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大爺歸京

  白安珩連忙一路走到床邊,見韓茵臉色發白的坐在那裡,忙過去握住她的手,柔聲道:「辛苦你了,明兒個我叫個太醫過來給你瞧瞧,看可有什麼藥得用的沒有?」他雖聽說過女人妊娠時有人會吐,可吐成這樣怎能不心疼?

  韓茵衝他笑笑:「不必去了,沒的叫人家太醫笑話,哪家的婦人有了身子不都是這樣?」

  「那也不成。」到底還是叫人來再好好看看他才能放心,抓著她的手稍稍用了些力氣,「聽說你想吃辣的?」見她點頭,方徐徐同她解釋道,「那行子不知你身子受不受得住,我叫人去找周太醫問問,再讓他們做給你吃?」

  心中雖明白,可眼中難免帶出一二份委屈來。要是不能吃,她之前沒診出來時不也是吃了?可這話卻不能明說,她知道他是為了自己找想,才不許自己亂吃東西。就是擱到自己家裡,母親知道了也定不會順著自己的。

  又安慰她幾句,白安珩方忙忙的出來了——他可受不得她眼中的那份委屈,看著就讓自己揪心難受,生怕再多呆一分便忍不住點頭同意了。

  出了院子,便先奔到自己的外書房去,匆匆寫了個貼子,叫人趕緊送到周府上去。這才出門轉身正房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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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消息是真的?!」二兒媳婦有了身子固然是好事,可大兒子畢竟是自己親生的,這都快七年了!七年沒見,甘氏這個做母親的怎麼可能不惦記著?更何況,他又不是那等闔府在任上的,知道他身邊兒有人照顧。他可是隻身一人,在戰亂不斷的西北軍中一呆就是七年!

  白安珩連忙點頭:「文書兒子已經看見了,再錯不了的。」

  甘氏略帶忐忑的向坐在一旁的丈夫看去:「可去年不是……」

  白鏨笑道:「去年還沒正經下文書,便又有了事情這才耽擱了,既然珩兒已經看見了文書,便再錯不了的。」

  甘氏這才長鬆一口氣,雙手合什:「阿彌陀佛,老天保佑,千萬別再出點兒什麼,叫那個不孝子平安回京……」

  這話聽得父子二人不由得雙雙失笑,估摸著等白安璵回來只怕有他受的。

  「去,跟你們大奶奶說一聲兒,把這個消息告訴她,也讓她安安心。」甘氏轉頭吩咐著,就見門口有個小丫頭探頭探腦的,忙道,「又是什麼事兒?」

  那小丫頭忙在門口兒道:「外頭二爺身邊展紙來報,說是周太醫說了,辣椒並無妨礙,還開了張忌諱的單子過來,又說明日親自上府給二奶奶看看呢。」

  甘氏一愣,忙問道:「這又是怎麼了?她身上可是哪兒不好了?」韓茵今兒個吐了的事兒她知道,可懷孩子就是這樣,自己雖生了這一串下來,可生哪個時也沒少受罪,只能讓她忍忍便算了,這會兒二兒子巴巴的去找太醫,莫非是出了什麼事?!

  白安珩臉上一紅,結結巴巴的道:「並沒什麼……她說想吃辣的,我怕她脾性不合,就叫人去問上一聲兒可吃不吃得……」

  甘氏挑挑眉毛,拿帕子掩住了口,臉上笑得揶揄,拿手指頭戳了戳兒子:「去吧去吧,她身上不舒坦,這些日子除非有什麼,你就在後頭陪著她一處用飯,也省得你不放心。」

  甘氏這話裡並沒什麼不樂意的地方,純是拿他打趣呢,白安珩臉上又紅了二分,見父親也叫他回去,這才匆匆行過了禮,忙回了後院。

  把周太醫的話交代下去,又把他開的那張忌諱的單子給了管廚房的廚娘並身邊兒的媽媽、大丫頭,又等了一會兒,韓茵才如願以償的吃到了自己想吃的東西。

  守著自家妻子用過晚膳,又等她洗漱沐浴完畢、丫鬟們全都散了,這才偷偷趁黑摸到了裡間屋子,把她往懷裡一抱,方安心歇息。

  黑色深沉,外頭傳來一聲聲北風吹得正緊的聲音,白安珩忽然覺得,自己之前放下的那話,說要分開睡的事情,簡直就是沒事自己給自己找罪受……這麼冷的天,就是給她身邊放再多的湯婆子,又哪及得上自己?

  一夜北風過後,京中下了頭一場的雪。

  整個京城被妝點得素妝淡裹,白雪皚皚之下,卻依舊掩不住京中原本的熱鬧繁華。

  臨近除夕,地裡早就停了農活,京郊的、京中的,處處店舖紅火,到處都是趕集叫賣年貨的聲音。

  白府所在的和安街上,因住著的多是官宦人家,倒聽不見那些嘈雜,可若是到了東十四街上走走逛逛,就能提早體會到那股子濃郁的年味兒了。

  如今已經是十一月底了,自那日發現自己有了身子之後,韓茵在白府好好歇了一個多月,終過了前三個多月的功夫,也不大吐了,再經周太醫看顧,確認她身子好得很,很不必天天躺在床上窩著,下來走走倒也好後,便每隔三日,就去給甘氏請上一回安。

  倒是那邊的白二太太,別看月份跟韓茵的差不多,可到底是上了些年歲的人,平素又是不太動彈的官宦人家的太太,請來的大夫生怕擔上什麼責任,專撿著讓她修養的話來搪塞,聽說直到這會兒人還天天在床上躺著、養著呢。

  這日韓茵起來後,覺著身子輕省,便洗漱過後、又用過了早飯,方扶著夏荷的手,前後跟著丫鬟婆子們呼啦啦的一行人去了前面正房處。

  大嫂王氏已經到了,這會兒長孫玟哥兒,跟著三爺白安珣早就起來去了韓府,同那邊的韓箏一齊在先生那裡上課呢。

  「這大冷的天,叫你歇著,只不聽話。」口中雖埋怨,可看見兒媳婦們過來請安,甘氏心裡還是歡喜的,忙差人多拿兩個軟墊子過來,給韓茵墊到腰處。

  「我在房裡也怪悶的,能過母親這裡來解解悶也是好的。」韓茵自是清楚,有了身子後修養雖是必須,但也要時常動動,不然等生的時候就該不好生了。

  「外頭天又陰起來了,只怕這一兩日還要下雪……平日裡也就罷了,若再下了雪,可不許你出來。」說著,又肅著面孔向跟在韓茵身邊兒的丫鬟婆子們囑咐道,「都仔細著些,外頭路滑,多勸著你們二奶奶一些。」

  眾僕婦們忙笑著應聲。

  說了幾句話後,甘氏又想起了什麼,道:「前兒個五王妃送來的那些鹿茸人參都是上好的,你也不自己留些,怎麼又讓人拿到我這裡來了?」

  韓茵笑了起來:「我這會兒又不能吃,再說這本就是孝敬有年歲的,給父親母親不是正好?等我留到能吃的時候,還指不定要放到招了蟲子呢。」

  甘氏笑了起來,指著王氏打趣道:「看看,這一有了孩子,怎麼連嘴巴都變得甜起來了?那我們就替你省了吧,免得再便宜給那些不知什麼的蟲兒!」

  正說笑著,外頭忽有人進來急報導:「夫人、夫人,大爺回來了!」

  甘氏愣了愣,一時沒回過神兒來,左右看了看兩個兒媳婦,差異道:「什麼?誰回來了?」

  那人忙跪到地上笑道:「夫人,是大爺回來了!聽說剛進了驛所,讓給家裡報個信兒,得等面聖之後才能回來呢。」

  「人呢?!報信的人呢?!」甘氏忙站了起來,臉上急得都發起了紅來。

  「是錚鼓回來報的信兒,這會兒就在外頭。」

  甘氏也不顧什麼避不避諱的了,忙叫人把那跟在白家大爺身邊兒常年伺候的小廝叫了進來。韓茵也連忙起身,向王氏看去,就見她兩眼有些發直,臉色也有些微微發白,想是猛的聽了消息,一時有些無錯起來。

  一手扶住甘氏,韓茵一邊沖大嫂笑了笑,王氏也抬頭茫然的左顧右盼起來,看到韓茵的笑,方勉強扯了扯嘴角,隨即一併向門外看去。

  錚鼓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廝,和白安珩身邊兒展紙那四個情形相仿,也是自幼伺候在主子身邊的。他是年歲最大的一個,這會兒心知定是夫人高興過頭了,才叫自己進去說話,一進了門兒,便跪在地上磕頭,也不敢抬頭:「回夫人的話,爺跟幾位同僚是一路騎馬趕回來的。西北風雪大,若等下了大雪那道就要封了,雖送了信回來,可想必那信走的還沒爺們騎馬來得快,才叫老爺夫人沒提前收著消息。」

  甘氏的聲音發顫:「你們大爺怎麼樣了?在外頭過得可辛苦?他回來路上有說要吃些什麼?」說著,忽的想起還沒叫人去收拾呢,忙轉頭沖王氏道,「叫人把梳洗沐浴的水預備下,他小時候最愛吃桂花糕,一會兒讓廚房預備下……」

  錚鼓跪在地上,仍沒抬頭向看去看,可嘴角卻不由得輕輕抽了抽——大爺還是在十二三那幾年愛吃那東西的吧?不過人在軍中這些年,怕是回來後有什麼都是極好的,夫人願意預備……就預備吧。

  王氏忙顫著聲的應下,回頭吩咐身邊兒丫鬟回去準備。

  韓茵見婆婆跟嫂子都慌得有些亂了起來,忙笑道:「母親,也該叫玟哥兒跟三弟弟回來了吧?父親和二爺人就在宮中,怕是能得著消息倒不急。」

  「這話極是,快遣人去韓府,把大少爺跟三爺接回來!」甘氏這才想起,忙讓人去接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