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海家私下對衛昭和海辰的八字,衛家不是省油的,也悄無聲息地拿到了海辰的八字對了。

衛夫人耐著性子聽那卜卦之人玄之又玄地說了一大通,尋了個她喝水的空隙,問:「結論如何?」

神婆溫吞溫吞地喝完一碗水,抹了一把嘴邊的水跡,四下看看,才對衛夫人十分神秘地說:「公子和小姐的八字犯衝,得花費些法子才能化解。」

衛夫人一聽,冷笑了一下。

站在她身後的采薇很自覺地傳達了主母心中所想:「化解需要多少錢?高人您說個數,銀錢都不是問題。」

「不不不……」神婆連忙擺手,「這不是錢的問題……」

衛夫人眉頭一皺:「別兜彎子了。妳就直說吧。」

神婆連連點頭,然後問衛夫人:「不知道奶奶家裡可有其他的小姐?經老身掐指一算,得有個親親的姐妹陪同這卦上的小姐一塊兒嫁過去,才能化掉這段姻緣中的厄運。」

衛夫人猛一拍桌子:「荒唐!豈有一夫二妻之理!」

「不不不……」神婆又趕緊解釋,「我的意思是,兩位小姐,一位當妻一位做妾……」

一聽神婆這話,衛夫人毫不猶豫就拒絕了:「這法子不成!」

哪有岳母家上趕著給女婿送小老婆的道理?!還是送的府上嬌生慣養出來的小姐!

看衛夫人有動怒之意,神婆縮了縮脖子,然後甚是委屈地道:「破解的法子老身已經告知奶奶了。奶奶用不用,那就是奶奶自個兒的事情了。」

————

賞了這個神婆之後,衛夫人不信邪,又問了倆。

看過八字的人都是搖頭連連,說若要這兩位公子小姐成親之後夫妻和睦,得廣納妾室才成。

衛夫人真真是要氣笑。

一屋子的小妾通房,當正妻的還能和丈夫夫妻和睦那才是見鬼了!

衛夫人揣了一肚子悶氣回到家,正巧碰上衛相還家。

攆了閒雜人等出去,衛夫人將今日種種說與丈夫聽。

聽到頭一個神婆說要陪嫁一個姐妹,衛相就皺了眉頭:「一個海家,犯不得我們衛家賠上兩個小姐。」

衛夫人點了點頭,又說了另外兩個卜卦之人的說法,對衛相道:「好在我一開始也沒講話說死,說一定會把昭兒許給他們家。後天我就尋個由頭不讓昭兒去見海公子了,若是海家回頭再求,咱們再回絕他們。」

衛相併不認同妻子這個決定:「妳一早和海夫人約好了的事情,豈好說不去就不去?還是去罷。」

看衛夫人面帶猶豫,衛相又開解她道:「而且這些命格卦象之事也無須信之太過。妳後天去看看海公子人品如何,如若是個良配,咱們回頭再慢慢斟酌。」

————

衛昭不知道自己和海辰的婚事一天之內從板上釘釘變做了風雨飄搖,還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犯愁。

知曉了謝公子不姓謝,而是姓越的蒹葭度過了最震驚的一晚上,這時候也慢慢地回歸淡定。

「小姐,我讓人在咱們院子裡傳了話,貓兒什麼的不需要再攔著了……」蒹葭說完,腦子一轉,又問,「咱們要不要讓那小黃貓給越公子帶話,讓他給您出個主意?」

衛昭聞言精神一震,接著又癱軟在桌子上:「出什麼主意……我和他就是非親非故的兩個人,我的事怎麼好讓他插手。」

蒹葭替衛昭急了:「那……那您就這樣兒和海公子見面?」

「見面能說明什麼。指不定他看不上我呢!」

自暴自棄地說完這一句,衛昭「咻」一下想通了!

是啊,就算兩家父母一拍即合,也坳不過兩家孩子不同意啊!

海辰不願意她不願意,大人們難道還要強按著他倆的頭拜堂不成?

衛昭想著,才放下幾分心,桃夭就抱著一隻貓兒敲門進了屋。

看到桃夭懷裡頭那隻黃毛貓兒,蒹葭連忙湊上去接了手。

「小姐您說不需要攔著這些貓,院裡的人就讓它跑進來了。我看牠一直在您窗下喵喵地叫,便抱了進來。」

桃夭解釋道。

蒹葭掂了掂貓兒,對衛昭說:「小姐,好久不見,小黃沉了好多呢。」

蒹葭說完摸了一把小黃貓的頭,又撓撓它的下巴,手背不留神碰到個冰冷的事物,不由得「哎呀」了一聲。

「怎麼了?」

衛昭扭過頭來,問。

「小黃脖子上掛了個東西,冰手。」

蒹葭說著將貓兒在桌上放下,扶了牠的頭捋了它下巴上的毛,給衛昭看。

衛昭見到貓兒脖子上繫著個雞蛋大小的黃澄澄的小球,不由得好奇地伸手摸了摸。

那小球估摸著是金子打的,雕著簡單的桃花花紋,看上去是中空的。

衛昭依稀看到小球裡有個白色的東西,心中一動,趕緊讓蒹葭解了這小玩意下來。

蒹葭將球遞給衛昭,桃夭吩咐下去的牛奶也剛好送來,她便將貓兒抱著餵牠牛奶喝。

衛昭研究了一下那小球,找到了一處機關,輕輕按下。

「啪嗒」一聲,小球從中破開為二。

衛昭取了放在其中的那粒紙團,揉開展平在手上。

半個巴掌見方的紙條兒上只兩個字——

安心。

————

衛昭一眼就認出來是越慎言的手筆。

這難熬的一天裡那些不甘、忐忑、懼怕,都在這兩個字清晰地展現在她眼前的時候,煙消雲散。

他讓她安心。

那她便安心罷。

————

看到自己小姐對著一張紙條又是蹙眉又是抿嘴笑的,蒹葭好奇地湊過來看了一眼。

「安、心。」蒹葭一字一頓地念了出來,然後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問,「小姐,越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我也不知道。」

衛昭說著將紙條收起來。

拿起那小金球時,衛昭想了想,吩咐蒹葭將她畫眉的眉筆和眉石拿來。

——衛昉這時候都在書房看書呢,她不好過去驚動她。

從桃夭剪窗花的小籃子裡拿了一張才裁好的紅紙,衛昭拿了眉筆,在上面寫了東西,然後學著越慎言的樣,將紅紙揉成團放回小金球裡扣好。

衛昭把小黃貓抱來,親自把小金球掛回它脖子上,又理了理它的毛蓋住金球,然後貼在它耳邊輕聲說到——

「就勞煩貓郵差,幫我送去給他。」

————

才晴了兩天,雪又下了起來。

越四撐著把傘,在風雪中飄飄搖搖地走在謝相家的後花園裡。

快走到衛謝兩家圍墻處,越四遠遠地叫了那站在圍墻下背手往衛家望去的少年一聲:「哥——!」

越慎言回頭,看著越四晃晃悠悠地走到自己跟前,說了她一句:「這麼大雪還撐什麼傘。」

越四衝他扮了個鬼臉,伶牙俐齒地反駁:「這麼大雪你還打算餵什麼貓?!」

越慎言擰了越四的小鼻子一把,將她往自己身邊拽了拽,然後解下身上的大氅罩在她身上。

越四扯了扯拖地的大氅,笑問:「這就是前天借衛姐姐披著的那件吧?!衛姐姐實在是太謹慎了,要是我是她,就讓穆家的表姐們看到,氣死她們~!」

越四話音方落,就看到圍墻上突然躥上來一隻貓兒。

「哎呀~小黃~」

越四指著貓兒對哥哥道。

越慎言拍拍妹子的頭,然後對著小黃貓招招手。

小黃貓「喵嗚喵嗚」叫了兩聲,從圍墻上撲下來,落在越慎言的肩頭。

越四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己大哥熟門熟路地摸著貓兒的脖子解下個小金球,再看著他「啪嗒」一下按下機關打開小金球,取出裡面的紅色紙條兒。

在妹子一副「哎呀我撞破你們的小秘密啦」的表情中,越慎言坦然地打開那紙條兒。

紙條上面就一個圓滾滾的字——

好。