓沉站起來,深沉的目光在厲御行與葉念桐之間轉了一圈,目光裡多了一抹瞭然,他感到惋惜,還是下手太慢了,被人捷足先登了。他到底是個磊落的男子,惋惜之後,卻是祝福,「御行,你怎麼來了?」
厲御行陰惻惻的掃了他一眼,大步向他們走來,長指搭在課桌上,目光落在韓沉臉上,話卻是對葉念桐說的:「桐桐,你去外面等我。」
葉念桐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勁,再加上厲御行此時的表情,讓她有點害怕,她連忙將書裝進背包裡,對韓沉說了聲明天見,然後飛快跑出教室。遠離了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她長長的吁了口氣,又轉身悄悄扒在教室門邊偷聽。
她的小動作很快被厲御行發現了,他不動聲色的走過來,二話不說將她的小腦袋推出去,關上門。
葉念桐憤然地瞪著緊閉的門扉,不讓她偷聽,他們之間肯定有基情!!
教室裡徹底安靜下來,厲御行面對韓沉而站,兩人氣勢相當,一個陰鬱,一個陽光。厲御行審視他,他不得不承認韓沉在各個方面都很優秀,如果他沒有先下手為強,他會是一個很強勁的對手。
而韓沉亦在打量厲御行,上次在咖啡館,他就感覺到厲御行對葉念桐有股莫名的佔有慾,現在這股佔有慾更強了,那是一種對自己所有物的獨佔欲。他想,輸給厲御行,他也算是無撼了。
此刻他們互相打量著彼此,眼裡都有著對對手的欣賞,但是他們卻不知道命運早已經將他們綁在一起,誰都還有翻盤的機會。
厲御行看著自己的老同學,他穿著很簡單的白襯衣迷彩褲,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獨屬於軍人的浩然正氣,他神情磊落,哪怕剛才才被他撞見他欲親吻葉念桐,他臉上也沒有半絲的尷尬與不自在。
他冷冷一笑,說:「我跟桐桐下個月8號的婚禮,到時歡迎你光臨。」
韓沉忽而一笑,這個悶騷的男人,連向情敵下戰帖都這麼不動聲色,他雖然覺得遺憾,卻也真心祝福,「放心,我一定會來參加的。」
厲御行點了點頭,轉身向教室門外走去,走了幾步,他又停下來,轉過身來盯著韓沉,沉吟道:「如果可以,請你恪守師生的界線,不要再做出讓你我都困擾的事來。」
「……」韓沉看著大步離去的男人,俊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他突然道:「御行,我剛好有那麼一點喜歡她。雖然被你捷足先登,但是有結婚就有離婚,如果你不能給她幸福,我不介意她二婚。」
厲御行腳步一頓,並不理會他的挑釁,離婚?二婚?笑話,他會讓他等到哭!!
葉念桐扒在門上,將耳朵湊在門上,想聽聽他們在說什麼,但是教室的隔音效果太好了,她什麼也沒聽見,直到教室門被人冷不防從裡面打開,她團成一團滾了進去,被厲御行眼疾手快的抱住。
突然撞進一副溫暖熟悉的懷抱裡,她鼻端充斥著一股熟悉的男性氣息,她心跳驀地加速,身體忽然一輕,她被人攔腰抱起。她嚇得連忙攬緊了他的脖子,想到昨夜他們做的事,她羞得滿臉通紅,「你、你怎麼來了?」
厲御行垂眸注視著懷裡嬌小的女孩,這小傢伙怎麼就有這麼大的魅力,讓每個見過她的人,都那麼輕易的動了心?剛才看到韓沉欲吻她,他心裡有種衝動,衝過去將韓沉揍一頓,但是最後還是被他的理智克制住了。
他想,他真應該將她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知道她的好,這樣也許就不會再有人惦記上她。
「梧桐院裡沒有你,很冷清。」厲御行給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回答,葉念桐再次秒懂,他想說的是想她了吧。嘆氣,他怎麼說個情話還要這麼繞三繞啊?直接說他想她了,想早點看到她,她會更開心的。
「以後不要跟韓沉單獨待到這麼晚,早點回家,我會擔心。」對他來說,韓沉是個強勁的對手,正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讓他感到緊張。如今前有中忱,後有韓沉,他身邊強敵環繞,竟全是因為懷裡這個小傢伙,他想一想,又覺得無比驕傲。
他厲御行要娶的女人,必定不是俗物,他與有榮焉!
「哦。」葉念桐應了一聲,她抬頭,就只看得到他的下巴,影影綽綽的光線裡,她看到他的下巴有一塊青紫的痕跡,她忽然想起昨晚她昏迷前揍了他一拳,她立即尷尬起來,「那個,你下巴疼嗎?」
「比起你的疼,這算不了什麼。」厲御行垂眸看著她,語氣裡多了一絲調侃。
葉念桐被他盯得不自在起來,她看見他們已經走到操場上,許多正在訓練的新兵紛紛看過來,她掙紮著要跳下來,「厲、厲大哥,你放我下來吧,別人都看著呢,影響不好。」
厲御行穩穩的托住她,繞過她膝蓋的手高難度的捏了捏她的翹臀,她立即僵住不動了,他說:「沒關係,他們理解。」
理解?理解什麼啊?葉念桐發現自己跟不上他的邏輯,有時候他說一句話,她要半天才能反應過來。就像他昨晚將她抵在牆上對她說,他要進去。直到他的手在她身上亂摸時,她才反應過來他說要進去是什麼進哪裡去。
她忍不住想揪頭髮,他就不能說句淺顯易懂的話嗎?
厲御行抱著葉念桐再度從眾人的目光裡打馬而過,他隱約聽到失望的聲音此起彼伏,他唇角微揚,宣示了自己的主權,他得意的抱著葉念桐揚長而去。
韓沉走出教室,就看到厲御行的作派,他臉上的笑意更深。都這麼多年了,這個男人光長了年齡,行事作風還是一樣的幼稚。有年長的教官也目睹了這一幕,他走過來打趣道:「韓教官,我瞧著你最近這麼賣力的給小姑娘補習,我還以為你已經把人拿下了,怎麼被人捷足先登了?」
韓沉笑眯眯道:「嘆只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
厲御行將葉念桐放進副駕駛座,然後拿走她懷裡的書包扔到後座,他雙臂佔有性的將她圈在他的手臂與座椅之間,目光沉沉的盯著她。
葉念桐被他盯得很不自在,她心慌意亂的垂下眸,「厲大哥,我們……」
她的下巴忽然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挑了起來,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牢牢堵住了唇,她心頭一跳,他的舌尖已經探了過來,頂開她的齒關,輕車熟路地探進去,找到他想要的,就用力的吸吮起來。
葉念桐的腦子又混沌起來,她雙手在半空中無措了一會兒,然後落在他的背上,輕輕揪著他的襯衣,身體輕顫起來。
一吻畢,厲御行氣喘吁吁的鬆開她,今天一天,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到她身邊,抱著她好好親吻。此刻她就在他懷裡,被他吻得嬌喘不止,他就覺得特別滿足,他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唇,嗓音清晰而低啞,「喜歡嗎?」
葉念桐羞澀的垂下眸,她發現她跟厲御行根本就不在一個段位上,就像她每次主動撩撥他的時候,他都能很冷靜的推開他。但是只要他存心撩撥她,她就無處可逃。
等不到她的回答,他又封住她的唇,一番掠奪後,他鬆開她,目光掠過她迷離的墨眸,落在她紅腫的唇瓣上,他的拇指重重地壓在了她柔軟的唇上,緩緩地摩挲起來,「喜歡嗎?」
葉念桐心悸不已,他太壞了,明明就知道她喜歡,還非得逼她說出來,在他再度打算用吻逼她說出他想要聽的話時,她連忙摀住自己的唇,悶悶道:「你別再吻了,我喜歡,很喜歡。」
厲御行黑眸裡的笑意逐漸加深,他心情大好,「嗯,我知道。」
葉念桐鬱悶的看著他得意的笑臉,她想,總有一天,她要扳回一城。厲御行揉了揉她的腦袋,從副駕駛座退出來,關上門,他繞到駕駛座,坐上去,傾身過去。葉念桐以為他還來,條件反射的往後仰,卻見他伸手拽住安全帶替她繫上,然後默默退回駕駛室,笑眯眯的瞧著她,「想我吻你?」
「……」葉念桐哪是想他吻她,她分明是怕了他,可是看到他臉上惡劣的笑意,她不知怎麼的,就頭腦發熱,手伸到安全帶扣上往下一按,安全帶彈開,她傾身捧著他的俊臉,對著他的唇狠狠啃了下去,她的舌尖探入他微愕張開的薄唇裡,在他唇腔裡掃蕩了一圈,然後氣息微亂的退坐回去,紅著小臉說:「禮尚往來。」
厲御行失笑,這丫頭果然時刻都讓他感到驚喜,不矯情不做作,真實的讓他一眼就能看穿。他到底修了幾輩子的福緣,今生才得一個她?
此刻,他完全將厲家玉說的話拋到腦後,這樣的她,怎麼可能不愛他呢?
厲御行再度傾身為她繫上安全帶,末了,他笑吟吟道:「我很高興!」
他的語氣是溫和的、意有所指的、又帶著那麼一點點喜悅的,葉念桐的臉頓時有些發熱,她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因為剛才,她主動的、凶狠的回吻了他。
這個傲嬌的男人,情話都說得這麼與眾不同,是要鬧哪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