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吃完,Gun才從樓上下來,正看到佟年坐在爺爺身邊,拿著小刀在削蘋果。你見過人第一次學削蘋果的現場嗎?就是這樣,皮連著果肉,一刀刀下去,成果極其難看。
Dt百無聊賴,看著電視裡的黃梅戲打發時間。
自從老人家來,這整幢房子裡都像是回到了煙熏火燎的民國,電視每天就輪迴放著各種戲曲,他聽著就頭疼。
他走過去,大咧咧坐下,翹起二郎腿,示意她給自己水果刀。
然後重新拿了個蘋果,乾脆利索地削了一圈皮下來,切成八塊,果核剜去,全程手指都沒碰到果肉,就這麼一塊塊扔到盤子裡,推向那一老一小。
好帥……
佟年火速拿牙籤,插好一塊,遞給老人家。
「手都沒洗,自己吃吧。」老人家嫌棄地看他。
他沒吭聲,真直接捏了塊,扔進嘴裡。
佟年也跟著吃起來,一副我不嫌棄你堅決不嫌棄的態度。
吃著吃著,就聽見爺爺問:「年年啊,那天聽你爸媽說,你喜歡唱歌,還在網上很有名,有很多粉絲?」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Gun:「沒有很多……」
「你看看你媳婦,」爺爺再次嫌棄地看Gun,「喜歡的東西多陶冶情操,你也就會玩個遊戲。」Gun翻了個白眼,繼續吃蘋果,顯然老人家已經選擇性忽略他最愛的大外孫也是電競選手,還是拿了很多世界第一回來的職業高玩。
爺爺再次笑眯眯看佟年:「都唱什麼啊?」
「唱……動漫歌曲比較多,還有各種日文歌。」
「啊,日文歌啊,不好聽,」爺爺感慨,「智取威虎山會嗎?」
「……」她不好意思地搖頭。
「你爺爺過去可愛聽紅燈記,聽過嗎?」
「聽過,聽過很多次,」呼,幸好聽過,終於找到共同話題了,「我爺爺在的時候,也總在我家放,那時候我家也這樣,每天只要醒著就是戲。」
爺爺更高興了,覺得韓商言這輩子沒幹過什麼好事,唯一能拿得上檯面的就是找了個這麼乖巧的小媳婦。於是老爺子笑呵呵地,手一揮:「給爺爺來一段。」
……
……
Gun和Dt同時,抬頭。
看向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的萌妹子……
整整半個小時的回家車程,佟年都是抱著自己的包,緊咬著下唇,半個字都不敢說的狀態。誰來體會一下治癒系妹子在自己最喜歡的人面前,第一次唱歌,就是唱紅燈記的畫面……尤其唱到中途,Dt直接笑場離開,Gun的面部表情也是各種豐富多彩。
於是,
直接造成了,她從唱完到現在,即將到家門口的現在,還沒有敢和他說一個字的現狀。
Gun打方向盤,駛入小區,在離她家樓下有五十米遠的陰影處車位,停車。
這裡能保證他們不被任何人圍觀,也不會出現被她父母出來看到的情況,又能看到她安全走進樓道,好位置。
熄火。
一時寂靜。
「我下週末回來。」雖然不太習慣彙報行程,但這種簡單的事,能做,還是做了。
「哦。」她應了聲。
「航班號不告訴你了,不用接。」
「哦。」她繼續點頭。
可偏就沒看他,還沉浸在紅燈記事件,心頭默默滴血呢……感覺手腕被攥住,一道將她拉過去,中間橫著中控區扶手,所以沒用力,僅表達了讓她過去的意思。
嗯?她看到他將座椅調後。
這個車位很邊緣,他又聽得車頭向內,只有車尾能看到遠遠的車燈,晃過去。
她低下頭,輕手輕腳地爬過扶手,被他扶住腰,斜著坐在了他的腿上。十分之一秒後,被咬住嘴唇的她,還在思考,是不是藍莓和他老公也會這麼頻繁地……親不夠……
當然思考在幾秒後就停止了。
她背脊陣陣酥麻,緊繃著膝蓋,腿貼在車門上,輕輕扭動了兩下。他的手心恰好就放在她的腿上,不太愉快地暫時離開她的唇:「大冷天的,穿什麼裙子?」
「不冷——」她低聲喃喃。
「不冷?」他扭開車門,一股冷風就灌進來。
她猛地一哆嗦。
砰地一聲,車門關上了。
呼,又暖和了。
「還不冷嗎?」
「冷……」她老實了。
他當然知道她心裡的小九九,毫不留情地點破:「衣服就是禦寒的,想要其它效果,還不如不穿。」
啊?她唰地紅了臉。
羞澀地扭了扭身子……
Gun素來說話直接,從不覺得這種話有什麼必要拐彎抹角,尤其還對著已經被冠名的女朋友。當然這個話題沒有深入討論,因為當他開始第二回合的合理需求時,發現……裙子也不錯。
不過這個長度,還是危險了些。
所以原定計劃是看著她進樓道,變成了他親自送她走進樓道,站在夜色與燈光的交匯處,看著她一步三回頭地和自己告別。
被需要,被渴求,還有被寄予的歸屬感,這些都曾只存在於那個遙遠的戰隊隊友之間。這些感覺越強烈,隨之而來的失去就會越痛苦,他於愛情上並沒有什麼深刻經驗,但在人與人相處中,充分體會過……
他轉過身,走出燈光明亮的地方,踏入夜幕。
身後,忽然伸出一雙小手臂,摟住他的腰:「有沒有嚇一跳,」小女孩的聲音在笑,有些小小的竊喜,她可是悄悄一步步溜回來的,幸好沒被他識破,「早點回來哦。」
他低頭,看著她的小手,毫無情|欲地撫摸了兩下,算是回答。
「我會……想你的。」她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