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媳婦兒,你、你方才說什麼什麼堵物來著?那啥意思?」正在梅子心情起伏的時候,鐵柱突然摸了摸腦袋,傻乎乎的問了一句。梅子愣了一下,笑了,她果然是不能對這莽漢存多大的心思,遂輕笑說:「沒什麼意思,柱子,你今兒不用開舖嗎?」
鐵柱依然傻乎乎地摸頭,對著她繼續傻笑:「嘿嘿,不,不去,俺今日想在家裡陪你。」而且家裡昨日弄得實在太亂,他怎麼能讓媳婦一個人收拾。「對了媳婦,你跟我來!」他像是方想起什麼似的,拉起梅子的手就朝堂屋奔,梅子正腰酸背痛,被他這麼一拉,差點整個人撲到地上去,方纔那點感動須臾間便消失不見了。
一見媳婦差點被自己摔倒,鐵柱趕緊伸手回來抱,幸好在梅子毀容之前將她拉了回來,他鬆了口氣,心虛地瞄她:「媳婦兒……」
「柱子啊,我跟你說……」梅子還心有餘悸,她被嚇得夠嗆,微微喘著氣。
「媳婦你說、你說。」鐵柱對著梅子猛點頭,「你說啥俺都聽你的。」
看到他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梅子還能說什麼?再說他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力氣大了些,自己又沒注意,只是這話兒還是得先說出來才行,不然保不準就有下一次。「你不用聽我的,只是下次拉我的時候動作輕些,我畢竟是女子,你又比尋常男子力氣大上許多,我受不了自然是應該的。」
「好好,俺記住了,媳婦,剛剛沒傷著哪兒吧?」雖然沒看著她摔倒,但是那滑的那一下肯定扭著腰了,他還是摸摸確定一下。梅子被他摸得俏臉通紅,受不了的推他又掐他才終於讓他的手停下。梅子覺得自己的體力真是不行,只是對著柱子又掐又推這麼一會兒就受不了了,覺得累,喘氣聲兒都大了許多。「我沒事,你別亂摸……」
鐵柱趕緊把媳婦抱起來,梅子很輕,抱在手裡輕飄飄的,一點重量都沒有,但梅子很不習慣這樣凌空的高度,要柱子趕緊把她放下來,但是鐵柱抱她上癮了,硬是裝作聾子直直把她抱朝堂屋走。走到一半的時候覺得有點不對勁,於是立馬退了回來把大門拴上。梅子怕被人看見,把臉埋進鐵柱胸口不露出來,若是被人看見自己出嫁第二天就這樣放浪形骸被相公抱著,那成何體統,萬一有好事之人說出去,她可怎麼見人。如今只盼著鐵柱趕緊把自己抱回堂屋,也省得出什麼岔子。
不過好在鐵柱動作很快,從大門回到堂屋炕上也不過一眨眼的時間。梅子一見自己給他放倒了,嚇得俏臉泛紅,以為柱子又要跟自己做那夫妻之事,剛想開口婉拒,卻見鐵柱在炕靠牆那一邊的幾個木箱裡翻來找去,最後小心翼翼地捧住一隻小荷包遞過來,眼睛裡閃著小孩子一樣的光:「媳婦兒,這都給你。」
梅子見那荷包的樣式像是錢袋,但款式花樣都頗為老舊,便伸手接了過來,入手才覺得裡面的東西頗沉,打開一看,竟是幾錠整錠的銀子和幾塊碎的,足足有四十幾兩。這麼多錢,鐵家溝誰家有這麼多?梅子剛想問話,鐵柱又跑去翻開了,這回拿的是個小鐵盒,上面有一把小巧精細的鎖,這次鐵柱沒讓梅子碰,而是自己打開才遞到她面前,裡面竟是一些銅錢,大概有半貫這麼多,梅子看著手裡這麼多錢,一時間驚呆了,好半晌,問:「你為何將銀子放荷包,卻將銅錢放鐵盒?」這豈不是本末倒置?
鐵柱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啥,俺有個壞毛病,就是愛喝酒……銀子那麼大,俺捨不得花,所以動都不動,但是這些錢俺看著就手癢,這次打了個鐵盒子給收起來,現在有媳婦兒你,都交給你管著。」
梅子輕輕吸了口氣,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簡單的說附近幾個村上不乏富農,但沒有一家能有這麼多銀子的,而這麼多錢,他居然放心交給剛剛成親才一日的她?難道就不怕她心生不軌做出什麼壞事不成?「柱子……這些錢還是你放著……」
她話沒說完鐵柱就打斷了她:「媳婦兒,你收著,俺是個粗人,放不住東西,你要是不收,沒幾日就給大娘哄去了。」
梅子想起方才來拿書的鐵大娘,一看就是個斤斤計較不好招惹的,現在自己與柱子成了家,理應擔起為人妻的職責才是。便將荷包和鐵盒都收了起來,想了想,又從中拿出幾十文錢給鐵柱,說:「那為妻就暫時代你收著,你若是想用,隨時來與我拿便是。」
鐵柱樂呵呵的點頭,把媳婦兒給自己的幾十文錢小心翼翼地塞進外衫口袋,梅子不小心看見他肩膀地方的衣服有些綻了線,便要他把衣服脫下來給他縫補。
梅子的女紅是出了名的好,那些繡線在她手上就跟有了生命似的,鐵柱傻傻地看著她飛針走線,愣笑,嘴角還流著疑似口水的痕跡。梅子把針在頭上磨了幾下,狀似不經意地問:「那些錢……你都是哪來的?」不是她不懷疑這個傻大個,但是這麼多錢,他一個鐵匠,如何能賺得到?自己女紅極好,一年到頭也不過數兩。
鐵柱沒聽出來媳婦話裡的深意,只當她是關心自己,當下傻乎乎地笑道:「嘿嘿,那都是俺在山裡打的老虎猛獸之類的,還有些藥材,都拿到鎮裡賣了,大概有十幾年才攢了這麼些。」還不算上被他拿去買酒喝買肉吃的那些。
梅子這才放下心來,也相信自己嫁了個好漢子,也許不懂得風花雪月那些酸詞哀詩,但卻可以好好在一起過日子。她也沒什麼好求的了。
補好手裡的那件後,梅子又讓鐵柱把他所有的衣服都拿出來,這才發現這漢子已經沒幾件完整沒補丁的衣服了,他爹娘早逝,家裡沒個女人幫襯,臨近的本家又都嫌他家貧貌醜,鐵柱自己本身又是不愛與人親近性子沖愛喝酒的人物,除了昨日成親時的新郎服,竟是好幾年沒有再添新衣。梅子實在是對他那堆破爛衣衫無言,只好把幾件破的不像話的扯了,弄成幾塊大步重新拼成新衣。但如今剛入冬不久,正是冷的時候,棉衣裡的棉絮都已不保暖,雖然鐵柱火氣旺,但也經不住這酷暑嚴寒歲月折磨。梅子取出些錢讓他去買新棉花,對他說是自己要用,鐵柱一聽,問都沒問就屁顛顛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