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前路

那人說話的時候,眼神深邃,死死地盯著自己,沒有半分笑意,竟然是一派認真的模樣,容清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偏偏又實在是拿他這個樣子沒有辦法,只能不去接他的話頭,低聲催促道:「很晚了,吹完頭髮就去睡吧。」

這麼明顯的轉移話題,宋儼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也不再去逗她,點了點頭,扶著她坐好,打開了電吹風,輕手輕腳地替她吹起頭髮來。

有了上一次替容清吹頭髮的經驗,宋儼這一次做起來倒是熟練多了,似模似樣的。聽說電吹風用多了傷發質,宋儼一向不太在意這些,每次都是直接吹乾了了事,這次卻在吹到八九分乾的時候就關了電吹風,替她一點一點梳理著頭髮——容清的發質很好,剛洗過頭的時候發梢帶些微卷,乾了之後就變得烏黑順直,反射出柔和的光澤,一路垂到腰際,就像是上好的綢緞一般,每次都讓他愛不釋手,他怎麼捨得傷了分毫?

房間裡很安靜,誰也沒有說話,只有電吹風的聲音響響停停,容清見自己頭髮已經乾了,掙了掙從宋儼懷裡起來,宋儼沒說話,只是默契地伸手遞過電吹風。

宋儼個子很高,容清在床上坐著不是跪著也不是,索性就下了床站著,想讓宋儼靠床邊坐著背過身去,宋儼死活不肯,非要正對著她坐,容清也沒辦法,只能搖了搖頭,微微俯下/身去替他吹頭髮。

襯衫很大,鬆鬆垮垮地套在容清的身上,剛才抱著她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她一個人站著,一俯身,領口大開,旖旎的風光幾乎是一覽無餘。宋儼一下子就覺得喉頭發緊,喉結滾動,微微抬頭就看見那個女人還是神情專注地在替他吹著頭髮,像是完全沒有察覺的樣子,心裡暗罵了一聲,又慶倖著幸好她還記得穿內衣,否則自己就真該忍無可忍了。

掙扎著不去看那誘人的風景,宋儼強迫著自己低頭。不低頭還好,這一低頭,反倒是覺得更加燥熱了起來——入目就是筆直修長的雙腿,白皙潤澤,原本遮住一半大腿的襯衣因為她手上的動作又往上提了幾分……

終於再也忍不住,宋儼伸手就環住了容清的腰,只覺得腰身異常的纖細,除了自己慣用的沐浴露的味道,還有一種淡淡的草藥香味一起撲面而來,不由自主地就在她的腰側輕輕地按壓摩挲著。容清只覺得腰上一陣酥麻,手一抖,電吹風就磕上了宋儼的後腦勺,疼得男人倒抽一口冷氣。

還好宋儼頭髮短,沒有被捲進去,只是後腦勺這個地方,實在是危險得很,容清也顧不上那人還抱著自己的腰不肯鬆開的雙手,趕緊關了電吹風,有些緊張地去檢查他的後腦勺。

「嘶……」

「很疼?」察覺到手下的地方雖然不明顯,但還是有些微腫,容清皺著眉問。

宋儼點頭,然後就覺得腦後那根纖細的手指更加用力地壓了下來,疼得他打了個激靈。

「知道疼你還折騰?」容清的聲音還是像平時一樣輕柔,宋儼卻清清楚楚地從她的話裡聽出了淡淡地責備,輕咳一聲,啞著嗓音道:「忍不住了……」

「明天回來的時候順路去買件睡衣吧。」容清盯著他看了會兒,歎了口氣。

「買睡衣幹什麼?」宋儼這會卻是不幹了,容清不去碰他剛才磕到的地方,現在倒也不怎麼痛了,手上用力一帶,就又攬著容清的腰坐進了自己的懷裡,下巴擱在她的肩上,皺著眉道:「我的衣服穿著不舒服?」

「還嫌剛才不夠疼?」容清笑,側過頭看他,「把衣服藏哪了?」

容清這一側頭,直直地就撞上了宋儼的眼神,宋儼一怔,就見那雙帶著淡淡笑意的眼睛清澈得像是什麼都不懂,卻偏偏又沉靜得好像什麼都能看穿一樣,忽然就反應了過來,在她耳邊咬著牙問:

「你故意的?」

容清搖頭。她之前的確是沒有多想,可現在宋儼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她又不傻,怎麼還會不知道「失蹤」的睡衣究竟是怎麼回事?只能再次在心裡對這人的幼稚哭笑不得。

「很好看,你就繼續穿我的吧。」宋儼這時候簡直已經是破罐子破摔,連遮掩都懶,語氣近乎無賴,「反正睡衣就是沒了。」

容清有些詫異地看著他,認識這麼久,倒是沒見過這人這麼耍賴的時候,雖然好像沉著臉有些鬱悶,偏偏神色間看起來卻是格外的放鬆,想必心情其實也是好的吧?視線劃過男人上下滾動、像是在吞咽著什麼的喉結,容清忽然輕笑了一聲,眨了眨眼,認真道:

「還是去買一件吧,我穿你的衣服……唔……對你的身體不太好。」

宋儼一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有些意外地看著懷裡似笑非笑的人,挑眉,把臉往前湊了湊,嗓音也不自覺地更加沙啞起來:「清清,你這算是在邀請我?」

「你多心了。」容清搖搖頭,坦然地和宋儼對視,立時就感覺到背後貼著自己的肌膚溫度越來越高,那人的呼吸也似乎越來越重。

「你這是吃定我了?信不信我現在就吃了你?」

容清沒有接話,只是仰頭淺笑著看他。

「你狠!」宋儼恨得咬牙,一口咬住了她的耳垂,沉著臉恨聲道,「明天民政局開門了我們就去登記!」

容清一愣,似乎是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句話來,眼看著他的確是惱了,想了想,還是伸手撫上了他的臉,輕輕地摩挲著。

「我不是隨口說的。」男人的情緒在容清的安撫下終於漸漸地平復了下來,緊了緊懷抱,盯著容清的眼睛,低聲道。

「我知道的。」容清笑了笑,指尖撫上他的眼角,沿著那道極淺的紋路來回摩挲,「可是宋儼,你也知道的,我們之間,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很多問題,並不是現在還沒有遇到,就是不存在的,就比如你的家世,又或者我的職業。很多時候,只有喜歡是不夠的,我們之間,現在還不到時候……

宋儼的身子僵了一下,瞬間沉默了下來,容清也不去催他,收回手替他理了理先前吹到一半的頭髮,觸手還有些半濕半乾。容清在心裡搖了搖頭,心說一會兒還要記得繼續給他吹乾,不要第二天起來偏頭痛了才好。

宋儼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麼心情,好像是失望的,因為這一次的「求婚」被拒絕了,可是莫名地,又好像有一種隱隱地高興和期待。他知道她說的都是事實,其實他不愛聽,沒有人會喜歡聽到別人說自己前路漫漫的,可是這些話卻偏偏是她說出來的,讓他忍不住去想,她說這些,是不是也就代表著,不管她對自己究竟有沒有愛,但至少她是很認真地考慮過他們的將來,是真的願意和他一起過一輩子的?

「容清。」沉默了許久的宋儼終於開口,少見地連名帶姓叫著她的名字。

「嗯?」

「那麼你呢?是不是也會和我一起走下去?」

「會啊……」容清笑,話音剛落,就被已經宋儼堵住了唇,他的動作有些急切,腰上的手臂箍得死緊,卻很規矩,並沒有像先前一樣「動手動腳」的,容清彎了彎嘴角,閉上眼,仰著頭任由他索取。

……

「明天回來的時候去買睡衣,你原來的那件就讓它放著吧。」宋儼的聲音還有些啞,雖然有些不舍卻也還是放開了容清,安分地等著自己的呼吸一點點平靜下來。

容清點頭「嗯」了一聲,開了電吹風替宋儼繼續吹著半乾的頭髮,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還要記得去買菜和米,家裡連米都沒有……」

「家裡」這兩個字聽得宋儼異常地舒心,眉梢眼角都沾滿了笑意,微微抬頭剛想再說些什麼,一下子就又被容清的手給按了回去:

「別鬧……吹頭髮呢,吹乾了之後早點休息。」

宋儼只覺得現在聽什麼都是順耳動聽的,被人說成是在「鬧」,也不生氣,乖乖地低了頭好讓容清的動作方便些。眼前一雙白嫩修長的腿還是晃得他有些心猿意馬,一咬牙,乾脆就把眼睛給閉上,眼不見為淨,只聽見電吹風工作時「呼呼」的風聲,感覺到和暖風一起拂過自己發間的,是那雙修長纖細的手,動作溫柔。

「穿件衣服吧,打赤膊不冷麼?」吹乾頭髮,容清一邊收拾著,一邊看了眼宋儼仍舊赤/裸著的上身,不得不說的確是線條流暢,而且還有腹肌……

「不冷,有空調。」宋儼搖頭,心說原本不是打算色/誘麼?穿了衣服還怎麼誘?只可惜被這人三言兩語就給化解了,雖然知道她說的是對的,但總歸還是有些遺憾麼……

容清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閃爍不定的樣子,腦子微微一轉,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又看了眼還在源源不斷吹著熱風的空調,歎氣:「空調吹多了對身體不好……這樣,明天索性一起去買兩件冬天的居家服,空調就少開吧?」

一起去買「居家服」啊……宋儼挑了挑眉,點頭,聽起來好像也挺不錯的。

【小劇場】

宋儼:一直憋著會出問題的!

容清(摸頭順毛):不怕,萎了我也能給你治好的!

宋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