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能與寄宿於焚海戟中的上位精靈,熟絡的侃侃而談,這……又是一樁驚奇啊!
不動聲色的旁聽了好一會,焚海精靈與裡米特之間的談話內容,俊秀的少年仍是一點頭緒也沒有。待在裡米特的週遭,意想不到的事情總是層出不窮,每次所發生的情況,其所使人訝異的程度,一定較前次,更為令人不可思議。
就算是焚海戟的持有者,要與精靈攀關係也是痴人說夢,何況裡米特不可能會是持有者,那麼,裡米特與焚海之間為何會有著彷彿老朋友一般的關係?視生物為蔽帚的精靈又為何會如此的尊重裡米特?
眼前所見,已經遠超出自己的常識範圍。看來,對於梁大哥,自己是非得拋棄一切的常理成規,才有可能稍微理解某些部分吧!但,即便是那樣,自己所能瞭解的,又有多少呢?
不僅梁大哥是個謎,連帶與他有關的人事物也都蒙著一層深霧,西恩如是,現在竟連大軍也如是!?
焚海精靈擺明是為了阿姆雷特現身,這是怎麼回事?根據自己對他的瞭解,這根本毫無理由,他沒道理能與焚海有如此深厚的情誼,與自己相比,他和兵器接觸的時間短得足以羞愧,如果他能讓焚海主動現身護主,那為何自己辦不到?難道!
這世上真有所謂不勞而獲的事情,又或者,自己的修行還不夠?
「為什麼對我這個笨徒弟另眼相看?我記得你不是很在意持有者的生死。別跟我說因為你老了,所以心地跟著變善良。」關於焚海之於歐大軍的特別待遇,不只島田克巳無法明白,單純的男子也十分好奇:「時間對你而言是毫無意義的。」
「不為什麼,我蠻喜歡他,只是這樣而已。」不死鳥的回答很俐落。
梁圖真續問:「為什麼喜歡?因為很少把你拿出來用嗎?」
「別說笑話了,你知道我是好戰的。我喜歡他,是因為他的想法很直,作想做的、說想說的,該哭的時候絕不會笑,該笑的時候也絕不會哭,這樣的持有者了,我已經有八代沒碰過了。」
明白的點點頭,梁圖真看向已經快沒有呼吸動作的大軍:「他不會一直都這樣的,在經過一些鍛鍊之後,我可以預見,未來,他將逐漸深沉。」
焚海同意梁圖真的推言,不過:「就算是到了那一天,直接和霸氣,仍然會是他性格特徵上,最明顯的兩點。」不死鳥身上燃燒的火焰,隨著情緒的高低而起伏,忽明忽暗:「未來……裡米特,你動搖了未來,你知道嗎?」
「知道。」單純的男子聳聳額頭:「最近才察覺到的,真是諷刺!最不喜歡干涉他人的我,在還沒完全復甦的時候,似乎替這個世界啟動了改變的程序。唉!我的雞婆,將影響整個世界。」
「把責任全歸咎給自己,這點壞習慣,你永遠也改不了。」鼓動焰翅飛離梁圖真的手臂,不死鳥說道:「你比我更清楚,世界的走向是必然的,如果你沒那麼作,也會有別人來作。」
「那至少不會是我來做。」裡米特的原則,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儘量以局外人的立場協助任何事,見死不救並沒有錯的:「這個世界穩定了這麼久,盟約功不可沒,你感覺,還有多久會崩壞?」
「不知道,目前為止只是啟動而已,如果要運轉的話,恐怕還得再來人踢上一腳。」
「會是誰?」
「可能是任何人,也有可能,依然是你。」降落到大軍的頭部,焚海準備處理他的傷勢:「以我們的交情,裡米特,我奉勸你一句,別想去阻止這件事,即使是你,也無能為力阻擋時代的巨輪。」
自己也不想阻止,可難辭其咎啊。面有難色的答道:「我想……儘量吧!」
焚海就知道他會這麼講,裡米特永遠是裡米特,不繼續勸說,朝俊秀的少年發話:「喂!滔天叉的持有者。」
冷不防的被點名,島田克巳心底著實為之一震,倉促之間也不知應什麼,只好道出一向拿來回覆長輩的恭敬詞:「呃……是。」
「別一個人在那裡胡思亂想、嘰嘰歪歪,滔天那沒種的東西對你可是相當滿意,不要懷疑什麼,又或者迷惑什麼,他沒現身跟你見過面,是因為沒那個必要,如果你胸口也開個大洞,一定能見得到他。很多事情都是很簡單的,我最討厭你這種喜歡把事情複雜化的思考邏輯,不明白就開口問,悶在心底推敲只會離正確答案越來越遠。」
「這……是。」仍然找不到適當的回應辭令,島田克巳暗叫厲害,自己的思緒完全在不死鳥的掌握之中,這也難怪,對方可是精靈界僅次於炎系精靈王「米凱爾」的焚海,精神靈識之敏銳絕對不同凡響。
「遇上裡米特,將會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環節,假如滔天有機會與你溝通的話,相信也會這麼告訴你的。」再度轉向單純的男子:「裡米特,差不多了,記得幫我好好磨練阿姆雷特!」
言罷,自大軍的頭部躍起五十公分,不死鳥身形暴漲數倍,兩翅開展,將沙發上的大軍整個包裹,至此不死鳥的形象消失,只剩下一大團火焰掩蓋大軍,大軍就像是被火化的屍體,由頭到腳熊熊燃燒。
「幸好不是化學性質的真火,否則我的沙發便完蛋了。」向西恩使了個眼色,單純的男子往房間走去。
「梁大哥!這樣就好了嗎?」克巳緊張的喚道。
扶著房門的門把,單純的男子轉頭道:「什麼?」
「我是說,我們就這樣棄大軍於不顧?」
「什麼叫棄之於不顧?」轉開房門讓西恩先進去,梁圖真微笑道:「他的本命守護神都出手了,放心,不會有別的方式可能比焚海處理的更好,目前他已無性命之憂,再跳起來幹傻事只是時間的問題。」
聽完裡米特十分有把握的言詞,克巳不再多慮,續問道:「那麼,接下來我該做些什麼?」
「跟我一樣……」這日本小子不累嗎?自己可是累爆了:「去?睡?覺。」語畢,單純的男子舉起雙臂伸懶腰,疲憊的走進房門。今天整日可謂混亂至極,除了沉冤得雪洗去內衣賊的惡名是好事之外,其他的,就都是剪不斷理還亂的麻煩事,他相信,當作什麼事也沒有,安心的睡一覺,會是很明智的抉擇。
看著房門被關上,島田克巳呆立了一會,對於今天的所見所聞,從蹤靡族到焚海戟,雖然有著優秀的頭腦,可是線索和情報不夠,他的思考邏輯再清晰也沒用。
想了又想,焚海的開示在腦中盤旋,然後,舉手撩起自己額前的發絲,他作下決定,暫時,就什麼也不要過問吧!
聽說,世界上的人一共可以分為三種,使事情發生的人,看事情發生的人,以及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人。俊美的少年一邊走回房間,一面念道:「無知的人要幸福,還必須無想啊!」
※※※※※
北迴歸線以南,亞洲與北美洲之間的太平洋上,有個當人們在思量出國渡假何處去的時候,多半會將其列在候選名單首三選的渡假聖地,別名阿羅哈,美利堅合眾國的第五十州,總共包含了八個火山島群的「夏威夷」。
雖說有八個火山島,但實際開放觀光的只有六個,其中「卡胡拉威島」以及「尼豪島」是不開放的。
前者是美方軍事重地,不開放觀光想當然爾,而後者為私人擁有,一般而言,要擁有此類面積龐大的產業,都是企業集團才有可能,可尼豪島的擁有者卻是單獨個人,如此一來便引人遐想了,其人絕非只是有錢或者很有錢而已,其人是非常之有錢!另外,尼豪島不是荒島,擁有這樣一座觀光資源豐富的熱帶島嶼卻又不倚之牟利,更說明了其人身家豐厚的程度已經富可敵國。
這樣一個顯貴堂皇的人,是誰呢?
賣軟體的比爾?
當然不是,這座尼豪島的擁有者,是太古遺族的一份子,不過,僅僅以「一名獸人」這樣淺薄的認知來看待他,其實還不太夠,因為就算是太古遺族,他的存在,也絕對非比尋常。
尼豪島東北面的海蝕平台上,迎著能將任何人的肌膚曬成古銅色的赤道豔陽,一個穿著花襯衫和熱褲的華裔老人,正仰躺在海灘椅上閉目養神。這是他近十年來的習慣,從日出曬到日落,除了下雨之外,從未有過間斷。
「你曉得,老夫被稱之為智者的原因嗎?」
隨口發出的問題,對象是立身在一旁的豔麗美婦,唇上塗抹近乎發黑的深紅色唇彩,身上套著蹤靡族女性的傳統服裝,包裹全身的「漆黑貼身皮衣」,危險冶豔的氣息,讓她與這南方島嶼活潑的熱帶景色格外不合。
陪這老頭曬了三小時,他終於肯開口,冶豔美婦小心奉承的回話:「自然是因為,洞主您老人家對大局的變動瞭如指掌,內情分析透徹,所作的預言從未有過誤失的關係。」
「不然,那或者是原因之一,可很多人也對大局的動向掌握得宜,拓旡族的甚八、月釋族的璐娜,他們對世事所作出的判斷,近二十年來比老夫多的很多,而且也都沒有誤失,那麼,為何仍是只有老夫被旁人稱之為智者呢?」
聽聞璐娜之名,冶豔美婦的眼角微微抽動一瞬,恭敬的再回話:「辛黛不知,還請洞主開示。」
「因為老夫……夠老!」洞主自嘲般乾笑了幾聲:「呵呵,王者和霸者,都沒有年齡的限制,只要魅力以及其他要素配合得當就成,唯讀這智者,就算再聰明,不夠老還是沒有資格的。」
是的,老!現今一百四十三歲,被眾人稱為老不死的你,的確老的驚人!
辛黛深深注視這肌膚小麥色,穿著就像是在海灘邊賣冰棒小販的壯碩老頭,感覺上,他是個老人,可是如果細看,誰也無法在他的身上發現老人斑,再加上鬍鬚剃的乾乾淨淨,似乎,再老也不過六十大關。
可是事實絕非如此,辛黛從小就知道這個老人的故事,不!應該說,從小就聽聞著這個老人的傳說。掌握跨越族群的團體「別外洞天」,雄踞地下鬥場三十年,被其滅族的太古遺族多達兩位數,這個老人,只要跺一跺腳,恐怕整個地球都會為之震撼。
乾笑完之後,洞主淡淡的說道:「你的女兒,失敗了。」語氣非是問句,而是肯定。
「辛黛教導無方,回去定嚴加懲處。」冶豔美婦暗叫可怕,這個消息自己是數小時前才收到的,洞主沒有整日沒有離開過海灘,是怎麼得知的呢?
「歡!她年紀還小,失敗是意料之中,早聽說你愛打小孩,果然沒錯。」洞主莞爾的講道。
「洞主見笑了。」辛黛語氣一轉:「意料之中?難道洞主另有安排?」
「巨戮族的『獨臂』準備要動了。」
辛黛聞言一驚:「怎會是他?」在別外洞天裡,獨臂是只低於洞主的人物:
「不過就曼丘家的除靈師和兩個狗腿而已,殺雞焉用牛刀?」
洞主解釋道:「獨臂處理此事只是順便,他主要的目的,是幫老夫收拾叛徒,一個……藏匿了二十的叛徒。」
辛黛再吃一驚:「竟有人能反出別外洞天達如此之久?」自己怎麼沒有聽聞過,這是不可能的事,別外洞天滲透各個太古遺族,眼線情報之發達,堪稱無孔不入,兼且高手如雲,除了武聖八樹總司和拓旡族之外,從沒有人能在宣佈與別外洞天敵對之後,還能活過二十四小時的。
「要不是他消失了二十年,五大強者便會是六大強者,尊迫族也不會在上任獸王失蹤後沒落,直到出了個法肯達才見起色。」
尊迫族,靠著這線索,辛黛想起一人:「洞主所指,可是約瑟夫?」
「正是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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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回神恩海受禮……有這個必要嗎?」站在余衍的原木辦公桌前,梅碩審慎的發出疑問。
這裡的生活腳步他不是很能適應,能回神恩海充充電他當然高興,可是靈遙堂近日人手短缺,索拿夫傷還沒好,白亞哥和漢斯外出未歸,這種時候,自己若是離去,其他人的負擔將會更重,畢竟,他們所監控的是這整個國家。
下巴遍佈落腮鬍的神父答道:「升為正式院士可是意義重大的,章程上,回修道院不但必要,而且必須,另外根據我收到的消息,坎波納掌院似乎也很希望能親自為你祝福。」
師尊的意思嗎?嗯,這倒是無可違抗,相信師尊也很高興得知,自己的心法更上層樓,可是,就這樣一走了之,總覺得對不起其他人:「神父,擢升的儀式是否能押後時間呢?白亞哥他們都不在,而神恩海的來回也不是一兩天,如果有要事發生,恐怕趕不回來幫忙。」
兩院的守則規定,為免遠距離的移動咒文,所產生的強烈磁場能源影響現代空中的飛航安全,在沒有許可的情形下,移動咒文的距離限定在一百公里之內,所以梅碩要去神恩海的話,就必須搭乘飛機,去一天、回來一天,再加上繁文縟節,沒個一星期是不夠用的。
「年輕人你以為你是誰啊?少你一個沒那麼大的影響,而且,有這位約瑟夫神父的加入,沒有什麼事是壓不下來的。」
喔!這麼厲害。自己最近在房裡養傷,沒有參加堂裡的集會,雖然培妮蕾爾提過有新派駐的院士加入,可惜沒機會得見,原以為會是個和自己一樣的見習院士,卻沒想到,是個年紀與余衍相若的神父。自己,今後仍然還會是靈遙堂裡,最菜的新人吧。
之前踏進這間辦公室的時候,感覺有點不習慣,原本這裡只有一張桌子擺在室內的中間,現在卻成了東西各擺一張桌子,兩桌遙遙相對,頗有平起平坐的意味,看來這位約瑟夫神父,輩分只高不低啊!
「初次見面,梅碩兄弟。」嗓音沙啞的神父微微含首。
「神父午安,讚美主。」
沒來由的,這約瑟夫給自己的感覺好生親切,怎會如此?記憶中自己並沒有見過他,而他的長相與外型所散發的嚴酷氣質,眼神中所流露的冰寒目光,也絕對無法和親切沾上邊。是因為自己大病初癒,所以感覺謬誤嗎?
「這一趟你出去,順便有個任務要交託給你。」余衍的繼續發言,打散了梅碩集中在約瑟夫身上的注意力。
梅碩恭敬回應:「神父請說,梅碩定當竭力完成。」
「有這樣的態度很令人激賞,不過,據我所瞭解,好像不是那麼嚴重的任務。」余衍輕鬆說道:「是這樣的,在神恩海的受禮儀式之後,不用馬上趕回來,麻煩你跑一趟神威獄。」
神父的話到此一頓,梅碩以為還有下文,可是沉默了一陣,神父居然都沒有再吭聲,追問道:「然後呢?」
余衍聳聳肩:「沒有然後,其他的事你到了那邊就會知道。就這樣,出去吧,你可以忙自己的事了」
這麼隨便啊……梅碩不禁心底犯滴咕,但接受命令是本分:「梅碩告退。」言罷轉頭正欲走出辦公室,身後傳來沙啞的呼喚。
「梅碩。」
神恩海的見習院士回應道:「約瑟夫神父還有何交代嗎?」
「不,只是……」約瑟夫表現出耐人尋味的態度:「恭喜你。」
「謝謝,讚美主。」縱然對方的祝福很突兀,梅碩仍是高興的回禮。
走出了位於二樓的辦公室,下到一樓再穿出禮拜堂,神恩海的見習院士來到靈遙堂的大門外,靠著靈遙堂的外牆,仰望天空思考。最近的雲層一天比一天厚,流動的速率緩慢,想來,就快有連天大雨了吧!
神威獄,嗯……這還是第一次有機會遊歷,雖然是禁箍獸人的所在,但制度和人文環境,應該與自己生長的神恩海差不多,否則的話,白亞哥他們就不會那麼好相處。可話說回來,神威獄同時也培養出索拿夫那種人,這樣想的話,神威獄就絕不若神恩海那般清聖高節,要是在神恩海的話,像索拿夫那種根深蒂固的仇怨,一定會隨著時間而逐漸消磨,終而寬恕,不會是如今那副碎屍萬段的凶神樣。
自從心法修為提升之後,發夢的頻率就降低很多,養傷至今只發過一次。這還得感謝冥祟族罕拉姆的「幫忙」,要不是他的強悍,自己不可能攀至釋形的層次,據余衍神父的說法,罕拉姆的屍體並未發現,也沒有化成紫血的痕跡,料想,應該還活在世上。
得知罕拉姆沒死,自己並不擔憂反而欣喜,這結果很好,那代表著自己仍有機會可以獨身將他擒下。
念及此,梅碩面露微笑,仰天的頭部低下,雙目緊閉,默運神恩海的玄奧心法,很快的,他進入萬籟俱寂的境界,精神離開軀殼,以不存在的第三隻眼環視週遭,這是第一階凝心層次的最高修為。
接著,他將精神傾注到培妮蕾爾花圃裡的一株蕃茄,霎時間,與蕃茄之間產生一種玄之又玄的聯繫,感覺到蝸牛在自己的身上爬,感覺到水分從根部往上傳遞,更感覺強風吹來,幾粒已經成熟的果實搖搖欲墬。
梅碩非是蕃茄,但蕃茄就是梅碩。
這,便是神恩海心法理論第二階「釋形退意」的表現,修練者的精神層次,由單純的獨立人格進化到能與萬物建立精神橋樑,那過程中心靈饗宴的豐盛,不是任何言語所能描繪盡美的。
「這位先生……」
忽地,耳邊傳來一陣悅耳如銀鈴般的女子嗓音,讓梅碩正在蕃茄上留連的精神回歸本體,睜開眼睛,一位抱著咖啡色膠皮資料夾,短髮戴著銀框眼鏡的女孩站在自己的面前。
「抱歉,打擾你的…」女孩停頓了了一會,找到適當的形容詞:「…休息。我是城西那間大學的學生會副會長,明天我們要在這裡舉行一位教授的追思會,我今天來,是要確定一下明天的流程是否都已備妥。」
女孩的動作和表情都甚有氣質,但梅碩看得出那潛藏於近視眼鏡下的活靈雙眸,在本質上,這應該是個活潑機靈的女孩。
「追思會?有什麼我能效勞的地方嗎?」
「原本與我接洽的是王茵王小姐,但剛剛她臨時有事,離開前指點我來找你,你是梅先生對吧?」
「是我沒錯,可是我一無所知。」王大姊真愛亂塞責任,臨時有事?呵呵,大概是又收到什麼大拍賣的廣告單吧!
「王小姐也知道你一無所知,所以……」短髮女孩將咖啡資料夾遞給梅碩:「這是我們的場地道具以及流程表配置表,麻煩你帶我一項一項查看。」
神恩海的院士翻了翻資料夾,輕呼一口氣:「好,就這樣辦吧,跟我來。」領著女孩走了兩步,忽然想到一事:「你說你是副會長,那會長呢?這種事情應該要會長來監督吧?之前城東那間大學,就是會長來負責的。」
「會長負責主持,我負責策劃,所以他明天才會來。」女孩微笑的解釋,心底卻暗忖,那個神經大條的傢伙,來了也是馬馬虎虎吧!
透過二樓的窗戶,看著梅碩與短髮女孩走進禮拜堂,長相豪邁的神父問道:「真是討人喜歡的個性,根據當初的約定,法肯達的因子將取得主控權,凱札斯坦的因子則附屬。到那個時候,約瑟夫,現在這個梅碩會置於何種地位呢?」
約瑟夫嘆道:「大概……什麼也不剩。」
「那真是可惜啊,但……你說大概,那意思是,你也不很確定吧!」
「我們做的事,千載以來未有成功的例子可供參考,除了一些既定的目標之外,可以確定的事情少之又少,可能發生的變數卻多之又多。對於這個孩子,我只能說那句老話,交給上主去決定吧!」
離開窗邊,余衍坐回自己的辦公桌,雙手放置桌面:「漢斯傳回來的靈魂殿堂一事,你怎麼看?」
「不怎麼看。」約瑟夫答道:「這事雖然難說等閒,白亞哥和漢斯足以應付,再加上曼丘家的力量,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對於靈魂殿堂,你沒有興趣嗎?」
「我已經不年輕了,很早以前便失去冒險犯難的精神。」接著站起身:「有點事,晚餐前會回來。」聖芒一閃,嗓音沙啞的神父消失於辦公椅上。
望著眼前淨空的桌椅,余衍摸摸自己的下含,頗有感觸的微微搖頭:「早已僭越上帝職權的你,又有什麼資格,把責任推給上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