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衣袍,彎彎的唇角,溫柔的笑意,一張美得叫人嫉妒的臉。
一手持壺,一手持杯。
王曉曉飽餐秀色,吞吞口水,再也生不了氣,伸手扯他的袖子:「我以為是哪個小孩調皮呢,原來是你。」
慕容近含笑坐下。
王曉曉頓悟:「早該想到你也來了,你們逍遙派在城南?」原來城南有這個秘密啊!
他點點頭:「找了你幾日,聽說你到了,正要差人去請,不想倒在這裡遇上。」說完又擔心地望望四周:「天色不早,怎的獨自跑這裡來?」
想不到他還關心著自己,王曉曉鼻子一酸,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
正在此時,旁邊突然響起兩個稚嫩的聲音。
「給我!」
「是我的……」
「你敢搶!」
……
二人驚回神,循聲望去,原來是兩個衣著破爛、乞丐模樣的小孩子在搶奪一件東西,鬧得不可開交,眼看就要打起來。
王曉曉忙過去解勸:「別打別打,做什麼!」
一小孩氣:「他搶我的!」
另一小孩將手藏到背後,不服:「是我先看到的!」
「什麼東西?」王曉曉奇怪,「姐姐看看,乖……」
半日。
小孩極不情願地攤開手。
掌上,赫然躺著只奄奄一息的小鳥。
「誰幹的!」
見她目露凶光,兩個小孩嚇得不輕,轉身就要跑。
王曉曉大怒,伸手揪住一個:「給我!」
小孩倔強地瞪她:「我的!」
「你……」王曉曉簡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顯然,對這種小鬼灌輸保護動物的先進意識是行不通的,加上目前心情壓抑,腦子也有點不靈光,於是只得拎著他,繼續施展暴力,「你給不給?給不給!」
小孩在市巷間摸爬滾打慣了,早練就寧死不屈的頑強意志,見她要搶,乾脆將那隻手又藏到背後:「不給!」
「你……」話沒說完,王曉曉被人拉開。
「我拿它跟你換,可好?」
瞧瞧那親切迷人的笑臉,小孩眨巴著眼睛想了想,什麼話也不說,將那隻可憐的小東西朝王曉曉一丟,飛塊地搶過他手上那塊銀子就跑了。
不管什麼時候,銀子果然是最可靠的,看,這道理連小孩子都知道。
「不懂事的小屁孩兒!」王曉曉氣得跺腳大罵一聲,心疼地捧起這只只剩半條命的小東西,咱倆都受欺負的命吶,「都快被玩死了!」
小傢伙閉著眼睛,伸著兩條腿兒,腦袋也無力地搭向了一邊,完全是副快斷氣的樣兒。
慕容近安慰:「不妨,救下來就好。」
「怎麼救?」王曉曉怏怏地坐下,用另一隻手蘸了些溪水,努力想將它弄醒,「都快死了,怕不行……」
「可要我幫忙?」
「你?」
他挑眉:「興許我可以。」
王曉曉猶豫了一下,滿臉疑惑地看著他將小東西接過去,小心翼翼地放到掌上,揉揉這裡,碰碰那裡。
「這……還有救嗎……」
「當然有。」
「真的?!」王曉曉又驚又喜,將腦袋湊得更近,幾乎趴在了他身上,好奇得不得了,「你真的可以?怎麼救?」
他忍住笑:「這樣救。」
再折騰片刻功夫,那隻原本奄奄一息的小鳥果真奇蹟般地睜開眼睛,在那寬大的掌心滾了滾,抖抖翅膀,掙扎兩下,居然歪歪倒倒地站了起來!
「真的!它真的好了!」王曉曉瞠目結舌,按摩也行?
慕容近眨眼,將小東西放到她掌心:「我說好,自然就能好。」
瞧著手上活生生的鳥兒,王曉曉驚訝不已,小傢伙也歪著腦袋瞧了瞧她,拍拍翅膀,竟「呼啦」一下飛走了!
「你懂醫術?太厲害了!」佩服。
「只會醫它。」
「你經常救它們?」
「差不多。」救之前多了道程序而已。
經常拯救小動物,這位弱弱的帥哥不但善解人意,心腸也很不錯啊,王曉曉暗暗讚嘆:「你剛才那是怎麼救的?」
「不能說。」
「小氣!」
「真不能說。」說了怕你被氣死。
見她滿臉不悅,慕容近笑:「可好些了?」
「什麼?」
「我見你一個人坐了這半日,必是心裡不痛快,如今可好些?」
他在關心?
王曉曉愣了愣,垂頭:「沒事。」
慕容近拍拍她的腦袋,拿起旁邊石頭上的玉壺:「自古酒最能消愁,你既不願說,不如喝點酒,或者就好些了。」
王曉曉心情再壞,不由也被他感動了:「我不喝。」
他挑眉:「不會?這裡女孩子都會……」
你也看不起?我王女俠會輸給這些女人?王曉曉馬上提起精神:「笑話!誰說不會,一兩壺酒而已!」為什麼天上有頭牛在飛?
慕容近果然詫異:「你?」吹吧。
王曉曉意氣風發:「也就那麼十幾碗啦……」大碗喝酒,江湖好漢吶!
慕容近被唬住:「好酒量!」好牛皮!
弱弱的帥哥面前吹牛,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臉紅,瞧了瞧他手上那隻白玉壺,王曉曉有點好奇,事實上她對酒根本不入行,能吹出大碗喝也是因為面前沒有大碗,不知道這是什麼酒?
慕容近似也看出了她的心思:「這酒叫夢遺香,不醉人,女孩子都喜歡喝,你酒量好,想必喝這點是不怕的。」
「唔,當然,」吹出的牛無法收回,王曉曉大悔,慢騰騰湊上去,將蓋子揭開瞧了瞧,發現那酒呈漂亮的碧綠色,聞起來還有一股濃郁的甜香味,有點像蘋果香,感覺應該不太難喝,這才鬆了口氣,放下心,「我嘗嘗。」
美眸中升起笑意,慕容近將酒遞給她。
王曉曉拿過酒正要喝,心中突然又有了主意,她看看這位弱弱的帥哥,嘿嘿笑了:「咱們來猜拳吧,輸了喝酒。」
「你怎麼老贏?」
「你喜歡出石頭。」
「再來!」
……
「你怎麼還是贏?」
「你現在喜歡出剪刀。」
……
「我又輸?」
「我不知道。」無辜。
「運氣這麼好?」王曉曉懷疑地看了他半日,發現實在看不出什麼問題,只得抓起酒壺,「我喝我喝!」
這酒的確不怎麼醉人,味道也有點像果汁,甜滋滋的,話說回來,若不是好喝的酒,王曉曉也不會這麼乾脆的認罰了。
酒再淡,始終都是酒,一壺下去,王曉曉雖然還能保持眼神清明,兩頰卻已紅透,話也逐漸多起來。
「很好喝啊,夢遺香,呃,好酒。」
「對,好酒。」我沒喝。
「今後混不下去,我就開酒館。」
「不想做女俠了?」輕笑。
「女俠做不了,就開酒館。」
「怎會做不了,」慕容近搖頭,「華山無敵鴛鴦玉女劍的名頭如今可是極響,這次武林大會押你進前十的人很多。」
「前十?」王曉曉的酒意立即被嚇醒一半,倏地直起身,不敢相信地瞪著他,「真的?押我?」
「我就賭你勝。」
「你也押了?」
「對。」
難怪人人都說賭鬼的膽子最大,我自己都不敢押,你敢押我?王曉曉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發愁,這次估計有許多人要賠錢了,包括他。
「你快去改了吧,別押我,千萬別押我啊……」
「你是華山第一女弟子,我的注必不會錯。」
「聽我的聽我的,快去改了吧!」王曉曉哭喪著臉,扳住他的肩膀直搖晃,「快去改快去改,我不行,你會虧死的,改誰都好,就是別押我,不然輸了我可不負責的!」
「無妨。」
「不要不要!」就差沒跪下。
「你必定能贏,」他忍住笑,「我信你。」
他信?王曉曉呆。
只有幾面之緣的人都這樣關心和信任自己,那一個……
莫非男主是他?
王曉曉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自己只不過機緣湊巧救了他一次而已,難道真要上演一出「美女救英雄,英雄以身相許」的故事?嗯,其實慕容帥哥也不賴啊,長這麼禍害,又有錢,最關鍵是善解人意,可是……
藉著酒意,她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面前這張俊美的臉,吞了吞口水,該吃晚飯了吧?
淺淺的笑意從美眸中迅速滑過,慕容近似乎被她看得有點不好意思,輕咳一聲——算了吧,臉紅的難度太大。
半晌,王曉曉緩緩垂下頭。
「慕容。」
「嗯?」
「你說,他明明知道會招來閒話,幹什麼還故意要和我住一起?」
「他想娶你?」
「他可能會娶別人……」
「那便是要納你作妾了?」
「想得美!」
「他沒有對你……」
「你少歪著想!」瞪他。
慕容近一臉歉意地笑了:「女孩子總是當心點為好。」
不知是喝了酒的緣故,還是因為這關心的話語,又或者是那美得致命的笑容,王曉曉頓覺頭有點暈,不由自主靠到他身上,還是他最好最惦記自己了!
「慕容。」
「嗯?」
「怎麼辦好?」
慕容近想了想:「要不,你就改投我們逍遙派吧,比起華山派,逍遙派的武功原本更適合女子修習。」
「這個啊……」王曉曉遲疑。
正在此時——
慕容近突然湊近她的臉,將她的下巴抬起,滿臉疑惑:「你……」
「呃?」
「你臉上那是什麼?」
「什麼?」王曉曉愣,摸摸臉,「哪裡?」
俊美的臉上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琢磨的笑,慕容近挑了挑眉,伸出乾淨漂亮的手指替她擦:「這裡,黑黑的……」
「放開她。」淡淡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