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床旁邊的窗戶並沒有關上,時不時有雨飄進來。
小男孩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他裹緊身上的被子,感覺有些冷,他睜開眼睛,轉頭看著窗戶,細細的雨落到他的小臉上,密密的,有些涼意。
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然後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他穿上擺在床邊的拖鞋,往門的方向走,他把手放在把手的位置,這時房間外面的說話聲傳了進來。
男孩把耳朵貼在門上,聲音果然比之前更加清晰了。
「寶貝啊,你別急嘛,這小賤人才死了沒幾天,很多事情還沒處理好,兒子剛被人綁架了才剛回家,現在警察老往家裡跑。等過了幾天,我把家裡收拾好了,我就去接你過來。啊呀,哪裡冷落你了。昨天你看,你一打電話給我,我不是馬上就去見你了嘛。好好,一會兒陪你去買衣服,買包,你要什麼就給你買什麼。」
「你等下啊,有人在按門鈴,真是的,這麼早是誰啊?不是,哪裡有什麼狐狸精,我就你一個人,我去開門哦,你等等。」
「你,你是誰?啊!」
門外傳來一陣聲響,有腳步聲,有重物落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但聲音在慢慢變輕。
男孩靜靜地站在那裡,聽了一會兒,轉過身,又重新回到了床邊,他坐上床,脫掉腳上的拖鞋,而後用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這讓他漸漸暖和起來。
他伸出手在床墊子下面摸索了一下,從裡面拿出了一個魔方。
他的身體靠在牆壁上,手不停地扭動著手裡的魔方,目不轉睛地看著它,他的動作不快,轉動幾下後還會停下來,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轉。
門外除了腳步聲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聲音,而那腳步聲離他的房間越來越近,但他卻像是毫不所知,依舊在玩著手裡的魔方。
腳步聲在門口戛然而止,外面的人似乎停了下來,幾秒後,腳步聲又再度響起,這時卻離房間門越來越遠。
房子的大門被關上,整個房子安靜下來,房間裡能聽到的只有雨聲風聲還有魔方轉動發出的聲音。
啪嗒。
終於,六面全部都成了單一的顏色,紅色、綠色、白色、黃色、藍色和黑色。
男孩將魔方的每一面都看了一遍,確定它已經被他完成,他把魔方高高舉起,手轉動著,像是在欣賞。
把魔方拿在手裡,他又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到房門口,這次他轉動把手打開了門。
中年男人的屍體倒在地上,一片血泊中,他的眼睛瞪大著,正看著男孩的方向。
男孩站在原地,看著地上的屍體,突然舉起了手裡的魔方。
他咧嘴一笑,像是在展示他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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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董柯,四十二歲,某公司老闆,屍體在他自己的家中被發現。
藍筱雅蹲在地上檢查了一下,對他們道:「死亡原因是機械性窒息,應該是被徒手掐死的,死亡時間在一個小時到兩個小時之間。然後,額,他的□被切了,房間裡沒有找到,應該是凶手帶走了。」
秦淵問:「是誰發現的屍體和報的警?」
陳默道:「是董嘉麒,他爸爸被殺的時候,他就在家裡。他現在在房間裡,木九和眉姐在陪著他。」
秦淵:「他的媽媽呢?」
陳默搖了搖頭,「他媽媽在醫院呢,應該是快要生產了,他的繼父也在醫院,現在離不開。其他的親戚也都不願意來。」
趙強忍不住嘆息道:「哎,這孩子得多可憐啊,一會兒被綁架了,好不容易好好地回了家,爸爸卻死了,這孩子一開門看到自己爸爸的屍體該有多恐懼啊。」
房間裡,董嘉麒坐在床上,洪眉摸著他的頭,眼裡滿是憐惜。
洪眉:「嘉麒,別怕啊,現在沒事了,你媽媽在醫院,沒法過來,等會兒阿姨就送你去醫院。」
木九觀察了一下董嘉麒,而後對洪眉道:「眉姐,我想和他單獨聊聊。」
洪眉聞言愣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嘉麒,這位姐姐問你些問題,你別怕。」
洪眉站起來,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對木九道:「稍微親和點,可別嚇著他了。」
木九點點頭,意思是她有分寸。
洪眉走出房間,房間門重新被關上。
木九面無表情地坐在床前面的椅子上看著董嘉麒,而董嘉麒也面色平靜地與她對視。
木九首先開口道:「今天早上的情況能和我說說嗎?」
董嘉麒緩緩道:「我在睡覺,外面下雨了,雨水碰到了我臉上,然後我就起床了。我準備道外面去,然後我爸爸在打電話。」
木九問:「和誰在打電話?」
董嘉麒:「一個女的,我未來的阿姨吧,就像是周雲阿姨一樣。」
木九:「然後呢?你出去了嗎?」
「沒有,我又回到了床上。我在玩魔方。」董嘉麒拿著那個之前被他弄好的魔方,轉了好多下,重新弄亂後又遞給了木九。
木九接了過去,看了一下,開始轉動魔方,「你很喜歡這個,是誰給你的?」
董嘉麒:「那個叔叔。」
木九並不感到意外。
木九一邊轉動魔方一邊接著問:「你玩魔方的時候聽到了什麼動靜嗎?」
董嘉麒:「外面門鈴響了,然後爸爸去開門,之後爸爸就沒有聲音了。」
木九很快弄好了魔方,還給了董嘉麒。「之後呢,你做了什麼?」
「你好強。」董嘉麒把六面一一看過去,然後又把它弄亂,開始自己玩,「我繼續玩魔方。」
木九:「那時候你害怕嗎?」
董嘉麒:「不怕。」
木九追問道:「因為你知道來的是誰,是那個叔叔,對嗎?」
董嘉麒點頭,「嗯,他不會傷害我。」
木九:「那個叔叔到你房間來了嗎?」
「沒有。」他繼續專注地玩著魔方,「後來他走了,我聽到了關門的聲音。」
木九:「然後呢?你繼續玩魔方?」
「嗯,我把魔方弄好了。」董嘉麒把弄好的魔方展示給木九看。
木九沒看魔方,繼續看著董嘉麒,問:「弄好魔方後你就走出去了,看到了你爸爸,然後你就報警了。」
董嘉麒點頭。
木九漆黑的眼睛看著董嘉麒,「你記得那個叔叔長什麼樣嗎?」
董嘉麒停頓了幾秒,「他的左臉上有一道疤,很長的疤。」
木九又問:「你在叔叔家裡有看到其他的人嗎?」
董嘉麒回答道:「有,一個阿姨。」
木九:「年紀大嗎?」
董嘉麒:「比我爸爸年齡大。」
木九:「那她和你說話了嗎?」
董嘉麒:「我聽到她在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木九:「她被綁著嗎?」
董嘉麒點頭道:「綁著。」
木九:「你知道她是誰嗎?和叔叔什麼關係?」
董嘉麒一律乖乖地回答:「叔叔說那是他繼母,就像周雲阿姨和我的關係。」
木九最後問:「你見過她幾次?」
董嘉麒:「一次。」
木九走出了房間,走到秦淵旁邊。
秦淵問:「怎麼樣?」
木九把手裡的一張紙遞給他,上面是一個男人的畫像,左臉上有一道疤,「他畫的。」
趙強也湊過來看,驚訝道:「這孩子今天看到凶手了?」
木九搖頭道:「不是,他今天沒看到。」
趙強這下更震驚了,「這麼說這孩子之前真的是在撒謊?他明明記著凶手的樣子啊。」
木九又道:「還有,凶手的繼母也在凶手家裡,孩子說他看到的時候她被綁著,應該是被關著,她的情況現在不是很樂觀。」
陳默皺著眉不解地問:「為什麼之前問的時候他不說,今天卻如實說了?」
木九看向了地上的屍體,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