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其實主要是乾糧儲存,柳浣花是個零食控,總是振振有詞杞人憂天地找藉口:「萬一哪天自然災害突然降臨好歹不能因為困在屋子裡餓死是吧!」

然後購物籃裡滿滿的都是些薯片蝦條之類膨化食品,她其實打心眼兒裡把章劍真當做自己的哥哥。所以有些肆無忌憚,以為他會像李向南的哥哥那樣,沒底線地寵著自己的妹妹。

熟料章劍當機立斷不予答應,全數拿回那些零食,換上金絲棗或者優酪乳,就連巧克力,都只是留下三塊,說是一周允許最大攝入量。

柳浣花欲哭無淚,思忖著怎麼回家跟媽媽叔叔打小報告,痛訴自己遭受的非人虐待。

第二天倒春寒就來勢洶洶,整理行李的時候李向南露出個頭,滿臉同情:「幸好當時我明智,選擇背井離鄉隻身求學,要不然也像你一樣咯。」

「你哥到底是怎麼樣的啊?」柳浣花好奇。

李向南有意炫耀,將自己哥哥往死裡誇:「恩他呀,就是危險替我擋著,風雨替我扛著,幸福替我謀著,存摺替我守著……」

柳浣花想撓牆,一樣米養白樣哥哥啊!!!

林嘉樺一邊幫她收拾一邊打聽:「你家的耀岩黑賓士真的有夠酷啊,剛剛你沒看到我們班男生口水都快流了一地了。」

柳浣花無語凝噎,這是章劍公司裡的車,扎眼又霸氣,就像他們公司的形象。

「小林,就那個章氏聘用實習生的事情是要面試嗎?」柳浣花隨口問道。

「當然,先是筆試再面試,對了,聽說競爭忒激烈,還有我們學校的MPAcc都躍躍欲試呢。」

柳浣花有些瞠目結舌:「他們公司真這麼彪悍?」按理說章劍這樣人如其名一樣的賤人,怎麼可能將當初章叔叔折騰得即將崩潰的爛攤子收拾得如此體面?

李向南丟過來一個鄙視的眼神:「混金融系的不知道章氏,你還有神馬存在的理由啊?他們公司在A市金融界的地位就像微軟在科技界就像LV香奈兒在時尚界的地位!」

柳浣花還是不太相信:「真的,我還真不知道已經這麼聲名遠揚了。」

「我們學校的圖書館就是早些年他們公司捐的,後來不知怎麼萎靡了一陣子,再次崛起的勢頭就更加無可抵擋了。」李向南知根知底。

林嘉樺符合點頭:「要是我進去了,哪怕是個泡咖啡跑腿兒的一陣子,以後也不會再失業了。」

柳浣花笑:「進去了?這話說得跟蹲西北角似的。」

「對了,我剛剛在圍脖上看到有很多耽美作者都被抓去西北角了,因為宣傳不健康思想……向南你個腐女,小心以後也進去了。」林嘉樺沖著李向南吼。

「唉,一如BL深似海,從此BG是路人啊……」李向南做惆悵狀。

柳浣花和林嘉樺沒她那麼重口味,皆是一臉嘔吐狀。

到底是一起住了好幾年,而且不像別的宿舍有四個人,連個升級都湊不齊。三個人一起上課一起犯懶一起翹課一起吃飯,後來連大姨媽都因為磁場原因來訪時間越湊越近了……

雖然沒有哭得稀裡嘩啦大雨滂沱,三人還是很煽情地擁抱了一把的,李向南錘了她一拳:「你走了正好,再騰出一個地方給我放行李!」

「是啊,也沒人大半夜的上廁所老是開燈擾民!」林嘉樺附和。

「嗚嗚,真沒良心,忘了以前我怎麼任勞任怨地給你們打開水,還有林嘉樺,你的湯包毀了我多少本言情小說,我回去算算帳,一定要討回來!」

「那你呢?多少次要我幫忙點名答到的,害得好幾次我被老師當場戳穿窘得鑽洞的。」李向南絕地反擊。

「……」柳浣花理屈,「我都要走了你們還這麼犀利,傷心~~~~(>_<)~~~~」

「得了,在宿舍你都是最後一個到教室的,現在你回你哥哥那兒去了,那還不得天天遲到?」

柳浣花攤手:「我哥會答應我睡懶覺嗎?他每天早晨會給我定上好幾個聲震橋斷的鬧鐘的……」每每暢想未來,都不禁潸然淚下,前途是暗黑的,未來是堵塞的……

顯然,她對形勢的估計有些不大不小的出入,而且是屬於過於樂觀的那種。

比如一邊逛論壇一邊吃金絲小棗的時候:

「哢!」柳浣花頓時覺得嘴裡鹹腥味驟然濃重了起來。

剛巧章劍進門,嚇了一跳,柳浣花一臉懵懂,微微皺著眉頭。嘴角溢出一點血跡,像極了武俠劇裡中掌之後的場景。

「怎麼了,咬著舌頭了?」他急急走了過來,作勢要掰開她的嘴巴。

她舉起吃到一半的棗子,搖了搖:「都是些奸商,說什麼無核金絲棗,結果還沒吃多少就嘎?把牙齒磕了。」鼓囊囊著嘴巴,牙齒上氤氳的淡淡的血跡。

章劍還是一隻手強制性固定住她的頭,另一隻手掰開她的嘴,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放開。柳浣花嘴巴麻麻的,牙齦也疼,含含糊糊問著:「怎麼了?」

「你剛剛吞了什麼東西?」

「啊?好像吞了一顆棗核……」

「棗核?我看你是連自己的牙齒都和血吞進去了。」章劍沒好氣,沒見過這麼笨的人。

又去了一趟醫院,專業醫生建議再補牙,並且安慰一直惴惴不安的柳浣花:「吞了顆牙齒沒事兒,可以自行排出體外,小孩子換牙的時候常常出現這種情況。」

不說還好,一說柳浣花又想起自家哥哥那個鄙視的眼神,覺得更加無臉見人了。

兩人又去補牙,折騰到半夜,回來的車上柳浣花就耐不住瞌睡,歪在副駕駛座上睡著了。

面容沉靜,車裡的燈光很微弱,襯得她膚白如瓷,長長的睫毛錯落有致地歇著,打出淡淡的陰影,顯得整個人有些朦朧。

章劍在車庫裡停車的時候,忍了半天,還是輕輕湊上去,吻了吻還帶著各種怪味藥水的側臉。溫暖如春的呼吸撲在他臉上,繼續薰蒸得他有些發熱。

其實抱在懷裡真的不重,章劍想起來這已經是這周裡第二次這樣抱著她了,心裡漸漸柔軟得一塌糊塗,就像堅硬如鐵的土,融合了潤物細無聲的春雨,合成了最溫柔的泥……

柳浣花是餓醒的,肚子就像是玩著搖滾,但又毫無節奏地劈裡啪啦著,難受極了。

客廳裡的燈還亮著,她甫一廚房門,就看到開放式廚房裡的頎長背影,純白色棉質襯衣,幾乎讓她產生錯覺似的感受得到臉頰在上面摩挲的感覺。隔著中央餐台,面前有嫋嫋騰騰的熱氣冒了上來,越發顯得他有些出塵飄逸的意味。哪裡還顧得上這其實是充斥著人間煙火的廚房重地呢。

柳浣花一個恍惚,那時候視線裡的男生衣衫鉦鈸,面容冷峻,幾乎沒給過自己一個眼神:「真不巧,我不喜歡你。」

不由得感歎:章劍真有講冷笑話的潛質啊。就是那種能夠逗得全班哄堂大笑而自己面無表情的那種大神啊。

原來是在熬粥,柳浣花還是不大不小的詫異了一下的。聽媽媽說他在那邊念書的時候很辛苦,偏偏還吃不慣西餐,專門請了中國廚師過去給他做飯。照理應該是屬於五穀不分的地步,可是看他熬粥的架勢,儼然一副熟門熟路身經百戰的樣子。

她坐在餐台旁邊:「哥,你啥時候學會熬粥的啊?」

說了就又是一陣囧,因為剛剛被擋住了,現在坐下來視線才抵達了他的左手邊…………那是一本食譜。。。

他倒是一點都沒有被戳穿被抓現行的窘迫:「現在能叫外賣的地方都很遠,肚子餓了。」他盛了一晚,自顧自低頭吃了起來。

「我也餓了。」柳浣花舉手表態。

他看了看表:「還等十分鐘再吃,剛補牙兩個小時內不得進食。」

「就十分鐘,不打緊吧。難道堪堪就要兩小時這些藥粉才會好?就像超市里的東西,難道保質期六個月就是過了六個月那一秒鐘就突然過期了?」柳浣花歪理一堆。

章劍眯著眼想了一會兒,點點頭:「也是。」

她正準備歡欣鼓舞的時候他又冷不丁冒出一句:「那就再等一個小時吧,為了穩妥起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