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心剛是閉了眼也想再寐一會,突然她的後腦勺又讓他推了下,這下差點沒讓她咬了舌頭。她正愣神,他已經一把將她勾翻過來:「你剛說什麼?」
「臣妾言語乏味……」她有點沒反應過來,加上離的太近,她的眼正對著他的鼻尖,覺得快碰上了,害得她眼珠都有點對眼了。
「不是這句,你最後說什麼呢?」他瞅著她的樣子很是好笑,他眼裡沒半點睏意,長髮打肩側垂洩,抖出光影。
「請皇上下朝去掬慧宮用膳。」她飛快的咬出幾個字,脖子一縮。不言語了,只覺心亂竄,耳根子都燒得疼的慌。
她說的太快,讓他一時都打愣。瞪著呆怔了一會,突然舒展了下眉,重新躺到她身邊。剛要開口說話,忽然聽得外頭汪成海的聲音:「皇上,寅時過了一刻了。」雲曦聽了,側眼看緋心,正巧她正也往這邊瞅,兩人目光一對。緋心有些訕訕的,她覺得有愧疚,扯了半天閒話,害他沒睡成。但被他一看,又有點不自在,眼一下便錯閃開去。
雲曦坐起身來,緋心也跟著要起來伺候。他摁了她一把:「不差你一個。」說著,逕自把她一包,一撩帳子,汪成海這邊早預備好一切。下邊還立著陳懷德並一幾個近身太監宮女,緋心縮在被窩裡頭假寐。聽得外頭的聲響,也不知怎的,像是催眠曲似的讓她又睡過去了。
雲曦是黃昏的時候至的掬慧宮,緋心上午回宮以後就開始忙叨,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好幾年沒動過手,也有些荒廢。但繡靈幾個一見貴妃開了竅也都很是高興,忙著打下手,折騰一個溜夠。待雲曦來,緋心又是一番小心伺候,那表情都有點虔誠了。看得繡靈有些發呆,心想也不知皇上又給了貴妃什麼恩典讓她雙眼都一直冒光。晚上罷飯,雲曦沒走,留宿在掬慧宮。
第二天,緋心親自去了福慶宮問候,昨天侍寢的時候皇上說她沒親自去。這話緋心記在心裡,起來向太后請過安後便往福慶宮去。現在她滿腦子都是南巡的事,所以對皇上何止是感激涕零啊,簡直當神一樣膜拜,所以惹皇上半點不快的事她都得往回婁。不但去看了俊嬪,特別囑咐了替俊嬪保胎的太醫,還親自往長恩殿去祈福。
皇上也下了旨,俊嬪從即日起按夫人的規儀,免去一應省跪之禮,專心保胎。加了儀制卻沒正式封,這意圖大家都明白,就是看俊嬪的肚子爭不爭氣了。
俊嬪不是處在權謀中心的人物,家族也並不涉及任何黨爭。若是生了兒子,晉位是免不了的,但因這個當皇后的可能性極小,所以皇上如此做也是很正常。
各宮的表現也比較正常,緋心知道德妃有點看不開,德妃的想法和緋心不太一樣。她對皇上的熱衷程度遠遠超過對其它事情的關心。光看她管理就知道,開始還能一板一眼,沒幾天就煩了,每日最關心就是皇上的起居注。看皇上又往哪宮去,跟哪個女人在一起。對此緋心很不以為然,起初還暗著勸幾句,生這種閒氣沒意思。但後來也不想理會了,各人有各人的計較,她是一頭扎進去的,再勸也沒用。
如今俊嬪有孕。皇上體恤問候。加儀賞賜都是正常地。況且正月裡行宮那陣子。擠著鬧著往皇上那去地最多地。也就是她跟華美人。她自己肚子沒動靜。人家俊嬪有了。也只能歎一聲時運不濟罷了。根本是控制不了地事。又何必來添愁煩?
聽底下人說。德妃昨天聽了信兒。雖然也送了禮。親自去問了。但回了宮就懶懶地悶著。後來不知為什麼又跟奴才摔打一起。搞地萊茵宮上下都如驚弓之鳥。說起來。她表現出來地不高興可是更明顯地。皇上都沒說什麼呢!
不過緋心可沒心思去計較這些。既然南巡地事作了實。她接下來地工作可不少。況且此時又是皇家換季納喜地時間段。加上四月初有寒食節和清明節連著。她忙地很。
但接下來地日子讓緋心有點鬱悶了。從三月十五開始。至四月初二。她又成了專寵後宮地。皇上不是留在掬慧宮。就是把貴妃召進乾元宮。
緋心實是有些害怕。去年他曾經這樣過一陣子。但那是因為他要對阮家有所行動而借她放地煙霧。這會子他又這樣。搞地緋心膽戰心驚地。不知道他又打什麼主意。
但怎麼想也不應該。南巡之事已經在籌備。他總不至在這會算計什麼。難不成幫著俊嬪把注意力都轉到她這裡來?但也不對。之前還說讓她隨行呢。那麼俊嬪到時就算有什麼岔子再怎麼也不可能算到她頭上來。拿她當靶子地可能性也很小。
但現在這樣,讓緋心怎麼當表率?她剛處置了華美人和靈嬪,這邊俊嬪傳出喜訊。現在緋心又馬上專寵,讓一眾妃嬪怎麼能心服?最主要的是德妃,雖然她不打算再跟德妃共謀,也不想再跟林家有什麼瓜葛。但同樣的也不願意德妃對她太過忌憚,德妃跟她平階,緋心實在不想在南巡之前再搞出什麼事來。
緋心雖然不滿,也壯著膽對著雲曦發表了一番高談論闊。引古據今的扯了一套后妃專寵的危害之類的道理,說實在的,這已經是緋心的極限了。雖然她是很欽佩那些冒死力諫的名臣,但她沒做到那地步。其實倒不是她怕死,是她覺得現在沒到那份上。畢竟只幾天,後宮也在她掌控之中。還有一件事是,南巡已經提上日程,眼瞅著她就能為樂正家得到一份大榮耀,此時她怎麼能為了這件小事鬧到最後不可收拾。
所以,當她對著皇上發表了一番忠言,沒被採納反倒直接被摞倒,當天他折騰的更加凶之後。緋心好好的權衡了一下利弊,又恢復成以往無膽匪類的樣子,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