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青青又做夢了,還是那個拼圖的夢,卻跟以前的不同,那些看上去糟亂的圖片,漸漸清晰起來,她想仔細看看上面的內容,卻發現,仍有些模糊,像是附著著一層霧氣的膠片,只能大約看出上面的人影兒,有時是男人,有時是女人,有時是小孩,有時是一家三口。

即便看不清,卻仍然能感覺到,那種快樂跟幸福,這是一個幸福的三口之家,可這跟她有什麼關系嗎,她下意識伸手去摸,忽就下雨了,大雨傾盆而落,疾馳的汽車,迎面兒來的燈光,然後撞擊……

青青猛然睜開眼,定定望著眼前的男人,衍深攏了攏她的頭髮,低聲道:「做夢了嗎?」

青青目光緩緩動了動,找到焦距,看清了眼前的男人,晨光透過輕薄的窗紗,落在他的側臉上,渲染出一層淡淡晶瑩的光暈,他的臉隱在光暈中,有些虛幻。

而他的目光卻沒有了初見的冷漠,很柔和,軟化了他凌厲的稜角,看上去別樣溫暖,他的眼底映著自己的影子,自己的臉,青青忽然覺得這張臉如此陌生。

她下意識閉上了眼,這一刻她竟有些怕,衍深的唇輕輕落在她眼睛上親了一下,緩緩移到她的唇,輾轉親了很久,又繼續滑落到她的耳邊兒,柔聲道:「做了什麼夢?嗯,跟我說說。」

青青徹底回過神來,臉一紅,她自己都不知道,昨天怎麼一沖動就跟這男人上床了,而且做的那麼激烈,青青有些疑惑,鍾離說她從來沒交往過男朋友,上學上的女校,大學都是她哥親自接送,這些令她一度覺得,自己的人生超級無趣。

她的人生裡除了她哥,再沒有第二個男人,鍾離不算,鍾離的性向不一樣,青青覺得鍾離之於她就像第二個哥哥,卻比她哥哥更人性化一些。

既然沒交往過男友,那昨天的她應該是第一次,為什麼,她昨天晚上做的,呃,做的那麼流暢而自然,就像他們做過無數次一樣,這種感覺太詭異了,而現在,兩人如此親密無間的躺在床上,更詭異。

青青目光閃爍:「沒,沒什麼?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夢,兩年前出了車禍之後,經常做這樣的夢,一度令我害怕睡覺,後來我哥找了醫生用催眠幫我,才好些。」

催眠?褚衍深暗暗咬牙,果然,孟初寒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他這麼做是為什麼,青青看著他:「那個,昨天晚上……」

衍深目光一閃,看著她:「昨天晚上我們很好……」

事實上,沒有比這兒更好的了,經過昨天晚上,衍深更百分之百確定,他的老婆回來了,他對子珺的一切都異常清楚,尤其在床上的時候,他熟悉她的每一個,哪怕最微小的反應,跟自己一樣,她很喜歡這件事,卻又有些小懶惰,所以,控制權一直在他手裡,她就喜歡躺著讓他伺候,如意了哼哼兩聲,或者親他一下,不爽了,就會皺眉瞪著他,像個孩子。

有時候,衍深總覺得她是他的女兒,尤其在這件事上,要寵著,要溺著,要由著她的性子,但她又是一個女人,他的女人,唯一能讓他獲得最大快樂的女人。

衍深以為自己後半輩子只能守著回憶過日子了,好在老天有眼,把她送了回來,這一次,他一定緊緊抓著她,再不放手。

想到此,衍深低下頭去:「你的記性不好,為了避免你忘了,我們必須再加深一下記憶。」說著噙住她的唇……

因為衍深的放縱,他們起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而起來的過程,在以後的數年裡,都是令子珺最囧的經歷。

馮一今天上學,可在學校越想越擔心,主要孟青青跟他家珺珺一樣笨,他怕自己不管她,她會餓死在房子裡,所以,馮一同學從學校溜了出來,並且,拿上了自己所有的零用錢。

他記得昨天叮囑過她,如果不想被她哥哥找到,就不能刷卡,他懷疑以孟青青的記性,會不會睡一覺就忘了,而她只要一刷卡,估計她那個控制狂哥哥,就會以最快的速度飛回國,把她帶走,那他們的出逃計劃就徹底失敗了。

如果問馮一為什麼費盡心機幫著孟青青跑出來,馮一自己也不知道,他就是覺得,孟青青像珺珺,應該說,不止像,某些時候,他甚至覺得,她就是珺珺,她們一樣糊塗,一樣邋遢,一樣恐高,一樣有臉盲症,一樣傻不拉幾的,一樣的笨。

除了那張臉不一樣,其他的一切一切都令馮一覺得,她就是珺珺,所以,他一直問爸爸,真確定珺珺上了那班飛機嗎,如果珺珺真的沒了,又怎麼會有一個孟青青。

馮一不想青青走,他怕她一走了,自己就再也見不到她了,馮一刷開門進來,一邊兒換拖鞋,一邊往飄窗哪兒看,從昨天一到這兒,孟青青就迷上了哪兒,這一點兒也跟珺珺的習慣一樣。

馮一無法想象,世界上會有兩個如此一樣的人,不是臉而是個性跟習慣,馮一覺得,世界這麼大,臉一樣倒不太稀奇,個性也可能重疊,唯有習慣,一個人的習慣是在長期生活中養成的下意識行為,而國外出生成長的孟氏千金,又怎麼會有珺珺這些小市民的習慣,這是馮一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的事情。

馮一提外賣走進來,發現客廳裡沒人,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馮一低頭,地上是一條粉色,帶著卡通大嘴猴圖案內褲,馮一往前看了看,發現從客廳到臥室短短的距離裡,有不少衣服,內衣,領帶,他家老爸的襯衣,褲子,皮帶……一路延伸到臥室,而臥室的門敞開著,從裡面傳來古怪的聲音。

馮一臉一紅,這種聲音並不陌生,以前珺珺在的時候,雖說兩人很注意,但有時候,還是會撞見,馮一覺得,他家老爹是個不折不扣的悶騷型男人,別看一張冷臉,跟誰欠他多少錢似的,可一遇上珺珺,智商瞬間就能下降到零數值以下,基本上,一挨上珺珺,就什麼都忘了,經常會做出一些,看上去特別匪夷所思的事情,聽覺啊,靈敏度啊也基本消失了。

經驗告訴馮一,如果自己不提醒一下,這古怪的聲音恐怕還會繼續,甚至愈演愈烈,所以馮一大聲咳嗽了一聲,喊了句:「孟青青,我來了,你在嗎?」

馮一這一句之於青青,無異於晴空霹靂,瞬間理智回籠,慌張著伸手去推衍深,可衍深卻絲毫不理會,啞著聲道:「別動,馬上就好……」

青青發現男人真是不可理喻,這種境況下,竟然還想著繼續,青青羞的臉都充血了:「你,你兒子來了……」

男人沒動,只喊了一句:「馮一出去,十分鍾後再進來。」馮一摸了摸鼻子,心說,就知道,轉身出去了。

青青愕然看著他,就沒想過,這男人能做出這樣的事兒來:「你,唔……」她剛一張嘴就被嚴嚴實實堵住,然後,身子懸空被抱了起來,……

三十分鍾後,青青做了足夠的心理建設,才期期艾艾的從臥室裡走出來,那爺倆正在餐桌前等著她,馮一帶來的便當,已經用碟子裝好,擺在了餐桌上,碗筷也已經擺好,三副碗筷照著座位擺了三面,褚衍深坐在中間,馮一坐在側面,另一側的位子空著。

青青有些怔愣,這樣的情景,竟讓她覺得莫名熟悉,衍深放下手裡的報紙,抬頭看了她一眼,皺了皺眉:「下回別穿這件衣服,過來,吃飯。」

青青愣了愣 低頭看看自己,她特意把自己昨天穿來的吊帶褲套上,不想他卻嫌棄了,走到位子上坐下,都不敢抬頭看馮一。

青青覺得,自己跟馮一應該算是朋友了, 馮一好心幫自己跑出來,藏在他家裡,自己卻穿了他媽媽的衣裳,然後,還睡了她媽媽的男人,怎麼想怎麼不厚道,更何況,還讓小家伙捉奸在床,他這個不要臉的爹,還讓他在外面等了十分鍾。

青青越想越無地自容,這讓她怎麼面對小家伙啊:「腦袋快扎進碗裡了,坐好。」青青有些憤怒的看著褚衍深,這男人簡直就是提上褲子不認賬的最佳典范,就在二十分鍾之前,他還抱著自己那個啥呢,現在的他卻跟教育女兒一樣,數落她的吃相,真做得出來啊。

衍深看了她一眼,挑挑眉:「怎麼,我說的不對嗎,如果不對,你可以說。」青青頓時間洩了氣,她忽然發現,自己根本不是這男人的對手,差太遠了。

馮一有些憐憫的看著她,卻也很好心的道:「青青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還擔心我爸後半輩子不找女人,心理會不健康呢,所以,我應該謝謝你。」

噗……青青剛喝進去的一口水直接噴了:「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無法控制。」

衍深無奈的看著她,馮一小大人的歎了口氣:「你真是一點兒都沒變,還是一樣笨,好了,我回學校了,這周都不會回來,你們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