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代價

被我無意間抽醒的王子殿下,似乎終於察覺到了我們的存在,手腳並用劃著水,冒著咕嚕咕嚕的泡泡向著我們遊來……

這海星一樣的生命力啊~烏瑟路斯和我一同面無表情地看著似乎在拼命劃水,但是事實上卻是在原地打轉的卷毛王子。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翻譯成人類語言一定是「游泳真好玩啊……請不要管我讓我盡情地徜徉在大海的懷抱中吧……」

「烏瑟路斯,我們走吧……我做了新的小餅乾你要不要嘗嘗?」我回頭對男神說道,儘量不去看後面臉漲成豬肝色的王子卷。

烏瑟路斯點點頭,和我一樣自動忽略了身後傳來的越來越響的水花聲,自然地牽起了我的手……

嗷,這種約會完畢被男朋友送回家的感覺好棒>u<

當然如果沒有來自身後的背景音就更棒了= =

王子卷好像察覺了我們見死不救的陰暗意圖,撲騰地更加歡快了,拍水的節奏從有氣無力的「噗、通……噗、通……」變成了慷慨激昂的「噗通噗通噗通通通通」。

不要回頭不要回頭不要回頭!這麼想著的我還是像所有恐怖片中的炮灰一樣沒出息地回頭看了……然後也按照一般規律尖叫了起來……

王子卷居然靠著他毫無章法的劃水動作追上了我人魚的速度!此時他距離我已經不過一臂之遙了啊啊啊!話說你既然有這兇殘能力就自己遊回去啊喂!為什麼要一直陰魂不散糾纏著我啊啊啊!這難道就是命運大神的力量嗎?

「烏瑟路斯……」我欲哭無淚地看向男神,不料烏瑟路斯並沒有向我想的一樣回望著我,而是死死盯住半米開外的落水王子,眼神極其專注……

難、難道落水的王子有某種令海洋生物一見鍾情的魅惑光環嗎?嗚男神你喜歡上那種小卷了嗎?我明天就去燙個一模一樣的來你不要拋棄我陷入跨種族戀愛的深淵啊QAQ

這時,烏瑟路斯瞥了我一眼,正好看到我眼巴巴瞅著他一副求包養,求不拋棄的表情,像是確定了什麼似的,輕笑一聲,卷起了王子……

是的,卷起……一條粗壯的觸手纏上還在奮力掙扎的王子腰際,原地甩了三圈,拋出了海面……

啊,變成流星消失在天際的反派啊~真是令人懷念的設定呢……

不對,這個時候真正應該關心的是:「剛才那是什麼?」我咽了一口口水,聲音發緊問道。

烏瑟路斯沉默著,黑袍下一直隱藏的東西終於露出端倪——那是八隻墨藍色的觸手,正隨著潮汐湧動著,悠悠散開又聚攏,帶給人一種詭異的優雅感,就像烏瑟路斯的森林裡那種黑曜石的枝椏,詭異,華麗,有著讓人想要觸碰的魔力。

「我、我可以碰一下嗎……」我添了一下乾澀的嘴唇,來不及等待回應就摸上了離我最近的一隻……

像絲綢一樣柔滑的觸感,和烏瑟路斯手心一樣微涼的溫度,而且……

而且是軟軟噠~\\(≧▽≦)/~

我興奮地把整條觸手摟進懷裡揉搓,觸手尖尖一開始還象徵性地掙扎一下,不一會兒就攤在我手裡任蹂躪了。這時候,其他觸手也纏上來,千方百計想要擠進我懷裡,謀求著同等的待遇,而被我抱進懷裡的那些,正歡快地繞緊在我胳膊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我的手指……

「咳……」伴著一聲輕咳,我懷裡的觸手全部僵硬了一下,這才戀戀不捨地排隊從我臂彎裡退出來,退回到主人的衣服下。

我這才意識到剛剛不小心得意忘形,暴露了自己的惡趣味……於是忐忑不安地低下頭,尋思著怎麼蒙混過去。

映入我低垂視線的絲質外袍告訴我,烏瑟路斯正停留在在離我極近的地方。「你,和我想像中不同。」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我的心猛地一沉。

糟糕,癡漢的一面不小心被男神看到了該怎麼辦?線上等!挺急的!

我正在苦思怎麼挽救形象的時候,烏瑟路斯繼續說道:「我已經滿足了你驅逐王子的願望……那麼,你準備好付出代價了嗎?」

等……這畫風轉變的有點快我好像接受不來……

我眨巴著眼睛,慢慢地消化著這句話的意思。可是烏瑟路斯根本不給我思考的機會,只是一味縮短著我們之間的距離,一直近到我的鼻尖差點就要擦上他的外袍才堪堪停住……

「我們之間的交易……你該不會以為只是說說的吧?」烏瑟路斯埋首在我耳邊,我幾乎能感受到細微的水流衝擊著耳廓,還有臉頰上血液沸騰的聲音,「我說過的,要取走你最重要的東西……親愛的公主,你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呢……」

「最重要的東西……」完全喪失思考能力,淪為美色奴隸的我喃喃重複著……

最重要的東西啊……我最重要的東西當然是……臥槽該不會是我想的那個吧!

瞬間清醒的我立刻從烏瑟路斯的美色攻擊範圍脫離出來,雙手抱胸警惕地望向他:「你怎麼知道我有那個……我明明藏得好好的,不可能有人知道的……除、除了那個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面對我這番義正言辭拒絕,烏瑟路斯的回應是……伸出觸手纏住我的尾巴,輕輕鬆鬆把我拖到他面前,一手箍住我的腰,一手握住我的下巴,一套動作流暢至極。「我給過你選擇的機會,記得嗎?」

「呃……」再次近距離直面男神沉靜的眉眼,我表示壓力依然很大。「可是那是我好不容易收集的……是我一個人的……」我一邊弱弱辯解著,一邊緊緊護住了脖子上的吊墜盒。

烏瑟路斯這時候徹底暴露了他三觀不正的海巫師本質,他低笑一聲,問道:「就是這個嗎?」說完還不等我回答,捏著我下巴的手就緩緩滑下我瑟縮的脖頸,修長的手指在我緊握的拳頭上拂過兩圈……

然後,我就很沒出息地鬆手了……

嚶,都說了用美色攻擊是犯規的啦QAQ

我企圖再次奪回掛墜盒的主權,但是在烏瑟路斯輕飄飄的眼神下默默縮回了手,只能用眼神控訴著他的暴行:「至少、至少留一根給我吧……」

烏瑟路斯沒理我,只是輕柔的將系著掛墜盒的鏈子從我脖子上取下來,然後用與之前耐心溫和的動作完全相反的粗暴方式捏開了我可憐的小盒子,在我肉疼的目光中將其中的東西毫不留情地倒了出來。

「頭髮?」烏瑟路斯拈起一根飄散的髮絲,略帶嫌棄地看向我:「這就是你最重要的東西?」

我手忙腳亂地搶救著散落在海水中的其他兩根頭髮,這可是上次烏瑟路斯落在我寢室的珍貴紀念品!我趴在地上整整找了一天才收集到的,居然就這麼沒了……

總覺得解決掉王子之後男神變得更鬼畜了怎麼破?

「等一下,這根頭髮……好像是我的?」就在我為消失無蹤的寶物深感悲傷之時,烏瑟路斯毫不留情給我補了一刀。

男神你不是很嫌棄那根頭髮嗎?那為什麼你還觀察地這麼仔細!=皿=

烏瑟路斯將那根烏黑纖長的髮絲纏繞在他蒼白的手指上,握緊又鬆開,於是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最後的寶藏連同我的少女之心一起消失在大海深處……

「也許海之巫師也會有看走眼的時候……」端詳著我呆滯的表情,烏瑟路斯輕挑著嘴角,把我散落在腮邊的頭髮繞回耳後。

這、這是什麼意思?男神你聽我解釋啊你沒有看走眼!我才不是喜歡收集頭髮的變態!才不是誰的頭髮都會掛在脖子上朝夕相對的!

「好了,現在我們正式談談你需要付出的代價。」烏瑟路斯重新把手在我的下巴上放好,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繞回了最初的問題。

「可是,我最重要的東西已經給你了啊……」我囁嚅著,小心翼翼地向後仰著腦袋,以防在男神繼續靠近時智商掉線做出更加丟臉的事情。

烏瑟路斯的鼻尖幾乎已經靠上了我的側臉,那雙深淵一樣的眼睛與我牢牢對視,讓我的視野中僅餘一片幽深墨色。「愚蠢的公主,你最重要的東西……是這個……」

烏瑟路斯的尾音在我的唇齒間彌散開來,我震驚地望著男神盡在咫尺的眉眼,心裡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欣喜而是驚恐。

剛才發生了什麼?難道我終於忍不住放出了心中的野獸強推了柔弱的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