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謝徵:我是她男人

這一晚住在葉家,葉生想著外面雨下的大,並未在意。

第二天吃過午餐葉生便準備回去,她擔心把謝老一個人丟在家裡不好,跟謝征提起時,男人卻反問了一句。

「這麼久不回葉家,不想多住幾天嗎?」

「肯定想啊,」葉生撇嘴,委屈地望向他,「你肯麼?」

這種時候並不適合回謝家。謝征是想說肯的,也知道如果說了肯字,葉生一定會覺察到什麼。索性低頭在她耳畔咬了一口,「不肯。」

謝征帶著葉生和念安回了謝家,起初她還和謝征聊著天,畢竟昨晚被他折騰的狠了,在路上沒一會兒葉生就靠在真皮軟椅裡睡著。

「爸爸。」念安壓低脆生生的嗓音,害怕吵到葉生,可心裡藏著的話不說出來就跟疙瘩似的。

謝征嗯了聲,「怎麼?」

「太爺爺昨天說的話,」念安抿了抿唇,小嘴巴都成了一道線,稚氣的眸子卻清亮亮的,「是真的嗎?」

「假的。」謝征眉頭都沒皺一下,隨後聲音微沉,「我不是說讓你忘了這事嗎?」

念安癟嘴,眸子裡確實不服氣,「太爺爺趕媽媽滾,我也會跟著媽媽一起滾的。」

謝征輕笑了聲,把車靠邊一停,伸手將念安撈過來揉了揉腦袋,「那爸爸也跟著媽媽一起滾,好不好?」

念安神色一怔,真就凝神想了會,「不行,太爺爺一個人怎麼辦?」

男人聽後愣了愣,葉生將他們的兒子教的真好,和她一樣善良。

謝征拍著兒子的小肩膀,語氣堅定,「太爺爺不會趕誰走的,這事不許告訴媽媽,不許惹媽媽難過,知道嗎?」

念安鄭重地點頭,朝男人保證道,「知道了!」

謝征眉頭一皺,抬手就摀住兒子粉嫩嫩的小嘴巴,「小點聲音,我聽得見!」

念安吐了吐舌頭,朝他扮了個鬼臉。

葉生渾然不知道昨天在謝家發生的事,知情的傭人都緘默著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問過傭人得知老爺子還沒吃午飯,葉生捲起袖子就進了廚房,謝征張了張口,最後跟著她一起進了廚房。

意料之中,老爺子一口都沒吃,臉色難看至極。差點就把飯菜給掀了,如果不是因為念安在場的話。

「你回房拿件外套,在客廳等我。」謝征手搭在葉生軟玉般的肩頭上,聲音溫柔,「下午出去走走,順便看個電影。」

葉生望了眼謝老。

謝老繃著臉,凹陷的眼眶中一雙渾濁的眸子,怒意太過明顯。她又做錯了什麼嗎?極快的回想,昨天出門的時候老爺子都還很開心,怎麼今天就變了。

「去拿外套,」他捏著葉生削薄的肩,將她帶到門外,「我和爺爺說一聲。」

他反身進了書房,將門反鎖上,不顧葉生的敲門聲。長腿慢步邁向謝老書桌前,高大的後背被吊燈拉出細長的投影。

「我昨天說過,不要帶這個女人進家門!」

「如果實在無法接受葉生,那就連同我也一並不用接受了。」

「謝征!」從小到大,謝征就沒違背過謝老的主張。除了謝征父親出事的那段時間,和後來離開南城……或許就是那個時候,謝征將內心裡的那個自己表現出來了。

謝老頭髮花白,神情悲憤,「我只問你一句,為什麼你出事了,她卻一點事兒都沒!」

「她沒事不是應該的嗎?」謝征反問,長眉微斂,「我是她男人。」

謝老一雙手緊握到顫抖,憤怒地往紅木桌上砸去,愣生生地將心裡的話嚥下去,「滾出去!」

謝征依言出去了,順便將飯菜一併帶出去了,氣得老爺子將手邊的書全掀地上了……

空蕩蕩的書房,地毯上鋪著剛散落的書籍和一疊A4大小的紙張,還有幾張泛黃的老報紙。此刻只餘下老人殘喘的呼吸,因為怒火而顯得格外沉重。

天氣並不好,還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謝征將外套給葉生披好,背起兒子,葉生撐著傘。

他真就帶著娘倆去超市買了零食和飲料,然後去看了場電影。

出來時雨沒停,他開車兜了轉最後將車開到江邊,江灘沒有往日熱鬧,可能是接連兩天下雨的原因,只有少數人撐著傘在雨裡行走。

長長的一排護欄外,起了一層乳白色的霧,從江灘邊上蔓延過來,帶著潮氣。路燈早早的亮了,一個接著一個,連成曲折的線。

謝征將媳婦和兒子帶去了一家很出名的燒烤店,就在江邊。雖然下雨看起來很冷清,進去後才發現人聲鼎沸。

他記得葉生喜歡吃這個。

葉生也不客氣,和念安一起點了很多肉串兒烤翅。謝征就坐在一邊看著他倆吃,幫他們烤一些食物。等服務員再次拿肉串過來時,他要了兩瓶啤酒。

她想問他,爺爺為什麼生氣。但是念安在場,不好開口。

直到夜裡回去,念安蓋著謝征的外套在後座睡著了。葉生終於找到了機會,「爺爺今天是心情不好?」

「嗯。」謝征打開車窗,手伸到外面,雨已經停了。將車停在略顯偏僻的路邊,「我下去抽根菸。」

葉生這次沒有阻止他,隨他一起下車。

男人靠著車尾,手指嫻熟的點上了煙。他回頭看著朝他走過來的女人,將煙從嘴邊拿開,「爺爺知道了。」

葉生只覺得莫名其妙,知道什麼?

「以前我在S國做的生意,」他低頭吸了口氣煙,突出一個煙圈,「也知道我們是在那邊認識的。」

葉生站住雙腿,胳膊抖了抖,顫抖的視線望向他。

車燈是唯一的光源,打在男人修長的身軀上,半張臉被映亮的深刻至極,還有他眉頭輕蹙的細紋。

許久後,直到謝征點了第二支菸,跳躍的紅光格外明亮,隨著男人漂亮的手移動。

謝征將火光燃到一半的菸捲丟在地上,走過去將她撈進懷裡。他說道,「爺爺不喜歡我碰那些東西,所以生氣了。」

「爺爺難道不知道嗎?」她反問,這種事情,她以為謝老一直都知道的。

「不知道。」他一本正經地說謊話,「我沒和他說過。」

懷中的女人舒了一口氣,緊繃著的肩頭也舒展了。這些,謝征都能感覺到,低笑了聲,「只是不知道是誰告訴他老人家的。」

葉生果真被轉移了注意力,謝征的過去被染挖出來是件很恐怖的事情,意味著隨時都會發生意想不到的事。

她記得當年在S國的時候,生意上的事情謝征鮮少自己出面,大都是讓拉姆和一些替身去接貨,他自己給人的感覺就是『X'的替身,和拉姆還有其他人一樣,普普通通的只是萬千替身裡的一個。

「會不會是陳建偉?」葉生想到的第一個可疑人就是他,她見過陳建偉兩次,都是在春生雅庭。

第一次見面,陳建偉以長輩的口吻警告謝征,用S國的事情威脅謝征。

第二次見面,陳建偉因為玉觀音的事情遷怒謝征,提起他肺部的舊傷。

細思極恐,葉生後背起了一陣冷汗。

她能想到的,謝征又怎麼會想不到。謝征差不多能猜出人是誰了,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大概也知道。

只是東西他有,卻不想給。當年的事情根本就沒留案底,最多也就是他在S國出事,這些事扒出來也就是謠言罷了,一個正廳帶頭散播謠言,這很強勢。

許是顧及到了這點,路局那邊也只是利用洛薇來試探。

那晚回去後,葉生對謝老的冷漠也表示理解,她和謝征不一樣,她沒失憶事情都還記得,卻沒告訴老爺子這些,也算是個幫凶。所以老爺子對她橫眉冷眼,也說得過去。

週二

去上班的時候,謝征突然問道,「喬青還在B國嗎?」

「在啊。」葉生昨晚刷微博的時候剛空間愛你她在B國拍攝的一組照片,「你問這個做什麼?」

「近期可能要過去,」他說完便問道,「你要一起麼?」

葉生皺眉,心裡不是特別願意謝徵去那個靠近S國的地方,「去做什麼?」

「年底在B國會再開辦一個工廠,這次過去看一下城市選址。」

葉生沒再說話,直到車停下,謝征又問了一遍,她要不要一起去。

「行,什麼時候?」她終於下定決心。

「週五。」

離開南城之前,謝征還有一件事要處理,不然他不放心。

他讓人約了路局。

路局一把年紀了,每週都會去醫院檢查身體,特別擔心自己身體出什麼狀況。最近因為路小雨懷孕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接到謝征的電話時,哪怕沒時間還是答應一起吃個飯。

路局從政多年,面對謝征的時候格外小心,一直約不到的人突然主動送上門來,他不能不小心。便將地點選在一家高檔茶廳,是路少鈞的產業之一。

兩人客套了幾句,他摸著謝征的語氣。

以為謝征是想清楚了,便喝了口茶水潤了潤嗓子,直接切入正題。

「謝家在賢侄你手裡只會蒸蒸日上,南城最貴的地誰不知道是謝家的,放著那麼金貴的位置不住,守著老宅子實在不像是年輕人的做法。」

謝征拎著壺耳,倒了一杯清亮微綠的茶水,淡聲說道,「世代都住那兒,習慣了。」

路局搖頭,因為年紀大了的緣故皮肉鬆弛到一起,顯得很是滑稽。「此言差矣,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謝征挑眉,似笑非笑,正要說:不當講的就別講。對方則自顧自的開了口。

「謝家老宅子門朝東,賢侄應該知道吧?」路局在旅遊局混了這麼多年,有些事情不懂也會慢慢懂,神神叨叨地說道,「按照風水學來看的話,謝家老宅子的風水並不怎麼好。這宅子位置本是陽宅,卻偏偏門朝東成了凶宅了,朝東傷長子,而且屬兔的人住,運氣會格外的差。」

謝征突然就將茶盞往桌面一擱,震的茶水激盪,杯麵裂開道細縫,砰的一下裂開來。

他父親屬兔,他大哥屬兔,他兒子也屬兔。謝征本就不是來和他談老宅子的事,冷下臉來,「路局這都快趕上活神仙了,退休後的日子怕不會覺得無聊了。」

沒人一見面就說退休的,更何況路局剛升到這個正廳級,當即臉色不悅,擺起官腔來,「風水之言,謝先生是年輕人,不信也屬正常。」

謝征將手邊沒有寫字的信封朝路局面前一推,似說笑般道,「您要是哪天退休了,我一定請您來謝宅看看風水。」

說完,他便起身留給路局一個高大的背影,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