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蝴蝶的救贖(5)

  【我日日煎熬,卻無法成為自己的救贖。】

  特案隊很快趕到十八人民醫院,此時醫院周圍已經被封鎖,裡面都是刑警隊的隊員,四周都是圍觀的群眾。

  秦淵帶著隊員們越過警戒線,刑警隊的隊長一看秦淵來了,神情嚴肅道:「秦隊長,凶手劫持了一名孕婦,已經僵持了十五分鐘,談判專家還在談判,但凶手到現在沒有向我們提出任何要求,孕婦的情況不太樂觀。」

  秦淵沉聲道:「狙擊手呢?」

  刑警隊長面露苦色,「都已經就位,問題在於現在的位置不好射擊,很容易傷害到孕婦。」

  被劫持的孕婦已經有了5個月的身孕,她雙手捂著自己的肚子臉色慘白,滿臉都是淚痕,心中已經充滿了絕望,繼續僵持下去,孕婦的性命便會更加危險。

  「凶手沒有理智,不能貿然行動。孕婦的家人呢?」

  旁邊的警員面色匆匆地趕過來,「秦隊,嚴隊,孕婦的父母在外地,老公也正好在出差,已經通知了,正往這裡趕,但也要一個小時後再到。」

  孕婦顯然不可能支撐一個小時,現在她隨時隨刻都面臨著危險,秦淵當機立斷道:「我來扮孕婦的丈夫。」

  秦淵退到凶手看不到的位置,脫下警服,卸下所有的裝備,用水稍稍弄濕額前,便在一個警員的護送下急急往裡趕。

  陳永年發現有人往這裡衝過來,架在孕婦脖子上的刀又緊了緊,秦淵一看趕緊大喊:「老婆!我來了,老婆,你放心,沒事的,你和孩子都沒會沒事的。」

  不出所料,因為他的話,陳永年明顯停頓了一下,看著他滿是戒備,似乎在審視他話的真實性。

  而那名孕婦,聽到秦淵的喊話後,一開始有些發愣,雖然不知道秦淵的用意,但她還是反應過來配合起秦淵,強撐著喊了聲:「老公。」

  「先生,求求你,別傷害我老婆還有孩子,我很愛他們,我很愛我的孩子。」秦淵邊說邊慢慢往前移動。

  陳永年的視線在秦淵和孕婦之間來回移動,孕婦丈夫的出現打亂了他的心思,此時的他並沒有注意到秦淵的靠近,他握緊手中的刀,內心糾結而掙扎。

  秦淵一邊繼續和陳永年說話一邊慢慢靠近,就等待著時機解救孕婦。

  「他不是她老公,是警察假扮的!」就在這時,圍觀的群眾中突然一聲高喊徹底打破了這個僵局,也打消了陳永年最後的遲疑,他把臉貼在孕婦的臉上,聲音冰冷,帶著怨恨,「我就知道你在騙我,你和我母親還有那些女人一樣,不配當母親!」

  在人群中高喊的男人迅速被警察制服並押進了警車,現場的情況一下子就緊繃起來,眼見陳永年有打算行兇的趨勢,秦淵一個箭步向他們衝去。

  「她像你母親嗎?」清冷的聲音在現場顯得格外清晰,清楚地傳入了陳永年的耳朵裡。就這樣的一句話讓陳永年的手再次停頓,他急速地來回轉頭,尋找剛剛說話的人。

  秦淵自然聽出是誰在說話,回頭就看到被一個警員攔住的木九,她站在那裡一臉淡然。

  陳永年也發現了木九,對秦淵厲聲喊道:「你退後,讓她過來!」

  秦淵此時在心裡也做好了計畫,他順從了陳永年的話慢慢向後退,同時示意警員給木九讓道,沒有了阻礙,她沒有絲毫的停頓,直直往前走,很快就碰上了秦淵。

  秦淵緊盯著木九的臉,「能相信你嗎?」

  木九聞言也沒有停頓,她擦過秦淵的肩膀繼續前行,「我瞭解他。」

  秦淵轉回頭看著木九一步步往陳永年的方向走,他沒有完全退出去,在一旁等待著時機。

  木九的靠近並沒有讓陳永年有什麼危機感,在離他還有約十步的距離她停下腳步,但沒有開口,只是用漆黑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

  僵了幾秒後,陳永年有些煩躁地開口:「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木九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聲音低緩,「她不像你母親,你的母親是個□。」

  陳永年的眼睛倏地睜大,近乎驚恐地開口:「你,你怎麼會知道?」

  木九面上篤定,並不回答他,接著自己的話繼續道:「她生下你不過是為了自己,為了能有好的生活,可惜的是,你父親不認你們。在生下你之後,你母親繼續接客,為了讓你安靜,她甚至給你餵安眠藥讓你睡覺,而等到你懂事時,為了不妨礙她,你母親就讓你坐在客廳裡畫畫。」

  陳永年的表情從驚恐變為痛苦,「是,她從來不會管我,每天只知道帶著各種男人回來。那些年我把家裡所有的東西都畫了一遍又一遍,而我第一次畫的活物就是蝴蝶,它貼在了窗戶上,那麼美麗,那麼自由,只要揮動翅膀就能飛走,但是我卻不能,我只能住在這個陰暗的房間,痛苦地生活著。」

  陳永年回想起了過去的種種,往日的傷疤再一次被揭開,那些畫面永遠印刻在腦子裡,揮不去抹不掉,卻在一次一次的痛苦失敗中越積越多,他從小嚮往的永遠也觸及不到,卻被生活踐踏地越來越低賤,「都是因為她!」因為母親,他才會變成這樣!

  木九的眼神閃了閃,突然道:「所以你恨你的母親,恨到殺了她。」

  「沒有,我沒有,她,她是死於心臟病!心臟病!」他喊叫著往後退,即使後面就是牆壁,他也希望能木九遠一些,他想躲避木九的眼神,如同逃避那個事實。

  他眼中閃過的驚慌沒有逃過木九的眼睛,她往前走了兩步,更加壓制住他,漆黑的眼睛像是能洞悉他心中的一切,「她有藥,但你卻把她的藥給換了,你可以求救,但是你眼睜睜地看著她停止呼吸,難道不是殺了她嗎?」

  他急促地呼吸著,強硬地辯解道:「不,不是這樣的,是我幫她解脫了,她當時那麼痛苦,我必須幫她解脫!」

  木九繼續道:「就像那兩個女人和她們孩子一樣。」

  他喘著氣,眼神中滿是怨恨,他瘋狂地怒吼:「因為她們不配當母親,孩子生下來卻要承受她們的痛苦,像我一樣的痛苦!」

  木九看著他手腕上一道道交錯的刀疤,淡淡道:「所以你解脫了她們,那你自己呢?解脫不了吧,你試了很多次,但都沒有成功。」

  陳永年面色發白痛苦地緊咬著嘴唇,沒有吭聲。

  木九繼續不緊不慢地往前走,「你很快就要支撐不住了,看看周圍的警察,他們抓住你只是時間的問題,即使你現在動手你也完成不了,你的手很快就會握不住那把刀,沒有了籌碼你只會被抓,想想你被抓住之後的下場,被關在混亂的監獄,等待著死亡,那些人用槍對準你,那時候你的生命就不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她在離他還有兩三步的地方再次停下。

  「從出生到最後,你的命從來都不由你控制,可現在刀就在手裡,現在你的命還在你手裡。」木九抬起自己的右手,輕輕握拳彷彿握著什麼,她把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胸口,毫無起伏的語調卻如同最誘人的蠱惑:「為你自己解脫吧。」

  陳永年的眼睛緊盯著木九的動作,從近處木九黑漆的眼睛腫甚至能看到他現在狼狽的模樣,他低頭看著那把抵著孕婦脖子的刀,怔了幾秒的時候,木九的話就像那隻蝴蝶,而那隻蝴蝶現在就在他面前,一伸手就能夠到。

  他慢慢鬆開右手,早已虛脫的孕婦癱軟在地,但他的眼睛依舊看著木九的眼睛,他笑著向自己刺去,終於,一切都能解脫了。

  一直向這裡靠近的秦淵見狀飛奔過去一把將陳永年壓倒在地,將他握刀的手反手制止住,陳永年拚命地掙紮著,瘦弱的身體此時卻迸發出了驚人的力氣,他吼叫著想要掙脫,卻被秦淵死死扣住,秦淵見他情緒實在激動,毫不留情地一記手刀將他劈暈,稍後趕來的警員給陳永年帶上手銬,秦淵蹲在地上抬起頭,就對上了那雙漆黑的眼睛,那個目睹了全過程,甚至主導了全過程的女孩,卻靜靜地漠視一切地站在那裡,就像一個殘忍的制裁者。

  秦淵緊皺著眉頭,深深地看著木九,兩個人就這樣一蹲一站,相互對視著。

  「頭,木九妹子,沒事吧你們。」走過來的趙強疑惑地看著他們,心想這兩人在幹啥?

  剛才彷彿定住的木九眨了下眼,用手摸著肚子道:「肚子餓了。」

  「什麼?肚子餓?你早上可都吃了五個包子了!」趙強聽了一副看到了外星人的表情。

  木九一臉坦然道:「說了那麼多話當然會餓。」

  趙強翻了個白眼,不屑道:「那我話還多呢。」

  「那你現在肚子餓嗎?」

  「餓啊!」現在肚子完全空了好不好。

  「那不就行了,沒腦子。」

  「……」趙強頓時有種被噎住的感覺。

  趙強愣了一秒後憤然道:「你剛才還誇我是天才呢。」

  「我正準備收回那句話,知道那個問題只能說明你有常識。」

  趙強直接炸毛,「連這都不知道,那你還不是沒有常識!」

  一旁被見解說成沒常識的唐逸低下頭紅了臉。

  木九面無表情地指了指腦袋,「有腦子就行。」

  「……」趙強第二次被噎住,他以後要是再接木九的話他就是沒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